伊人谓谁 第十章 这仇,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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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雁若秋醒来时,已过日中。睁开眼,迷糊的看了看,这是哪啊?既不是自己的公寓,也不是那个简陋的茅草屋……糟糕!娘亲!雁若秋滚落下床,慌忙的跑着。

娘亲,娘亲,你千万不要有事!衣服被树枝挂了好几个口子,雁若秋一改往日的镇定,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跑着。

不要慌,不要慌!求求你了!别慌了!雁若秋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那股心慌,无论如何也镇定不下来。娘亲,你一定没事的!秋儿来了,你说过,娘亲还是娘亲的,不许只丢下秋儿一个……

路为什么这样远啊!娘亲,娘亲……雁若秋连路也不看,在树林里硬是冲出一条道来。

家,就要到家了!已经看见家门的雁若秋终于停下了慌乱的步子,嘴角扯出一抹笑,娘亲……

一股血腥味窜入鼻腔,雁若秋停住双脚,浑身颤抖着。不,不会是娘亲,娘亲很厉害的,怎么会是娘亲……心理自我安慰着,手已经抚上了门,却迟迟不敢再用力。娘亲……雁若秋止的手不住颤抖着。怎么?连这点血腥也怕了?以前又不是没见过。雁若秋自嘲的安慰道。

就是,血腥场面而已,又不是没见过,以前自己也没少制造血腥啊,这会儿怕什么。一咬牙,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血,好多的血,连地上,还有几个血色的脚印。地上,血泊中,正躺着一个人,衣发微乱,一柄刀刺穿了胸膛,刀尖从后背露出。血迹已有凝固,明显已经受伤很久了。

躺在地上的人背对着雁若秋,受伤的地方还有血在汩汩流出。娘亲呢?娘亲怎么不在家?雁若秋还在自我欺骗着。

“呼,小秋,你怎么乱跑啊?累死我了……呀!柳阿姨怎么了?这……”楚临歌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天知道他被小秋吓成什么样了,看着她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怎么喊也不答应,只好急急的赶上她,一进门就看见那血腥的一幕。话还没说完,雁若秋便扭头对他吼道,“娘亲不在家!这不是娘亲!”

“小秋……”楚小朋友又被吓到了,怯生生的看着雁若秋。

“这不是娘亲!不是!不是……”雁若秋疯了一般抱着头,上天就这样讨厌我吗?连一点温暖都不屑施舍与我……“娘亲……娘亲……”雁若秋像只迷路的小兽,一遍一遍的喊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小哥哥,娘亲不要秋儿了,怎么办……娘亲不要秋儿了……”雁若秋回头,迷茫的问道。

“不会的,乖,柳阿姨只是受伤了,要睡一会,她不会不要小秋的……”楚临歌安抚着雁若秋,轻揉着她的头发,“没事了,临歌也在这里,临歌会陪着小秋的。”

“你骗我……娘亲她真的……真的不要我了,不管是秋儿…还是雁若秋,她…她都不要了……”雁若秋抽噎着,愣愣地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迈步,一步一步,仿佛走了很远很远,轻轻地将那已经僵直的身子扳过来,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滴在那张熟悉而温馨的面孔上,“娘亲…娘亲…你骗人,害我空欢喜一场…娘亲,你醒来啊,你醒来我就原谅你骗了我…娘亲……”手一拂,合上了充满血丝的双眼。

“娘亲,你那么爱干净,怎么弄的怎么脏啊?”轻抚开娘亲额前的碎发,别在脑后。端来水盆,又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所有的动作都是轻轻的,生怕惊动了她。

日偏西时,美女娘亲被抬上床榻,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如果不看胸口那把狰狞的刀,她就像睡着了一样,恬静而安适。

“娘亲…娘亲…”雁若秋自从收拾好这一切后,就握住娘亲的手不放,一遍一遍不停的叫着的,一旁的楚临歌也一直站在那,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就这样,屋子中,三个人,一躺,一坐,一站,宛如空气凝固,时间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屋子里,还是那样的场景。雁若秋一直不肯放下娘亲的手,一遍一遍的摩挲着,那僵硬的手似乎染上了她的温度,慢慢的柔软起来。

然而,此时的雁若秋还未缓过神来,还是愣愣的,不停地喃喃着:“娘亲…娘亲…”,一旁的楚临歌则发现了这一情况,“小秋,柳阿姨没事的……”还未说罢,雁若秋便抬手制止了他,冲着他苦笑了一下,现在,这种安慰还有用吗?眼泪又一次忍不住夺眶而出,娘亲,雁若秋真的把你看作是自己的娘亲啊……你知道吗?这种心痛,很痛很痛的,你都不来关心我了,娘亲,现在,我宁愿从没拥有过这份温暖,至少比拥有后再失去好些……“娘亲……”雁若秋扑在娘亲身上,痛哭出声。一边的楚临歌也红了眼睛,不过,别误会,这可不是哭的,是急的,小秋都不让他说话!

这时,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微动,手指也轻轻的翘了翘。雁若秋正握着娘亲的手,怎么会感觉不到?惊喜的站起来,紧张的看着娘亲。在雁若秋的注视下,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看了看,一小会后,似乎恢复了神智,缓缓的朝雁若秋伸出手:“秋儿,哭什么呀,都成小花猫了……”

“娘亲……”雁若秋哽咽着,“娘亲……是…是谁害的你?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雁若秋紧紧地住着娘亲,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了。

“还能有谁,又是相府那两个夫人……咳……小歌,你带着秋儿快走,他们说不定还会回来的……”娘亲说的很轻松,怕雁若秋再多一份恨。然而她并不是那样了解雁若秋,雁若秋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呢?

“相府夫人…很好…”雁若秋咬牙道,随即又看向娘亲,“不,我不走,我要和娘亲在一起!”相府夫人是吧?你最好能好好活着,等我雁若秋亲自去收你的命。

“秋儿,别…别那么孩子气…相府…相府不是你能轻易动的,乖…跟着小歌去找陵广散人,师傅…师傅他会替我好好照顾…照顾你的。”本来不会有事的,她都算好了,可没想到他们的刀上有药,血一直难以止住,恐怕自己的时间没有多少了……孩子,希望你能替秋儿好好的活一辈子……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清贫的家,看向楚临歌,“小歌,秋儿就…就拜托…拜托你了,你们…你们快点…走…”

“不!不!我不干!爹爹让我保护柳阿姨,柳阿姨不能有事!”楚临歌喊着,爹爹死前告诉他,要永远保护她,不能让她有事,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啊!

“娘亲!不许再说了!我哪也不去!我还要把你师傅的胡子拔光呢,你一定要看着,一定…一定很好笑的,娘亲…娘亲…”这是回光返照吗?“娘亲,你又让我心痛了一次,看你醒来我怎么找你算账,我可不吃这亏哦”雁若秋又像刚才一样,一遍一遍的叫着,这次,依然没有人回应,她的手再也捂不热娘亲的手了……

“小秋…小秋……我们走吧!”楚临歌拽着雁若秋的袖子,将她硬拉了出去。

“不!娘亲!我不走!”雁若秋死活也不走,可楚临歌的力气大的出奇,雁若秋终是被拽了出去。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树林里走着,不知走了多远。在楚临歌没力气后,终于停了下来。“小哥哥,娘亲不在了……呜……”雁若秋扑在那个瘦小的肩上,失声痛哭,“他们一个个的都不要我了…晴语是,泽岩是,娘亲也是……”楚临歌疑惑地听着,安抚着雁若秋,自己的脸颊上也滑下一滴滴的泪。

两个成熟又幼小的孩子在这黑夜里,痛哭着。在这一夜之间,他们,都变了……

雁若秋起身,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泪,相府,还有相府的夫人们,这仇,我给你们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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