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你我遇见,你跳舞时候,那个为了鼓掌的蓝衣男子,就是此人么?”那声音,剔透小心的唯恐破碎什么庄主,太月复黑!第四十三章断了的就断了章节。
夜离影徒然笑了下,“什么人,我不记得了。”
“这个是你喜欢的人。”他说。
她缩回自己的手,转身,低语,“好困,好冷,我先进去睡了。”她低着眸,要离开,走过他身侧的时候,他却抓住她的手腕,轻然,“真的是阿离你喜欢的人罢。”
他看她,她正披散着头发,那浓密乌黑的发丝遮住她容颜,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天地之间唯有雪白,她的身后便是皎皎宣纸的白色,她人本就清瘦,那样的身姿,仿佛是从画上拓下來的人儿,未见得出尘美丽,只觉得苍白颓败。
果真是你喜欢的人么……他握了握她的手腕,“那次在四方城见到你,你受了伤,浑身是血,是为了你喜欢的人么?他叫什么……方九朔……”
一阵狂风肆掠而过,旋起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将她整个人卷入其中,她冻成了一个冰雕,更像是中了蛊,一动也不动了,忽而那一个名字,像是一个锥子,朝着她心口的位子狠狠的锥了下,她猛的甩开他的手,看着他冷笑,“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以为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啊……”
他冰雪的瞳孔中倒映着着她的脸,那苍白的脸庞含着不寻常的酡红,那眼睛漆黑一片却有暗水将涌不动着,眼角不停的颤抖着隐隐银光,却强自忍耐着不让它们显出來,那样倔强的表情叫他心脏一悸……
“慕容公子,我们本就沒什么关系,不过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罢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知道的多了也不好,你居然记得我别人砍成了重伤,那你就应该晓得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子是不会那样的,所以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冷冷看他,看他猝然闭上了眼睛,她笑了下,只道,“沒什么事我先回去睡了。”
夜离影朝着房门口走着,四周死寂空洞,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凌乱的步伐踩在雪上的声音了,冷,真的很冷……你一定很生气了,对么?会和他一样的生气罢!我总是有这种要人生气的本事……身后,蓦然一声叫唤,她回头的刹那,那雪白的身影在眸中伟岸,身子一暖,便已然被圈入他怀中,那大手将她后脑勺箍住,便是尽全力的将她按在胸膛。
他说,“阿离,你哭罢。”
雪花速速落着,冷风呼呼刮着,树枝摇晃颤栗着,他总是那样的不真切,清淡哀伤的声音,几乎被掩进了周遭的纷杂中,她正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他沒有给她这个机会,大手抚着她头发,柔声说着,“阿离,你哭罢,好好哭一场罢,就像孩子那样好好的大哭一场,不要委屈自己,不要憋着,阿离,阿离……”……我的阿离……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哭,我为什么要哭啊……”她说着,身子挣扎不止,声音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就像是一个孩子,一个犯了错的心虚的孩子那样,那声音,到底是说给他听得,还是自己听的呢……
他沒有听到似的,只是一遍遍说着,你哭罢,阿离,好阿离,你哭罢,我在这儿陪着你……
她倔强回他,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可是她的声音已经哑了声音,那大滴大滴的眼泪同她作对,从眼角跌落着,随着无情的冷风四处飞溅,如白瓷撕裂的碎片,割在人脸上,叫人只觉刺痛。
她呜咽着倚在他胸口,抖的唇对他说,“不要对我好……我不是好人,你会后悔的,都会后悔的……”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后悔,阿离,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很好的女子。”他说。
杏花枝头的一只鸟儿,吱呀一声,斜飞而去,似是惊动了什么,她猛的大哭出声,发红的鼻尖,如小兽一般在他怀里颤抖,哭着喊着,“那他为什么不要我。”
慕容抚着她发丝的手僵住,满目疮痍。
“我知道,他恨我,他恨死我了,你知道么,你看见了么,雪……”她抬起她的沾满鲜血的手,“我就是用这只手……用这只手将发簪扎到他胸膛的,我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那样一寸一寸的将发簪扎进他的胸膛,我怎么可以怎么狠心了,是我将他赶走了……”
她痴痴的笑了,眼角眉梢全是笑,可是那本是春日炫花般诱人的笑却是比哭还难看,“可是,他说过的会在一直在我身边的,可是,我死的时候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啊,他不知道那天很冷么,我很冷啊,我一直等着他回來,可是,他沒有回來,一直都沒有……他骗我的……”
天上遥遥勾着一轮满弧的月,是幽幽的蓝色,那漫天飞舞的皑皑白雪都泛着浅浅的蓝光,像无数碎了的蓝水晶屑飘闪着,她望着那月,有一朵蓝花落入她眼睛,她闭上眼睛,痴痴颤颤,“对了,我想起來了,他骗了我,我也骗了他,从认识他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骗他,我一直都在骗他……”
那一滴一滴的泪,划过她苍白的脸颊,落在他手背上,明明是温热的液体,可那温度却足以冰冻他的心,原先的次次哀伤竟是如此应由,她竟是那样的伤痕累累女子……他晓得那样的感受,阿离你还是爱着那个男子的罢,他道,“阿离,哭罢,一切都会好的。”
“不会的,不会的……”夜离影摇头,忽而挣月兑他,扬起了手将掌中的断簪掷在地上,两截并在一起的断簪,朝地面陨落,明明就要一并落地的,却在触地的一瞬,分崩离析,丁玲当啷着各自蹦远,在雪中砸出一个个小坑,她望地上的坑,“你看见了,这是他掰断的,他说了要和我一刀两断、到此为止,就像这个簪子一样,分了就分了,断了的就断了,怎么可能好,再也不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