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项艺出门下楼,沈天盈从里屋走了出来,嘴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走到刘沁身边,“见到我那么不开心,为何还要拿毯子给我怕我冷?”
他把刚才对项艺的笑当成是开心了吧,刘沁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无奈,起身避开沈天盈,往里屋走去,“你也走吧,我要休息了。”
沈天盈越来越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不是用六年的时间修炼成钢,何以面对了刘沁就没有坚硬起来?他也不懂刘沁,她为他盖上毯子的那一刻,他以为他们还是夫妻。
转身跟进了里屋,刘沁已经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就像是他已经走了。沈天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冷冷的就出了声,“你是喜欢过华启,还是就只是为了逃离我?”
沈天盈也不知道他想听到哪一个答案,只要一个清楚,或许他就可以走了,离开他久久没能离开的。
刘沁睁开眼,看着沈天盈。想最初的自己是不是也这样的执着,追问他为何不信她甚至休了她,然后无休止的折磨自己。
她释怀了,他还没有。
刘沁摇了摇头,“都不是。”别再记着了,放过自己吧。
“那是什么?”除了这些还能是什么,那是梦吗?他疼的那么清楚。如果疼过之后是梦也罢,可她走了。
“我说是误会你信吗?”。
“不信。”
意料中的,浅笑,道:“何苦追问六年前的事儿,就因为你遇到了我吗?”。
是,遇到你,才知道隐藏的不在意是有多辛苦。就像现在这样看着你,才能感受原以为死了的那颗心跳的有多激烈。
沈天盈不敢再丝毫犹豫的出了瞰湖楼,逃离了有她痕迹的地方。怕与她久了,心又不是自己的。
看着转眼就消失无踪的人,刘沁有些茫然,不知他为何就像在逃跑。回头想想自己,怕是也在逃。
嘴角一丝苦笑,泛进了心里。
项艺天一亮就走了,刘沁只来得及嘱咐了一句平安,就看着他的马车奔驰而去。
见着马车走远消失,心里就开始了惆怅,来不及的道别似乎很重,压着她看不见归期,遥遥盼不到相见。
脸上恹恹地,转身就往瞰湖楼走去。
宛姨瞥了一眼刘沁,脚步跟上来,道:“姑娘,那日宛姨与你说的,不知你思量的如何了?”
思量的如何,连刘沁自己都没有清楚。
见刘沁没说话,宛姨又道:“整好的,少爷出了门,也好让姑娘更好的思量。若是能离开了少爷的生活的地方,或是能思量的更清透。”
苹果一愣,没料到宛姨会这样说,碧儿也诧异的够呛,转身就肚子和宛姨道:“你这是在赶我们走吗?你有什么资格?是少爷让我们住进来的。”
“宛姨,”刘沁道,“我说过,事情还是少爷做主的。不过,您希望我能清透的思量,我就搬到园子外面去住,等少爷回来。”
“小姐,”碧儿不甘。
拉住碧儿的手,“不愿意和我出去住吗?”。
“当然不是。”
对碧儿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苹果,“苹果,好好打理着瞰湖楼,别让它生了灰。”
苹果眼神有些躲闪,始终没看向刘沁,只点了点头。
宛姨没料到刘沁就会答应了,这会儿反而不知再说什么。
刘沁看他们,只拉着碧儿的手往瞰湖楼走去。
“沁儿,真的要走吗?”。低头收拾着日常用着的东西,还不忘了问问一旁的刘沁,“少爷在的话一定不会准的。”
刘沁靠着窗边,看着那一片迷人醉的湖,“多美啊,可是再美也不是我们的。”
见刘沁脸色也不好,碧儿不再多说,很快地收好了东西,两个简单的包裹。
刘沁伸出手将望湖的窗子给关上,不舍地往里屋望了一眼,这是她住得最久的一个家。
刘沁本也不想去百客栈里住,毕竟那还是项艺的,况且有夏青平在,着实不愿再添了他与宛姨的矛盾。可一出园子就撞到了夏青平,见两个人背着包裹,脸色都不好,瞬间就清明了。不管不顾地给招了一辆马车,让送着刘沁和碧儿去百客栈,自己气冲冲的进了美湖园子。
自宛姨回来,夏青平也不常来园子,来了也直奔瞰湖楼,见不上宛姨,今儿一早上就赶来,倒让宛姨意外。
“来送少爷的?他一早就走了。”
夏青平沉着脸坐下去,一眼也不看宛姨,“沁儿为什么走的?”
宛姨莞尔,道:“我只希望她能思量好自个儿与少爷相差的。住在少爷的园子里,我怕她想不清楚。”
夏青平冷笑,“哼,真是苦了你一番心思。”
“我知道你们会怪我,可以后少爷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以后?”夏青平道,“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掌控别人的以后的人生?你自己的你掌控对了吗?”。
怒目瞪着夏青平,宛姨脸上微微抽搐,“不对吗?不过的不够好吗?”。
夏青平蹭的站起身,“你觉得我过的很好吗?有一个妹妹在哪儿是生是死我不知道,你心狠扔了她忘了她我没有!十几年我都过的很内疚,想到你为了自己能过得好就扔了自己的女儿,我在替你内疚!”
“我是为了你!”颤抖着冲夏青平喊出了这几个字,泪也纵横在了脸上。
“我不会感激你!”夏青平直视着宛姨,“我没办法用妹妹的命换了我过得好,还能感激做了这一切的你。”
宛姨终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痛哭出声。
“所以,别以为你能掌控别人的生活,你不能。”转身向门外走去。
“儿子!”撕心的召唤。
两行清泪直直滑过了夏青平的嘴边,摔碎在地上,“沁儿今年十九岁,自小被娘亲弃在京城。”
宛姨瞪大了眼睛望着夏青平,手颤抖着握紧,眼里尽是不敢置信。
“她姓刘。”夏青平低低地声音,眼泪肆意,“我不用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我已把她当做了我得妹妹。我会给她一个家,等着项大哥来娶她。”说完就推门走了出去。
留下仍大睁着眼睛的宛姨,脑袋里一闪一闪,闪着她没正眼瞧过的刘沁,那是她扔掉的女儿吗?眼泪早没了主张,流的汹涌。
百客栈里,刘沁和碧儿住进了一件套阁,白礼还说着非要给开两个房间,刘沁没让。
套阁里一切装置妥当,没有一点要收拾整理的,一进门反而却有点手足无措了。刘沁看了眼碧儿,道:“坐下来歇会儿吧!”
“沁儿你坐,”拉着刘沁坐到了桌前,倒了杯热水,“你先喝一口,我去要一些早点,你还没吃东西呢。”
“嗯。”看着碧儿出了门,刘沁才露出惫态,枕着手臂伏在桌面儿上,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没有了指望才这般的提不起精神,几日以来,都有心事重重压着,睡也不好。如今到了这里,刘沁没怪宛姨,她也是一心一意的为了项艺,谁都会有一个自己想保护的人。只是夏青平,一直真心的对她好,她也用心珍惜这个朋友,若造成了他与娘亲的不愉快,刘沁会心有不安。
好一会儿的时候也不见碧儿回来,心里不放心,刘沁就起身出了门,结果在二楼的楼梯口处看见了碧儿,正两手端着食盘,对面的是棋画和一样端着食盘的春兰。
刘沁快步走了过去,站到碧儿身边,打量了一下碧儿,脸上有怒气不见伤,才放下心。转头看向棋画,道:“棋画姨娘可真是清闲,一大早的不在屋里等人伺候着怎么还亲自出了门呢?”
“不出门怎么能看到给人端食盘的碧儿丫头,又怎么能知道原来沁妹妹你也住到这儿来了呢?”抚抚额,一副嘲笑着的样子。
刘沁浅笑,在心里无视了无聊的棋画。“碧儿,端到屋里去吧。”
瞪了眼棋画,碧儿端着食盘就往里面走去。
刘沁看一眼棋画,道:“你是百客栈里的客人,这里随你走动,我就不陪着了。”
不见刘沁露一点怒气,棋画心里正不畅快,这会儿刘沁正好从她身边儿走过,棋画想也不想就往边儿上一挪,撞上了正要走过的刘沁,她用的劲儿大,撞的刘沁身形不稳向后连退了几步,突地脚下一空,直接歪倒在了楼梯上,来不及让刘沁伸手去抓那栏梯扶手,顺着就滚了下去!
春兰吓得手上一抖,食盘就掉在了地上,吃食、碗筷震落一地。
巨大的声音惊得柜里的白礼探头一望,这一望更是吓坏了五脏六腑,横着就出了柜里,大步地奔到楼梯口处,双膝一弯,就跪在刘沁面前。
刘沁额角带血,人已昏了过去,手脚看不出伤,想也是不轻的。
“小姐!”白礼颤颤地叫了一声。
楼上碧儿刚进屋就听到了外头巨大的声音,忙放下食盘就冲了出来。二楼上没看到刘沁,慌着跑过去向下一望,脑袋轰地鸣响险就晕了去,踉跄的下了楼,跪到了刘沁身边。两手托起刘沁,抱在怀里,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去。
“沁儿啊,你不要吓我。”手小心地抚着刘沁磕破的额头,血珠已滴成了串儿,“沁儿。”碧儿呜呜地哭出了声,抬头瞅了眼吓呆着的白礼,“快快去找大夫啊!”
白礼这才还魂儿,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百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