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风楼
玉风流缓步走进房间,随手解下了脸上的面具,手中一空,白枕浓已经迎过来接住了面具,白皙的指尖依旧红肿,脸上却带着如常的淡淡笑意,“天都黑了,阿宵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那个北千无为难阿宵了?”
“没有,只是在元曲楼议事这才晚了,以后我若会来的晚你就不用等我了。对了,你吃饭了么?”玉风流摇首,径自朝桌案边走去。
“我在等阿宵一起吃,稍微等会儿,我这叫人热了饭菜端来。”说着,将面具放到一旁书架的格子里朝门外去了。
看着那抹忙碌的身影,玉风流心中不由自主的掠过一股暖流,也许,这个人真的是真心的罢,不知为何明明不该让他靠近却没有阻止,前世今生能留在她身边的都是她绝对信任的人,而这个白枕浓却是个例外,虽然她之前答应他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试探他,但是她很清楚那仅仅是一部分原因而已,从见到他开始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仅仅是感觉,有时候看着他的身影,他的动作,他的眼神……她都会生出这种感觉,让她根本无法忽视,势必要调查清楚。
一转身便看到桌边那人静静地盯着他出神,白枕浓一怔,心中不由得的警戒起来,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脸,疑惑的开口,“阿宵……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玉风流闻言回过神来,挑了挑眉,“哦,没什么,只是觉得阿浓很好看不由得就多看了几眼。”
听了这话,白枕浓瞠大眸子,脸上的表情是明显的错愕,“阿……阿宵……”
他听到了什么?她居然……居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这……这分明就是调戏。
她……她怎么……
看到那愣住的人,玉风流轻笑出声,“瞧你吓得,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虽然我说的是事实。怎么?从来没有人跟你这么说话么?”
被吓到的样子还真是纯真,像个孩子一样。她只不过随口说了句话而已,啊,对了,在这个世界女子都是矜持娇羞的,像她这样不像女人的女人大概超出了他的接受标准。
“没……没有。”白枕浓轻轻摇头,视线落在那张带着轻笑的脸上,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阿宵,宫外的女子都如一般这么说话么?我之前一直生活在宫里,接触的女子只有我母妃而已,母妃是很温柔的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小小的。所以我想……我大概是与宫外的世界月兑节了,以后阿宵可以多教教我么?我不想在别人面前出丑。”
玉风流伸了个懒腰,将双腿翘在了另一把椅子上找了个让自己最舒服的姿势,“这个问题呢我不太好回答,因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什么样的人都有,而我不知道别的女子如何,我只知道我自己是这样的。其实活在这个世上并不需要顾及别人的眼光,你若想让我教你也可以,只是我大概没什么可教你的。”
不想在别人面前出丑,所以就能在她面前出丑么?这是什么理由。
“没关系,只要阿宵愿意教我就好!”白枕浓闻言笑了,一脸满足。
此时,门外的侍卫回道,“少主,饭菜已经来了。”
白枕浓闻声敛了笑,转身走了出去,“送进来罢。”
饭菜上桌,简单的三菜一汤却是香气四溢,色泽诱人,真正的色香味俱全,所以说灵狼山的伙食就是皇帝的御膳房也比不过,掌勺的王大娘那是天生的厨神,因为一场瘟疫流落至此被慕殊同救了之后就留了下来,自从王大娘来了再也没人溜下山去下饭馆了,每个人对王大娘的厨艺都是赞不绝口,年复一年,灵狼山的人胃口也被养叼了,再好吃的美味佳肴也入不了口了。
就拿后来的云画魂君一梦来说,第一日便成了王大娘的俘虏。
一顿饭吃下来,玉风流发现了一个问题,每次白枕浓给她夹菜的时候夹的都是她喜欢吃的,只相处了一天多的时间他不可能观察到她的口味,何况几顿饭吃的都不一样,想问又怕打草精神,而且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巧合,最后决定再观察几日再说。
每日晚膳后只要没事玉风流都会到书房待一会儿看看医术温习温习,刚吃完饭不适宜练功便利用这仅有的时间巩固旧知识,今日一进书房脚步便僵住了,她很喜欢檀香的味道,容寂容止在的时候总会给她点上好让她安神,但这几日离开之后书房里便没有了熟悉的味道,像是少了什么却又总是想不起去点香,今日一进来便闻到了悠远的香气,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容寂容止回来了。
只是,下一刻在房内看到另一抹身影时怔住了,“阿浓?”
白枕浓灭了火折子,转过身来,“我看到这里有很多香灰,想来应该是经常点香的便点上了,阿宵……我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
玉风流眸中的暗色退去,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喜欢檀香的味道,以后别忘了。”白枕浓闻言抬起头,唇角的笑意渐渐加深,“嗯,我记住了。”
“好了,我要看书了,你也自己去罢不用侍候我了。”玉风流走到书桌后,拿起卡在桌面上的书径自看了起来。
一瞬间那人便安静下来,长长地眼睫垂下掩去了那双幽魅的眸子,即便是一身男装也没有掩盖本身的美,认真的样子很好看,像一幅画,让人忍不住神往。
看了半晌,白枕浓回过神来,这才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一旦进入自己的世界便是一心一意,等玉风流抬头的时候已不知什么时辰了,扭了扭酸疼的脖子站起身来,窗外很安静,是夏日那种虫鸣声声让人放松的安静,眺望远处寨内的灯火只剩下寥寥数盏,显然已经夜深了。
短暂的休息之后便就地盘腿坐下修炼内功了,因为她已经没有时间悠闲,要想保护灵狼山她必须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撑起灵狼山的一片天。
再次清醒的时候已是凌晨,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练习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功力上升,以前只能在武侠小说电视剧里看到的东西现在真实的存在在她身上,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梦一般。
轻轻拉开门,玉风流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因为白枕浓就坐在门口,安静的姿态已经入睡很久。
原以为他去休息了,居然一直守在门外,这个人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是真心做这一切还是……只是为了给她看才装出来的?她自诩看人分明,可这个人她真的看不清了。
若真的是为了某种目的,为何她能感受到他的真心?
半晌,玉风流伸手捏了捏眉心,轻轻舒了口气,蹲来,“阿浓?阿浓……阿浓醒醒,要睡也到床上去睡。”
轻柔的叫了几声没有反应,玉风流不觉无奈,只是伸手拉了拉衣衫,依旧没有反应,最终干脆伸手轻轻拍上那张脸,“阿浓,阿浓快醒醒,醒醒……”
掌心下的肌肤带着丝丝凉意,在这样的夏季很不寻常,肌肤的触感也有些怪异,并不似肌肤的柔软,而是……
正当玉风流怀疑的时候,白枕浓咕哝一声有了动作,眼睛还未睁开,口中喃喃的念着什么。
看着那紧皱的眉,玉风流眸色一暗,并没有收回手,指尖更有向下的趋势,因为她想到了一样东西,在这个世界里还是有易容术这种存在,只是技术高低不同,思及此更坚定了心中的猜想,指尖不由自主的脸颊边缘游移而去。
她不知为何会想到这里,而且会这么坚定,只是心中一种莫名的感觉在牵引着她。
纤长的手指渐渐向下抚去,极其仔细。
就在此时,原本沉睡的人却突然伸手抱住了玉风流,低柔的梦呓在耳畔响起。
“母妃……母妃,不要离开我……不要……”
母妃?突然的动作让玉风流僵住了身子,一只手也被夹在两人之间,尝试着动了动,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用尽了力气,仿佛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了,勒紧的力道不断加大,两具身体也随之越贴越紧,男女之别在此时渐渐体现出来。
原本还想看看他是不是易容了,可现在反倒是她被困住了,若不是他此刻绝望的叫她母妃,她发誓方才便一掌将他推开了。
该死,若不是她控制的及时,自卫的反应已经出手了,就他这样的纤弱的身体根本就禁不住她一掌。
感觉到怀中的温软,白枕浓紧皱的眉渐渐舒展开来,双手却是越抱越紧,唇角溢出一抹满足的笑,“母妃……母妃……以后再也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喂!”贴近的体温让玉风流觉得有些尴尬,男子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若非她的手挡在中央,此刻已经……真是!这家伙原来晚上会做梦么?做梦就罢了,居然还会抱着人不放。
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耳旁,痒痒的,软软的,贴近的时间过长已经感觉到了微微的湿意,不知为何竟觉得暧昧。虽然她不在乎男女之别,那也是在看看的基础上,而不是……这样被男人抱着外加……
深深地吸了口气,玉风流费力的翻过被夹住的手,希望用掌心聚力将人推开,谁知她一动,搂在背后的手就收紧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虚弱到一阵风都能吹走的人在睡梦中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万般无奈之下,玉风流只好用了最后一招,也是最直接的一招。
“唔!痛……”
痛呼声响起,白枕浓终于在疼痛的刺激下醒了过来。
腰间一松,玉风流舒了口气,用手一推身前的人轻易的被推开了,与方才天差地别。
被推开之后,白枕浓终于张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状况愣住了,“阿宵?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你什么时候醒的?对不起,我好像睡着了,我……”说着便发现了不对劲儿,纯净的眼瞳一点点瞠大,迟疑的开口,“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都没在说话。
半晌,玉风流收回视线站起身来,“没什么,只是我方才叫你的时候你把我当成你母妃了,以后晚上不用等我你自己休息就好。”
都说眼睛是通往心底的捷径,可是方才在他眼里她什么都看到,只有疑惑,方才他究竟是不是装的,她不知道。
见玉风流起身离去,白枕浓立即起身跟了上去,“阿宵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以后不会了,我一定会让自己保持清醒,同样的错误再也不会犯第二次。阿宵……”
前方的人突然停下来,白枕浓差点撞上去,反应过来便往后退,这一退慌乱之下居然左脚绊倒了右脚,整个人顿时朝后倒去。
玉风流无奈的伸手将人拉住了,一用力,惯性使然两人的距离一瞬间靠近,鼻息清晰可闻,低垂的脸只差一点便吻到了玉风流的额头。
白枕浓瞠大双眸,双手紧紧地抓着玉风流的衣袖,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玉风流仰首往后退开一段距离,当看到那张苍白的脸时,唇角止不住抽了抽,“你没事儿罢?”
只不过是差点摔倒而已,居然能将他吓成这样,当真比一个姑娘还要娇弱。
白枕浓闻声一震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了手,连连后退,“对不起对不起,阿宵,我……方才我不是有意的,若是你要我负责我一定会负责的!真的对不起,我……我好像只会做让多余的事……”
小心翼翼的样子分外惹人心怜,让人根本就不忍苛责他一星半点,这个人当真是个妖孽罢。
玉风流嗤笑自己心中所想,用力敲了敲脑袋,转身朝外走去,“我没有怪你,你也不用负责,既然你要照顾我就该习惯这样的肢体接触,别多想去休息罢。我去沐浴你不用跟来了。”
白枕浓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头低了下去,“……是。”
脚步声渐行渐远,那抹纤细的黑色身影消失在门外与夜色融为一体。
施展轻功到了山洞口,相交之前速度明显变快了,而且更稳,玉风流满意的勾唇,观察了一遍见四下无人走了进去。
这处山洞虽然为她所有,但还是有人会来,寨内的人自然不敢,例如君一梦。
那晚,君一梦真的差点置她于死地,下手之狠毒,那样狠戾的做法与他平素的样子简直像是两个人,平素是他隐藏的太好了罢,君一梦……他一定经过某种特殊的训练,比如杀手。
她不知他为何会为天兰国所用,但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的确很危险。
一走进山洞便是扑面而来的雾气,走了几分,玉风流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山洞内有人。
果然么,看来这里已经成了灵狼山的旅游胜地了。
仔细分辨,空气中弥漫着芳香的气味,与涌起的热气夹杂在一起,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她从来不知气味还会醉人。
转身深吸一口气,玉风流屏住呼吸继续朝洞内走去,她倒是要看看是谁在占用了她的温泉池。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水中的身影一怔,蓦地张开双眸,狭长的眸子在雾气的熏染下变的氤氲魅惑,有人来了。是谁?在凌晨这样的时候谁会到这山林里来?原想好好地泡泡温泉,去去这一路而来的疲累,没成想变成了观赏物品。
终于走到温泉池旁,雾气中那抹身影也渐渐清晰,看到那微转的侧脸,玉风流倏地眯起了眸子,北千无,怎么是他?
背后的目光让北千无觉得好笑,这人居然一声不吭,怎么?还看上瘾了?
“阁下,看够了么?”
调笑的眼神在转身看到岸边的人后僵住了,只见那少年一身黑衣,清美的一张脸,眉如远黛,幽魅的眸子子夜一般,冷锐的好似能看透人心,细细的唇角微抿着,左颊边一个隐隐的梨涡,亭亭而立一身风华,氤氲的雾气中好似暗夜中走出的妖精,北千无愣了一下,心中惊艳不已,下一刻想到什么突然俯身将自己沉入水中,只露出一颗脑袋,“你是谁?”
这个妖孽般的少年是谁?怎会凌晨出现在这里?他怎么不曾听说灵狼山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长得还真美,见过美人却没见过如此诱人的美人,真真如妖精一般!若不是他曾经立下誓言,否则现在一定……等!等等,他在乱想什么?现在可不是找美人的时候,且不说这里是灵狼山,而且这个美人还是个男人,更何况此刻他更不知有眼前的少年是何许人。
一切等弄清楚了再说,反正来日方长。
看到北千无的动作,玉风流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来做什么?北寨主来做什么我自然就是来做什么。倒是北寨主你,怎么就不经允许闯到我的私人温泉池里来了呢?”
这人什么意思?当她是么?一个大男人居然像个姑娘似的藏在水里,那慌乱的……好像她会对他做什么一样。
拜托,春天已经过去了好么。
“私……你说什么?私人温泉池?你说这里是你的私……等等,你方才叫我什么?”话说一半,北千无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他叫他什么?北寨主?他认识他?
玉风流恍然,今日见他时她都戴着面具,他还不曾见过她的脸,怪不得方才会问她是谁呢。看到水中那人的动作,突然想捉弄他一番,便道,“北寨主啊?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对是对,可是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你是灵狼山的人?”眼前的少年已经完全挑起了北千无的好奇心。
“能在灵狼山里行走自如,我自然是灵狼山的人了。”玉风流道。
对话半晌还是没能得到答案,北千无微微眯起眸子,觉得眼前的少年不是个简单的主儿,“说到现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样可是很失礼的呢。”
失礼?玉风流闻言唇角溢出一抹笑,“比起这个,难道不是北寨主更失礼么?北寨主未经同意边闯入别人的温泉池,而且还在一个姑娘家面前赤身*,北寨主倒是说说,这……究竟是谁更失礼呢?”
姑娘?北千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说……姑娘?这么说你是……女人!”
看着那明显愣住的人,玉风流忍住笑意,正色道,“方才北寨主不是说我没回答北寨主的问题很失礼么?那现在我就来回答北寨主的问题,北寨主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那北寨主听好了,我姓玉名风流。”
北千无闻言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眸,整个人都僵在了水中,“你……你说什么?你你……你是玉风流?你怎么会是……”
玉风流?她居然是玉风流!原来面具下就是长了这么一张妖孽的脸,怨不得她要戴面具挡住,果然……那家伙说的没错,的确是个美人,可却是个毒美人。只不过一日下来他便连败几场,他一直踩在云端,今日算是彻底摔下来了,还摔得很惨。他的冷静从容从见到这丫头之后就全数不见了,这丫头难道是他的克星不成?真不敢相信现在这个人是他北千无!
该死!雁回这个臭小子,他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他将功赎罪,他找了那么久找的是什么?居然找到了玉风流的私人温泉池,现在这怎么收场?谁能告诉他怎么收场?
“怎么?北寨主不相信我是玉风流么。”玉风流的表情有些僵硬,因为忍笑真的很辛苦,试想一下,原本一个一身骄傲风华绝代的人此刻这般模样,她想大概换做谁都会忍不住。若不是今晚,她还真不知堂堂的锦航山首领私下里会有这般模样,传言是不是夸大其词了。
半晌,表情僵硬的北千无挤出一个字,“不。”
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他方才居然会是那样的反应……难道不是应该他反过来调戏她么?为什么被调侃的人变成了他?早知道方才他就不该躲起来,就算被她看到了,就算那重色轻友的家伙把他怎么着了,他的面子都不能丢!现在倒好,他所有的形象都毁了,以后还拿什么脸跟这丫头周旋?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北寨主沐浴了,只是以后北寨主不能再到这里来了,若想沐浴的话就跟擒心阁的人说一声他们会带北寨主到专门的地方,那么我先告辞了。”温文有礼,字字句句都让人挑不出毛病,玉风流微微颔首之后缓步离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北千无无力的沉入水中,伸手抚上了眉心,“这都是什么事啊……”
玉风流,玉风流……玉风流这个妖孽!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绝不能就此善罢甘休!就算那家伙要跟他绝交他也不管了,他一定要反败为胜,他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斗不过一个小丫头,若是传了出去他在江湖上还怎么立足。
北千无进驻灵狼山的消息一经传开便引起巨大反响,人人都在猜测北千无的用意,而原本准备近期攻打灵狼山的权斟延后了出兵日期,小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便害怕起来,灵狼山一旦与锦航山联手两股势力聚集那便出了大麻烦,白西国已经失了民心,一旦有人拉起起义的大旗便无力回天了,何况还有边陲各国虎视眈眈,内忧外患的白西国早已经不起任何风浪了,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
摄政王府
大厅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巨响,好一阵之后才安静下来,下人尽数侯在厅外,各个面色发白。
一名戎装少年疾步而来,看到门口那几排桩一般的人,低喝道,“都下去!”
众人如获大赦,行礼之后疾步退了下去,脚步快的好似身后有鬼在追赶一般,只有一人动作稍慢一步,回头看了一眼也随着人群离去。
少年疾步走进厅内,第一脚便踩到了满地狼藉,碎裂的瓷片差点割破锦靴,少年只是皱了皱眉,越过满地狼藉朝窗边的人走了过去,“爹,线人从灵狼山新传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说!”那人一听立即转过身来,花白的胡须占了半张脸,深凹的眼睛看起来有些阴森,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权斟,上朝归来便在家里发了一通脾气,起因很简单,因为小皇帝在朝堂上公然反驳了他的话,驳了他的面子。
虽然权斟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势力遍布朝野,但表面上还对小皇帝恭敬有加,而小皇帝也习惯与依赖权斟,此次灵狼山之事闹大小皇帝害怕了,在朝上听到权斟要继续增兵攻打灵狼山便持了反对意见,希望继续招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表面上没有忤逆小皇帝,下了朝之后般将满肚子的火撒在了家里。
少年闻言打开字条念道,“北千无以委身之盟进驻灵狼山,灵狼山依旧守卫森严,暂未发现破绽,两山联盟之事会详加调查。”
听罢,权斟大笑出声,“这个北千无居然以委身之盟进驻灵狼山?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委身于一个女人,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半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这北千无也不过如此。倒是玉风流这个臭丫头,我之前倒是小瞧了她,好不容易发现的进攻点又被她给端了,很好!我倒是要看看一个女人能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爹,我倒不这么认为,您想想北千无是什么人?塞外霸主,锦航山首领,从土匪转为商贾,商铺遍布白西国。我不信这样一个人会像信中这般,就算是也定有别的原因,锦航山与灵狼山素无瓜葛,难道他北千无不知道在塞外过逍遥日子么?为何偏偏突然的撞上了灵狼山这块烫手山芋?太奇怪了!我想了很久也想不通,不管原因是什么,但起码我们不能轻敌。如今灵狼山与锦航山联手对我们的确有压力,一个灵狼山已经足够艰难了,如今还加上一个锦航山,这就等于连起了整个武林的人,这样的势力不容小觑。若他们真的被逼谋反,再与他国联合,恐怕就真的……”
话未说完便被权斟打断,“恐怕什么?你真的以为他们会谋反么?北千无我不知道,但是灵狼山不会,灵狼山那帮人自称忠义,他们是白西国的子民不会背上叛国的恶名,这点我看的很清楚。”
“爹就能如此断言么?如今朝廷是要剿灭灵狼山,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人。被逼绝境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叛国又算什么?何况若真的到了那一步田地他们也有足够的理由起义,即便是现在他们公然与朝廷为敌已经与谋反无异了,最重要的是朝廷早已失了民心……”
“民心?民心算什么东西?那些贱民能做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是应对在无能之人身上,儿子,难道你爹是个无能之人么?若你爹真的无能,能走到今天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生杀大权,要是我高兴哪怕是这江山我也让它姓权!行了,你别想那么多,想想怎么才能攻下灵狼山才是最要紧的。去罢。”权斟摆摆手,缓步朝后堂走去。
看着那略略蹒跚的脚步,少年眸色一暗,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不知不觉间爹已经这么老了,他还记得小时候爹总跟他说,做官就一定要做个好官,为百姓请命的清官,可如今他是怎么了?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权势地位真的让一个人改变至此么?他不明白。
现在他根本听不进他的话,无比固执,而且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在他以他为榜样努力的时候他却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可他又如何?他回来晚了,即便学得了一身本领却换不回原来的父亲,不管他做了什么始终他都是他的亲人,他又能如何。
下人都各自忙碌着,九命看着四周的忙碌的人垂下了眼帘。
自从到了这里就一直跟着仆人一起打扫做事,根本就没有接近权斟的机会,再这样下去他不知何时才能查出眉目,原本以为主子让他去灵狼山会让他回绝这次形容,没想到主子居然答应了,这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如今他已经接受了玉风流给的任务,若是完不成便回不了灵狼山,而且她将如此重要交给他,可见对他的信任,他知道这信任是那块玉佩的功劳,对于主子怎么得到那块玉佩主子的原因也不是他该过问的。这段时间他算是看出来,作为家丁根本就没有机会触及权斟的一切,必须要待在他身边才有可能得到有关消息,看来,他只能孤注一掷了。
灵狼山
一大清早居风楼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玉风流才浅眠了两个时辰便起来了,看到暖阁里那抹身影,不觉有些头疼,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来意了,不过他居然能忍到早上才来让她有些讶异。
听到脚步声,云画魂转头望过来,在看到玉风流脸上明显的疲累时,皱起了眉头,“阿宵你昨晚没消息好么?是不是又练功超时了,不要真的当自己是神,我说过了,你可以依赖我,我会保护你。”
玉风流闻言唇角抽了抽,“你一早来就是为了碎碎念么,若是如此那你可以回去了。”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白枕浓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径自将茶水放到了云画魂身侧的茶几上,“云寨主请喝茶。”
云画魂不予置否的应了一声,视线一直追随着某人,果然就看到某人放完茶水之后没有出去而是站到了玉风流身后,不觉有些气闷,“小王爷,我跟阿宵有很私密的事要谈,麻烦你暂时回避一下。”
他算是看出来了,对于这家伙拐弯抹角是完全行不通的,他就不明白了他难道是阿宵的影子,居然一刻也不离。就算是容寂容止也没像他这样,还真拿自己当主人看待了。
“哦。”白枕浓应了一声,却是巍然不动。
哦?就这反应?然后呢?云画魂一脸黑线的望向了玉风流,等待救援。
可惜往往事与愿违,玉风流开口了可是并没有帮他,“没关系,有什么话就说罢,没什么可见不得人的。”
云画魂:……
他居然在帮那个小白脸?有没有搞错?到底谁才是跟她一边的?这丫头该不是真的被这小白脸迷惑了罢,她的眼神是不是有问题?放着他这么极品的男人不要却喜欢那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病娇。
白枕浓闻言诧异的抬眸,唇角却一点点勾了起来。
其实玉风流想的很简单,只是不想听到多余的话而已,因为该说的她早就说清楚了,她很清楚他来是为了北千无那委身联盟的事儿。
风中凌乱了一会儿,云画魂又冷静下来了,“好,既然阿宵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说了。关于昨天的事儿,阿宵是不是该对我这个未婚夫解释解释呢?”
正好,也让这病娇知道知道他的身份,原本他还顾及她呢,既然她都不在乎了,他乐的满意,最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玉风流是他云画魂的女人。
此话一出,白枕浓僵住了,视线落在云画魂身上再也移不开了,眸中是明显的震惊,无法隐藏。
果然是为了昨天的事儿来的么?玉风流敛眉,“事情就是你所知道的那样,我没什么要说的。”
感觉到落在身上那道目光,云画魂满意勾唇,“没有什么可说的?阿宵,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有婚约?即便我们没有婚约你也不该如此轻易的答应别人,我想你也不需要用自己来交换灵狼山的安全。”
小白脸傻眼了罢?也不看看情况就动心思,哼,至少他还能帮到她,他能做什么?只会利用那副臭皮囊而已。
玉风流不以为意的是耸耸肩,“我不否认。上次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应该还记得罢?对我来说,不管是你还是北千无都是一样的,而且我不信你看不出我的用意。你今日来只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若你想让人知道我们有婚约这件事我也没有意见,因为我的人生只有我自己能左右。”
一语戳破,云画魂唇角的笑意隐去,心中涌上几分挫败,“阿宵你能不这么直接么?我感受到了威胁难道不该行动么?你放心,我云画魂还不至于用名声舆论来逼迫你,再说你也不会理会我。一天都没看到你,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关心你你该不会阻止了罢。”
“那是你的事,我自然不会管。”他都那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那就好。”云画魂笑了。
“阿浓,我们走罢。”送走了云画魂,玉风流便朝内室走去,半晌却不见任何动静,身后的人也没跟上来,不觉疑惑,回头一看那人还站在那里,明显是在走神,脸色似乎也有些不对,他怎么了?
“阿浓。”又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白枕浓终于回过神来,抬眸便看到门口的玉风流,厅内空空如也云画魂不知何时已经回去了,“对不起,我好像走神了。”
“没事。”玉风流勾唇,转身继续朝前走去,心中却生出几分疑惑,只是没问。
默默地的跟了几步,白枕浓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阿宵,我……我有话想问你,不知你能不能回答,我知道这事我原本不该过问的,但……”
玉风流闻言眸色一暗,脚步未停,“什么事说罢。”
不该过问的事么,那是什么?
白枕浓凝眉,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方才……云寨主说是你未婚夫,你们之间有婚约,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之前赤云山不是还来攻打灵狼山的么,为何突然就……我总觉得云画魂这个人有些奇怪,防人之心不可无,阿宵会不会是被他骗了?我知道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我真的很担心阿宵,所以……”
居然是这事儿?玉风流诧异的扬眸。
突然的沉默,让白枕浓有些不安,“阿宵?”
掌心一暖,手被人从身后轻轻拉住,玉风流一怔,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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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常谈,V了……
亲爱的们继续支持,快过年了,提前说一声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