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醒来呢?”
看着脸眼皆肿的王和投来欣慰目光的众人鸾嫣月心底没有丝毫劫后重生的喜悦。
两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挣扎在生死边缘,她想她该庆幸自己逃离了死神的追逐,回到了这个该舍却舍不得的地方吧,
因为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际遇。
可她已不再感到丝毫窃喜,因为她有种错觉,再一次的清醒只不过是在等候下一次死神的欢迎之声而已!
“月儿,你真是本王的骄傲!”
王环抱着鸾嫣月,嘶哑的嗓子挠痛她的心,好痛好痛
“本王说过吉人自有天相的。”鸾嫣月从王的肩后迎上善子沐柔和的目光,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恭喜王贺喜王,重得爱妃笑常开;恭喜月妃娘娘贺喜月妃娘娘,娘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吉人天自长相。”
接着黑压压的一群人跪在地上不断重复喊着。
王朝背后摆了摆手说:“你们都下去。”
众人得到命令,继续叩首:“臣等先行告退,恭祝月妃娘娘早日康复。”说完后皆纷纷退安离开。
屋子里瞬时静了下来,王将鸾嫣月的身子放好,只握住她的手,满眼深情中有浓浓的歉疚,“月儿,原谅本王,好吗?”。
说好了不哭的,可是泪还是不争气的滑了下来!
这次是他的错吗?看着他,生死中挣扎着想说的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月儿不要哭,你一哭本王就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眼中血丝横生,瞳孔流转间,疲惫憔悴的令人揪心,他轻柔擦着鸾嫣月的泪,眉间涌出无限由于记忆外泄般漩涡状的疼痛。
鸾嫣月望着他的脸,是想要说很多话的,可是却没有一言,她只是傻傻看着那张脸,心内异常的平静,像是想要爆发的情绪被什么堵住了,只留下一片宁静。
王温柔又疑惑的看着她宁静的双眼,问:“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本王说?还是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本王帮你。”
是啊,怎么不说话?!鸾嫣月也这样问自己。
她不清楚,明明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或许是累了吧?!对,她是累了,等休息一下,她就会说话了。
“月儿是累了吧?”王有些沮丧,“那好,月儿就先休息,等到不累的时候,再和本王说。”他掖好她的被子,微微叹气,然后转身出了门。
泪宣泄不断,毫无理由,人性的矛盾和纠结在心底爆发,心里明白,谁都没有错!大家各有各的需要,各有各的立场,那还有什么可揪着不放的呢?可是,他确实有怪她,他确实没有为她考虑,确实在她伤心的时候去陪了别的女人,她就是过不了这个心坎啊!
鸾嫣月躺在床上,愣愣出神,糊里糊涂又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她突然被一场噩梦惊醒,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全身被勒的红印子,心里一阵阵的酸痛。
长久没有活动,身体都僵硬了,鸾嫣月不想再睡觉了,想去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
她拖着虚软的身子一步步挪到门前。
门开了。
她看到王扭转过来的笑脸,差一点没站稳,忙扶着门框站住脚,却只是呆立不动。
夜很寂静,小花海的芳香弥漫了整个月苑,这里是她久违的家,而面前的这个人是她心心念念喜欢的爱人。
“过来一起坐好吗?”。王向她伸出一只手,手指有些颤抖,仿佛怕被拒绝般带着些许尴尬。
脑不顺心,鸾嫣月上前握住他的手,伴着他嘴角的温柔坐在他身旁。
“月儿,”王轻声唤她,宛如呢喃,他把她抱在怀里柔声说,“本王讲荷姨母的事给你听,好吗?”。
她在他怀里默默点头。
“荷姨母是世界上对本王最好的人,”王有节奏的拍着鸾嫣月的肩,呼吸间夹杂着小花海飘过来的清香,十分温馨,“她教本王写字画画;和本王一起潜水捉鱼;本王犯了错要受罚,她会一个人默默扛着不让本王知道;本王失落的时候她会弹好听的琴唱好听的曲给本王听,可是”王突然怆然的笑,“可是荷姨母很爱哭,本王经常看到荷姨母偷偷掉眼泪,本王不知道为什么,也从不敢问,那时候的天总是灰色的,本王总梦想着有一天,天会变得很蓝很蓝,因为这样荷姨母就不会伤心了,”王忧伤的叹着气,“荷姨母总告诉本王能屈能伸方乃大丈夫行径,可是她并未告诉本王,做个大丈夫要承受这么多的无奈。”
沉默了一会,我开口问道:“那后来呢?”
“十三年前的一个黄昏,本王与子沐潜水回来的路上,天突然开始下雨,情急之下,本王就拉着子沐去了荷姨母那里,”王的心突然开始咚咚咚的震动,如鼓喧天,鸾嫣月听着,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呼吸不畅,“为了给荷姨母一个惊喜,本王和子沐就躲在荷姨母的堂桌底下,想等荷姨母出来的时候给她一个出其不意,可是荷姨母迟迟不出,本王实在按耐不住就拉着子沐去了荷姨母的佛堂,”灌肠而过的呼吸突然卡住了,从王胸脯间传来紧绷的触感吓得她大气不敢出,“本王本王,本王看到一群黑衣人拔了荷姨母的衣物,然后然后砍了她的头、手还有脚”
宁静的夜空,突然砸过来一片黑云,在小花海上空停留了片刻,疾速飞走了。
鸾嫣月没有吱声,王也良久的沉默,喉咙咽动的声音和身体微微的颤抖在这安静的夜中十分清晰。
一滴泪接着一滴泪,无声落下,打在鸾嫣月的手臂上,他的王哭了!
于是她心也跟着碎了!
这不只为他的脆弱和痛苦,更为了那个他珍爱的荷姨母,此等骇人听闻的事,只听都觉得无法承受,他亲眼所见,还是如此小的孩子,那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呢?!
可却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女人她就算丧尽天良也不该受如此重的惩罚啊。
总觉得王很忧伤,不管他多酷多冷,都总有忧伤伴在他瞳孔中。现在才终于知道,因为他受着别人不曾受过的苦,因为他看着别人不敢想的景,因为他裹着别人无法承受的痛啊
鸾嫣月坐正身子,伸手抱着她的王,任他在怀里抽泣、颤抖、发泄,就算随着他一起把血液染成黑色,她也再无怨再无悔。
爱情的力量总在困难中月兑颖而出,展现它无比顽强的韧力!而这点在鸾嫣月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自从那晚她与王交谈之后,卡在心口的计较像被融化的雪迹,毫无踪影,即使后来她与茹妃在太**里再次碰上时,茹妃嘴角一抹带着味道的陌生微笑,也没让她有什么感觉!
原来相爱的人,彼此间的了解和信任,才是真正对抗“外敌”的金钟罩!
自从上次王对鸾嫣月说出荷妃的事情后,总一脸的郁郁寡欢,虽然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结,但她仍有些懊恼于她的放不开,而使得他再次去回想那痛苦,残忍的画面。就算鸾嫣月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无法除去他眼中被记忆带出的伤痛。
“王是怎么找到我的?”
早饭时刻,鸾嫣月边狼吞虎咽的吃饭边开口问。
王没有抬头闷闷的说:“多亏坤王叔的协助,否则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坤王?”鸾嫣月大吃一惊,一口饭卡在嗓子眼,凶猛的咳嗽,王紧忙拿过手中的汤水为她止咳。鸾嫣月的思绪不自觉回到骞郡王那句‘你去问问他父皇有没有想过兄弟妻不可欺’,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她的咳慢慢平息,王接着说:“你得好好谢谢坤王叔,依本王看,你就好好给坤王叔办一场寿礼罢了。”
“那骞郡王怎么样了?”鸾嫣月打岔着问。
“本王为了答谢坤王叔,不予追究了。”
鸾嫣月瞪着大眼反驳到:“王可真是大肚,怎么可以不予追究,最起码也应该抽他几鞭子才对啊。”
王扯了扯嘴角,埋头认真吃饭。
“王你先吃,我要去找善子沐。”
鸾嫣月说了一句,不等王抬头扔下筷子就跑。
自从差点被饿死之后,王每天都要陪着鸾嫣月吃饭,而且还降旨说要她吃很多很多饭,害得她短短几天就胖了一大圈。
“奴婢给娘娘请安”不理会请安的小宫女,鸾嫣月甩着帕子直接大踏步跑进善子沐的沐苑大堂喊着,“子沐王,快出来,我来看你了。”
善子沐呵呵呵的从内室走出来说:“不见其人便闻其声,终究是活过来了,甚是怀念啊。”
“谢谢谢谢”鸾嫣月学江湖人士握拳作揖,接着笑说,“行了,不瞎扯了,我有事要和你说。”
她看了看四周侍候的丫环,朝善子沐会意一眼。
善子沐浅笑着对众人说:“你们都下去,不传唤不许进来。”
“是。”众侍女有序带门离开。
“先前王告诉我你找到关于奴行国的一些东西,是什么?”
鸾嫣月开门见山问。
“王怎么没有来?”他往椅子里一坐,悠然的问。
“哎呀,他马上就”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外一声长喊:“王驾到!”
“来了!”鸾嫣月笑着指了指门口。
王走过来搂着她的肩问善子沐:“本王应该没有错过什么吧?”
鸾嫣月拍着他的胸膛说:“王这是囡仔坐火车—嘟嘟好。”
“什么?”王和善子沐莫名的看向她。
“就是刚刚好的意思。”
王宠溺的一笑,轻揉了揉她的头,此时善子沐已从内室抱出了一个红皮盒子。
“过来看。”
善子沐把盒子敞开,放在茶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