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玉暖 第二章 锦囊,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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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婧兰从锦囊中取出一张折好的字条。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字条上只写着一个大字——“和”。太后苍劲的字体,和右下角朱红的玺印宣告着这只锦囊的分量。

和。

和?和谁和?宋军?

微一思索,萧婧兰便觉得这样的结局似乎是在情理之中的。

此次契丹出兵,一路征战都不算顺利。这次太后和圣上竟然在北面城池都还未完全攻下的时候,直接出兵南下,似乎是要直取宋国都城。攻势虽猛,后方却是不稳,如此看来,太后此次并非真心是想夺他宋国多少疆域。

之前就听闻太后已经派人暗中试探了大宋皇帝,已是有了和意。这次南下,大概也是想给大宋一些压力,多握些议和的筹码吧。

如此想着,萧婧兰又打开那张短小的字条,凝视了许久。

太后和圣上南下之后,几乎没了音讯。二十天来,还有消息传来,听说是袭了洺洲,奔澶洲去了。宋国皇帝赵恒竟然御驾亲征到了前线。估计是要在澶洲碰面了。

这几日冀州城内契丹军士被宋军打压地喘不过气来。南方的消息更是传不进城中。也不知道太后和圣上进展如何。

即使前方已经开始议和,待到议和成功,消息传来,冀州城估计就已经被宋军拿下了。

也许因为如此,太后才会留此锦囊。拖住宋军增援二十日,减少前方攻城的压力一分,便多一分议和的筹码。二十日之后,大约大势便定下了。冀州城也可和了。

这样的想法定是没错了。萧婧兰跟在萧太后身边十几年,这样的心思,她自认还是揣摩地清楚的。

只是,这和。如何和?准确点说,是和,还是降?

前方若是没有消息,仅看着眼前,也是宋军占了绝对优势。城中契丹骑兵是战是降,只要宋军有时间耗着,迟早有一天,这冀州城是要被他们攻下的。

若是,前方有议和的消息传来,那宋军也该有个表态。

其实从昨日那场恶战之后,宋军就一直试图劝降。他们大张旗鼓地昭告契丹兵士,他们是处于绝对的劣势。这样的情况下试图议和,似乎自己手上根本没有什么筹码。倒是投降应该会来的更顺利些。

念及此处,萧婧兰不禁苦笑着摇头。

今日傍晚,宋军最后一次攻势过后许久,守城的契丹兵士才渐渐松口气来。一心担心战事的萧列铭一次次地登上城楼督战,一天奔波下来,身子更虚弱了。萧婧兰自己一整天也是疲于奔命。

北面城门还被宋军攻到了城下,险些入得城来。傍晚时分,她还带着一批人马加固了城北的防护。城中那些伤兵更是叫她无法安歇。

城中的伤药眼看就不够用了,伤员还在不停的增多。她手中的女骑兵也是伤亡近半。眼看着那些同生共死过的姐妹兄弟或是阵亡,或是伤痛,萧婧兰也是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安抚过伤者,平定了心情,她才在深夜得以坐在这马棚里,念及太后的锦囊。

手上的锦囊里仍是沉甸甸的,似乎还有别的物事。

萧婧兰伸手模去,锦囊中还有两枚玉佩的碎块。那两块碎玉合起来还不及萧婧兰的手掌大小,分明是一块玉佩破碎而来,沿着相互咬合的裂口拼在一处,便看到了这玉佩完整时的模样。那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质地均匀的洁白玉身,温润剔透的质感,似乎能暖人心魂。玉佩的正反两面分别雕着“玉”字和“暖”字,正是萧婧兰的字号——玉暖。玉佩四周还纹着镂空的纹饰。那道裂痕斜刺里生生将这两个字切了开来,一块精致的玉佩就这样失了大半身价,不禁让人遗憾感叹。

萧婧兰看着手里的玉佩,又下意识地伸手去模了模左边脸颊上那道伤痕。

她天生也是一副姣好的面容,虽是被萧太后收养之后赐了萧姓,但她却是汉人出身,皮肤也较契丹人洁白细腻一些。加上还有些混血的模样,明眸皓齿,很是招人喜欢。

可她脸上的那道伤痕却是有些触目惊心,像那玉佩上的裂痕一样,生生夺走了她一半的美丽。

萧婧兰记得这玉佩,那是她十岁前一直戴在身上的饰物。太后告诉她,那是她生身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已然忘记了自己被太后收养时候的真实姓名,是太后为她取名婧兰。那块玉佩上面刻着的,便被用做她的字号——“玉暖”。

十岁那年,跟随太后等前去围猎,被困的几只野狼左突右冲,惊了她的马匹,她一个不稳从马上摔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她只来得及护住头部,不想几个翻滚,左脸还是被地上尖利的碎石划伤,左臂也骨折了。她的脸上也因此留下了那道伤疤。

女孩子都是珍惜自己面容的,她自然也不例外。脸上凭空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自是让她心里不好受的。自那以后,凡在外人面前,她都要蒙上一块面纱,严严地遮起那道伤疤,也遮去了她半张面孔,只看得见她那一双清澈有神的眼睛。因为这个,外人还曾对她的相貌猜测不已,不知美丑,众说纷纭。

她坠马受伤之时,众人只顾着为她救治,似乎并没有人惦记起她的玉佩。待她伤好想起之时,他们已经回京去了。那次过后,这块玉佩便不见了踪影。

她为此还难过了很久,毕竟那是身边唯一和生身父母有关的物事。太后那时曾抚着她脸上的伤疤安慰她说:“这样危险,那玉怕是也碎了。都说玉石护主,若是玉碎,便是那玉石替主人挡了一劫。如此想来,那玉也算是尽了心力了,留在身边也徒增伤感。”

太后怕她惦念,又送了她一枚玉佩。同样是上好的和田玉所制,也照着这块玉佩的模样,雕了她的名字,风格却是不同的。新的玉佩多了些豪放与粗犷,字体都是飞舞着的草书,四周的镂空纹饰也是战马金鬃的模样。雕在那温润的和田玉石上,有几分违和,但也有些风韵。

没想到,却是太后留着它的。定是她坠马之后,就她的人也看见了这玉佩,一道将它捡了去。可不知什么原因,太后竟自己留着了。也许是觉得这玉不能再护着她了吧。

如今又送还给她,还告诉她说,这玉可能对她会有大用。萧婧兰怎么也想不出这玉佩的用处。

她皱眉甩了甩头,试图把玉佩的事先抛开来,那张字条才是关键。

这锦囊是太后给她一个人的。萧大哥知不知道这件事呢?以他那样强硬傲气的性格,怕是宁愿战死,都不原因投降的吧。也许太后也正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要她来保留着锦囊。

可毕竟萧大哥才是主将,是战是和,怎么个和法,还是要他点头拿主意的。

萧婧兰想着,便将手中的字条和碎玉重新放回锦囊中,站起身来,蒙上那不离身的面纱,轻轻抚了抚白龙,转身朝萧列铭的大帐走去。

主将的大帐中依然有烛光透出,萧列铭的身影映在大帐的窗格上,随着烛火的跳跃隐隐有些晃动,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里面传来。萧婧兰听着,皱了皱眉头。

她忽然停下脚步,想了想,从锦囊中取出那两块碎玉,塞进自己怀中,才重又走近大帐。

守帐的兵士见是萧婧兰,便没有阻拦,让她进了去。

大帐之中,自是有一番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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