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府前院厅里,沈天盈同许以眉一同端坐。
“姨婆,外公好吗?”。
许以眉点点头,“虽说悲痛难免,不过这几日都有玉芷在身边陪着,也能见到几分笑意。玉茗好吗?”。
“很好,谢姨婆惦记。”
华启慢着步子进了门,先对着许以眉浅施了一礼,“娘。”
许以眉起了身,“盈儿找你有事儿呢!你们聊着。”
沈天盈起身施礼,“送姨婆。”
待许以眉走远,华启坐上前,道:“外甥可不常来呢。小时候还很愿意跟着小舅玩耍,怎么大了见的都少了呢。”
沈天盈浅笑,道:“舅少爷忙的实在多,家事外事,大事小事,该忙不该忙的都揽了一身。正巧的是,外甥也有些事想请教小舅呢。”
“说来听听啊。”
“外甥有件心爱的东西,这几天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听人说在华府瞧见了,所以就想来找找。”
“那是得找,”华启道,“尤其心爱的,找不到实在心不能安好,前几年我也丢过这样的,还好最近找到了才踏实。不如我带着盈儿四处看看?”
沈天盈道:“那就有劳小舅了。”
华启笑笑,“小事。”
出来前厅,沈天盈跟着华启,在华府大院里里外外转了个遍,均为看出哪里异常的。
“可是有看见什么影子?”华启问。
“我听说小舅还有个僻静的院子,会不会躲去了那里呢?”
“那可真不巧了,”华启道,“院子里已经住上了人,这时候去打扰着实是不妥。况且我今儿一早上还仔细查过,定是没有多余的不属于我的东西。”
沈天盈英眉微蹙,“住了人?”
“是啊。才住进去的,尊贵的客人。”
瞧着华启的模样,沈天盈就觉得住进去的人准是刘沁。“外甥实在是心急,不如小舅就带着去瞧瞧,真是打扰到的地方,外甥赔罪就是。”
“这,”华启故作为难,“怕是不妥吧。”
“盈儿!”华玉芷快步走到了跟前,“那个院子是我在用的。”
“二姐。”华启恭敬有礼。
沈天盈心底的火气骤然而起,华启竟是故作耍弄!
“盈儿。”华玉芷拉着沈天盈,向华启道:“二姐又不是外人,盈儿着急就让他过去看看才安心么。也不碍事的。”
“我就说么,二姐疼爱外甥都疼过了自己弟弟呢。”华启假意吃醋的模样。
沈天盈挽起嘴角,“小舅不是也一直十分疼爱盈儿么。”
“是啊。”华启笑笑,“那既然二姐应下了,我也不必为难。二姐就带着盈儿过去吧,正好我这也有些事。”
“嗯。”华玉芷应下,拉着沈天盈就走远了。
华启轻轻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谁也料不到,他就先将刘沁安置在了他自己的院子,每天人来人往的院子,左右邻着宋可珠和周彩。刚刚沈天盈四下寻找时,也草草看了一眼他的院子,华启还得感谢了宋可珠,正在那会儿上宋可珠在他的院子安排着下人除着地上的积雪。从容的模样哪里是看到了自家少爷屋里藏着一个甥媳的。
华启拉开寝房床上的暗格,隐蔽的一间阁子就现在了眼前。软榻上,刘沁正睡的安稳。
是时候该醒了。
华启走过去,俯身在软榻旁边,手抚上刘沁的脸,拇指滑过,贪恋着收不回手,更不愿意叫醒,醒来就不会这样听话地让他接近了。
低下头,浅吻覆上刘沁的眉心。心底满溢的情愫,让华启措手不及。
“这是哪儿?”
华启慌张地站直了身子,道:“你醒了。”
刘沁不知何故就睡的这么沉,争着坐了起来,四周看了一眼,又是个陌生的地方,“这是哪儿?”
华启已经整理好了心绪,道:“这儿自然是我的地方。”
刘沁站起来又仔细看了一眼,竟连个窗子都没有,这才是真的牢笼吧。“为什么又给我换了地方?”那她投掷出去求救的不是没用了,纵是看见了也找不到她了啊!莫非是华启先看到了?
“让你离我更近一些。”
瞪了一眼华启,冷冷道:“我没有兴趣。”
“可是这是我说了算的。”
“这里为什么连门窗都没有?”
华启回手拉开了暗格,道:“这就是门啊。”
刘沁一回身,入眼的就只是一张床。
华启笑笑,“我不介意你从我的床下出去,你可以出去和宋可珠或者周彩说说话解解闷,我都不会拦你的。”
“卑鄙!”刘沁已想不到别的什么词再去骂他,他是恶劣到什么也不在乎,可她还在乎名声,她还在乎沈天盈。
华启合上暗格,“你可以换个词骂我。我都不生气。”
小院子里。
沈天盈气愤地倚在一旁,夏青平上前道:“真的全都找了都没有吗?”。
“是。”华玉芷道,“不止盈儿找了,我也暗着查了一些地方。府里上下和往常一样平静,华启定也不会让爹,许姨娘,还有他的两房妻妾知道他藏下了沁儿,怕的是,他已经将沁儿移出了华府。”
项艺紧锁着眉,“那就难找了。”
“不如我们直接抓来华启问了算了,”夏青平冲动道。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沁儿就在他手上啊?”项艺问。
夏青平道:“不是有沁儿写的那几个字?”
“那能代表什么?”项艺道,“没有沁儿的名,没有华启的名,更没有明确说了沁儿在华启手上的字样,我们如何去强要人。”
“那还在这里做什么!”夏青平道,“在这里说话行动办点事的都不方便。”
项艺看着华玉芷,“若我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
华玉芷摇摇头,“不会。我会和华启说的。况且,华启一定是心知肚明你们不只是客人的,不必顾虑那么多。”
“那走吧。”夏青平道,“出去了再想其他办法。”
沈天盈起身道:“我回趟家。”
沈府如意院。
“表哥。”齐红瑶小心上前。
沈天盈才进如意院,就见到了齐红瑶,道:“到我屋里来!”
“是。”应了,齐红瑶紧着跟进去。
沈天盈坐下,看着齐红瑶,问:“你去如意院的时候,知不知道还有别的人也去了那里。”
齐红瑶慌张摇头,“只有我一个人去的啊!”
“是真的吗?”。沈天盈沉着脸,“我与你说了实话,现在沁儿不知所踪,我没有心情娶你。我不管是齐伯要来还是谁,找不到沁儿我不会做其他任何事,所以我奉劝,你要是知道什么有关沁儿的事最好告诉我,否则你等着吧。”
齐红瑶掉下眼泪,“表哥,嫂嫂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沈天盈起身,“你出去吧。”
“少爷。”淑娘进了院子,在门外抬声道:“夫人请您过去。”
沈天盈低沉了口气,心里烦乱一团,也只得去了阁翠前厅。
沈夫人正来回地踱步,似正心急。
“娘。”
“盈儿。”沈夫人上前,“明儿个你齐伯就到了,今儿个你哪儿也不许再去,明儿个一起迎接你齐伯。”
“沁儿那里离不得人。”
“哼!”沈夫人一甩手,“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不是走了吗?”。
沈天盈一怔,“娘听谁说的瞎话。”
“瞎话?”沈夫人冷笑,“不是走了,是又奔向华启了?只因为这个女人,六年前就与华府处的生分,哪儿是娘的娘家,你认为娘在这中间好过吗?你一心顾着那个女人,你考虑了娘的心吗?”。
“这件事从头就不怪沁儿!”沈天盈道,“分明是华启不顾伦常不顾情面,恶事做尽,强抢人妻。沈家不是平民小户,这个也得让着么?拱手相让?沁儿不是一件东西!”
“是不是华启强抢的还两说着呢。”
“沁儿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对不起沈家的事,所以在她没有确切消息之前,我不会接受你们安排的任何事!”既然沈夫人已经知道了刘沁失踪的事,沈天盈也无需刻意的隐瞒。
“你休想!”沈夫人怒喝,“她做什么恶事还会明目张胆地自言自是吗?你不要天真了!华启妻出名门,妾也贤良。会六年不断地贪恋一个贫贱的寒门之女吗?还罔顾纲常伦理!分明是刘沁品行不端,与之纠缠不清,华启是受了迷惑的!你一心护着,可知道他是一心对着你吗?”。
“娘你不用说了!”沈天盈道,“你可以逼着我娶了齐红瑶,如意院很大不差多一个人住进来,那就天长地久地住进去,我不会多看她一眼,不会认她做妻,妾都不是!你若让她做个摆设,我不会拒绝!”
门外的齐红瑶听着心碎一地,掩着面就逃出了阁翠前院,逃出了沈府。单薄的夹袄,顾不上加一件外披,前日里下的雪积成了冰,滑滑地,一个不稳当就滑到在地上。
冰雪冷硬,硌得腿上生疼。
“呜呜……”哭的更伤心,满街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狼狈的她,齐红瑶羞的不敢抬头。
突地一阵温暖,一见大大的外氅罩在了身上,将周身都裹个严实,隔离了冰雪,也隔离了别人的眼光。
“起来吧,还想什么呢!”
项艺看着夏青平,“你认识她?”
齐红瑶站起了身,想不到竟是他,那个叫她瑶瑶的人。腿上疼,站不稳当。夏青平搭手扶着,暖暖地很有力。
“沈天盈的亲戚。”夏青这样回道,见齐红瑶哭的眼睛红红,便问道:“这么跌一下就哭成这个样子?”
不知怎的,没听到他叫一声瑶瑶,竟有几分不习惯。攥紧他的外氅,抹了抹眼泪,没说话。
“算了。”见齐红瑶不做声,夏青平也没有闲情聊着,道:“项大哥,我们走吧。”
“哎!”齐红瑶忙拉住夏青平衣角,怯怯问道:“还没有嫂嫂的消息吗?”。
“你怎么知道?”夏青平眉头微皱,好奇打量着齐红瑶,脑袋仔细琢磨,莫非?随即绽开明亮的笑容,“瑶瑶,这么冷的天儿,到如意心院坐坐吧。”
又听见他叫瑶瑶,齐红瑶闪烁着垂下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