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彻夜未归,鸾嫣月也整宿无眠!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捶床捣枕!
原来习惯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它让你悄无声息的迷上它给的幸福,又让你魂牵梦绕的承受着它给的痛苦,心里酸酸的,可是她对王真的只是习惯吗?
一晚上,她像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病人,不断寻找着王的立场,反思着自己的立场。
是她错了吗?
因为那个人她对她有恩、有情,所以任何不干净的想法都不可以与她沾边是这样吗?如果与她沾了边就是亵渎了她是吗?我们可以以自己所认为的事情为依据去处事吗?我们可以这样吗?这个世界它会答应吗?
可是那个人是他的母亲,谁都不愿意怀疑自己最敬爱的母亲,尤其是这种匪夷所思的杀人案件。如果是谁怀疑她的妈妈,她也会很生气很生气!
可鸾嫣月无法欺骗自己!太后是王的母妃,她敬爱她,尊重她,可是她不能忽略安王,小环,小静还有哑女人这些因她而陨落的生命。她太渺小,没资格让这么多人因她而死,她要为他们讨回公道!如果他们深信的她不能为他们报仇,那他们该有多寒心!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响起。
“是王回来了!”鸾嫣月兴奋又略带惊慌失措的坐起身。
“奴婢给王请安,王吉祥;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奴婢是前来提醒王和娘娘该用早膳了。”
“怎么这么傻,”她满腔失落的想,“王回来是不会敲门的!”
“知道了。”她无精打采的说。
王一上午都没有出现,她亦食不甘味,坐立难安,连小花海的芬芳也已经压制不住她心中的焦躁了。蹲在走廊里磨了无数根银针,她越磨越心烦,所及之处事事不顺心、物物不顺眼,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晃,神不知鬼不觉她稀里糊涂的竟来到了花海。
可是……
如果没有来花海,如果去了别的地方,如果在屋里睡觉,如果在小花海赏花,那么应该会好一些吧。
阳光下无垠的花海色彩绚烂,他们凤协鸾和的背影,孩子神采奕奕的笑脸,霎时都幻化成一把无情的冰刀直戳进鸾嫣月心窝。
那美景如一幅画,一副画在花海中的画,名字叫幸福美满的画。可它却像一丈黑幕,莫名压在她头顶,将她的世界盖得没有丝毫光亮!
心被压住了,她也忘了离开忘了逃!
所以当依诺小王发现她,并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抱着她的腿说话时,她仍呆立着,仿佛留在这的只是一个空壳,灵魂却早已离去。
“圆圆师傅,本王好想你啊,上次去找圆圆师傅可父王说圆圆师傅很累,不让本王打扰,今天终于见到圆圆师傅了,本王好高兴啊。”
而她眼中注视的那两个人随声转身,默契十足,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金童玉女意投机,才子佳人世罕稀。
鸾嫣月不由的眯起眼睛看着对她款款而笑的茹妃,那个美的根本不像个人的女人!
在她的册封大典上她见过茹妃一次,后来,在太后寝宫也碰到过几次,可总是擦肩而过,每次都是她正要行礼,茹妃却已经踏门而去,虽说茹妃总隔三差五让人给她送东西,但她们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对话!
“是吗?圆圆师傅也很想你的。”鸾嫣月闭眼微仰了仰头,将眼泪咽回肚子,收回视线看着依诺小王说。
“妹妹进来可好?”茹妃先开口问。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鸾嫣月说话,她的声音宛如莺歌再次让她感到震惊!
她近看更美,美的让人震撼!整个骨头在看到她后都有种变酥的感觉。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鸾嫣月的脑海里不觉得冒出这句话。她想是个人,都无法招架这样的美貌吧!
做王的就是有艳福啊,什么样的美人都能尽收怀中。
“谢谢姐姐记挂,我好多了。”鸾嫣月微微屈膝,茹妃也浅浅弯膝,她们行平礼。
当日王恢复鸾嫣月月妃封号时便昭告天下,因为新王登基不久,还未选出合适王后,月妃与茹妃同属众妃之首,暂不予以位次之分!
所以她们之间只需行平礼。
“王说要带我和诺儿去喝茶,妹妹也一道去吧。”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忙,不陪姐姐了,你们好好喝吧!”
茹妃浅笑一声说:“那姐姐就不勉强了,妹妹先忙吧,咱们来日方长,”说着她深情的看了王一眼,娇滴滴的说,“王,咱们走吧。”
鸾嫣月不知道王有没有看她,只知道她自己不敢看他,因为怕不经意间,泪,就会那么脆弱的跌落。
“圆圆师傅”依诺小王拉着鸾嫣月的手还想说什么,就听见茹妃说:“诺儿不可无礼,快些跟上。”孩子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她微笑着冲他摆了摆手就转过身走进花海。
“我是来花海赏花的,我不难过,没什么可伤心的,嫁给一个王,受这种罪本来也就是罪有应得!”鸾嫣月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诫自己,安慰自己,可泪却早已汹涌绝提。心像是被摊在烈日底下暴晒,又像是被扔在冰层深处强冻,这种煎熬除非自己身心体会,否则别人无论修饰的怎样悲惨,都觉得还是不够。
心里乱糟糟却又空落落的,是怎么回到月苑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此刻需要发泄!
“小雪,”她大声喊道,“把我的骑马装拿来。”
“娘娘,您上次不是说再也不骑马了吗?怎么突然…”
“少啰嗦,给我拿衣服就是了!”
胡乱穿好衣服,鸾嫣月拿起马鞭,跑出门。
出了西门,她直奔王家马场。
“娘娘吉祥,奴才三喜恭迎娘娘金安。”一个老太监跪在马场外请安。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呀?”
“回娘娘的话,奴才是这马场的马官,上次王不让奴才打搅娘娘,所以奴才就一直在外头候着,是以娘娘不认识奴才。”
“好了好了好了,什么奴才奴才的,都被你搞晕了,我要骑马,去给我弄匹马来。”
“喳!”
他刚退后几步,又上前说道:“回娘娘的话,上次娘娘骑得可是王的宝驹,这次”
“我不要宝驹,”她火爆的打断三喜,“我要一匹最普通的驹。”
“喳,请娘娘稍后,奴才这就去牵。”
片刻后,她看着面前的高头大马,腿不受控制又开始哆嗦。
一匹普通马的个头也这么大吗?
鸾嫣月围着它转了两圈,心里打鼓却还是硬着头皮坐在马背上。
“你出去吧,我不叫,不许让人进来。”她对着三喜说。
“喳。”
看着三喜走出马场,她才放心的转过头。
“走吧。”她对着马的耳朵说,马只在原地踏步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你走啊!”她不断的拍打着它的背,“气死我了,连马都跟我作对,怪不得你是普通驹,连走都不会,干脆吃了你算了。”她边骂边拍它的头,它倒好像跟她杠上了,怎么都不肯走。
“你不走是不是?”鸾嫣月开始抓着它的两只耳朵疯狂乱拧。
突然它‘嘶’的一声长叫,弹起前腿直往前冲。
吓得她尖叫连连。
“够了够了够了,”她抱着它的脖子直喊,“我不发泄了,不生气了,也再不拧你耳朵了,你停下来好不好。”马驹根本不搭理她,只管绕着马场疯跑,马蹄嗒嗒嗒的杂响,耳边的风如刀子般划进她的脖子。她害怕极了,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做这种自虐的事了。
整整一个下午,她趴在马背上抱着它的脖子死活不敢松手,最后要不是那个三喜不放心过来瞧了一下,才把她解救下来,恐怕她就得抱着它绕着这马场跑到天亮了。
天已经黑了,鸾嫣月的世界却还在停留在马背上,还在旋转。蹲在西门外,她吐得肠子都快出来了,真不知哪根筋不对,来受这门子罪,一下午下来她心里更是窝火极了。
“啊呃”一个东西突然过来捂住了她的嘴,混乱间她感觉自己被套进了一个大袋子里。
随后一些黏黏的像面粉一样的东西涌进了她的嘴,“这是什么?”心里紧张的想。同时她感到自己被抬起,时而高时而低时而慢时而快,接着意识渐渐越来越模糊。
当她最后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听到有人说“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