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女传 第一卷 商第九章 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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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梦幻

方伯因为米粮运输之事还未安排妥当,赶着回了梅林了。

父亲又休息了两天,因为心中念着唐广德已发向嘉定的韧生丝,便急着要回府。我无奈,再次为父亲诊脉,父亲的病虽已大好,却因虚劳过度而身体虚弱,我怕的是路上的颠簸会影响父亲的修养。

可在父亲强烈的要求下,我们不得不准备打道回府了,只是在回去前,我该先去拜别唐家的。

这晚,天已深黑,我盖了一袭黑色披风,由林安陪着,从唐府的后门偷偷进了府。

唐广德已知道我是来告别,摆了一桌践行酒,与邱氏二人迎我相坐。

我坐于下首,望着面前已斟好的酒,虽然不会喝,但为了表达我心中无能言表的感激之情,还是端起了酒杯,对着他夫妇二人道:“伯父,伯母,月宸不会饮酒,但这杯酒不得不喝,为了感激伯父伯母对凤家的大恩大德,也为了唐凤两家以后能更好,月宸只有一饮而尽才能表达心意了。”

说罢举杯,强忍着那股刺辣的感觉,一饮而尽。

唐广德欲阻止道:“月宸,此乃陈酿老酒,后劲颇大,少饮些。”

我放下酒杯,摇头道:“没事,高兴就行。”

他们二人见状也举杯而饮,唐广德饮罢,提醒道:“今日乃二十一,你们若明日动身,最快也要二十五到达嘉定,那我们原先定的三月初三于杭州相聚,时间上可要变动?”

我慢思道:“唐伯父放心,嘉定到杭州不过四天左右的路程,月宸定会按约到的。”

唐广德点头,又与我谈了些别的问题。

邱氏似是无比喜爱我,也拉着我叙了许多家常。

或是因为饮了几口酒,邱氏席中突感身体不适,捂着胸口喘息不上。

我起身相扶,道:“伯母,怎么了?”

邱氏微有痛苦,苦笑了笑道:“无事,已有一年没再犯的毛病了,今日可能是高兴饮了些酒的缘故……”

我思道:“伯母,不如让我为您过过脉,之前那方已服一年,您的身体状况已发生变化,我需再根据您身体的状况,斟酌重开一方,这样,才能更快的将身体调养好。”

碰巧一个小厮来道:“老爷,夫人,大少爷他又……”

小厮话未道完,只偷偷的注意着唐广德的脸色,唐广德微有不悦,起身陪笑道:“月宸,伯父有点事……”

我明白的点了点头。

邱氏也示意道:“你快去吧!”

唐广德急急的安排了几个婢女扶着邱氏,领着我去了邱氏的屋中。

邱氏的身体已不似一年前阴血不足,但隐隐感觉心气怯弱,我微皱了皱眉,问道邱氏:“伯母,您可是在幼时就常有劳倦,多汗,胸闷之感?”

邱氏闻言,也似忆起,惊讶道:“好似是的,可我从未视为一回事。”

我点头道:“那便对了。伯母所患乃心悸,这病或天生而带,或后期而患。伯母就乃天生而患,但,病微痛少,便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直至生养过后,导致阴血不足,二病合一便会出现伯母一年前之状况,现如今,气血是以调平,但那天生的病还是在的……”

邱氏闻言,担忧道:“那该如何是好……”

我笑笑,道:“无事,伯母,您将之前我开与那方拿来,我再开一方,综合调理。”

邱氏听了,赶忙派人将之前那方寻了来,我拿了药方,偷偷的放入了袖中。

重新开好了药方,我又对邱氏道:“伯母,您要切记,平日里忌饮酒,忌辛辣,忌过喜过忧。”

邱氏闻言点头。

我起身欲扶邱氏躺下,却发现眼前摇晃,头重脚轻,可能是刚才那杯酒的缘故,我从未饮过酒,自然不胜酒力,恐怕是有些多了。

我定了定神,稳住了脚步,将邱氏扶着躺下,道:“您刚才饮了点酒,现时就好好休息,勿要乱动。”

邱氏因不便起身,本安排了两个婢女送我出苑的,但我因怕被她们看到我的丑态,又想着林安就在苑口等着我,便将她们拦在了路中,自己一个人扶着两边的柱子,摇晃的走着。

或是这酒的后劲太大,或是我走了几步路,让酒随着血脉已冲向了脑中,总之,我感觉,天摇地晃,身体完全没了重心。

眼前兀然的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模模糊糊,向我而来。

我瞬间倒了下去,被那人稳稳的接住,我迷糊道:“林安,快……快……扶我一把……”

迷糊中我竟做了个梦,我梦到一个俊朗丰逸如嫡仙般的人物,我卧在他温暖宽敞的怀里,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看着我昏睡的脸道:“哪里来的丫头?”

他宽大的衣袖滑过我的脸庞,抱着我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我的心骤然停止了跳动,但却安然,踏实,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后来证实,我确是做梦,我是林安驮回来的,又怎么会有一个神仙般的男子?

都说酒后易乱事,确实是真的。

这天寅时,天还没亮,我们一行人便准备要动身了。

孟是拄着拐从苑内出来,父亲见了,皱了皱眉,低道:“这位小兄弟怎么如此熟悉?”

我扶着父亲,望着孟是道:“他乃城南震江镖局之人,周叔特的请来途中护卫的,还有那两个,一个叫田五一个叫田六……”

父亲听着点着头,我又道:“他腿上的伤是在途中护我而伤的。”

父亲讶道:“竟是如此!”说罢又对着孟是道:“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回府后我定会重谢。”

孟是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父亲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你们镖头老爷可还安好,细细算来,我们已有些时间未见了。”

孟是皱了皱眉,附和的笑了笑,似不悦道:“他好着呢……”

我蹙了眉,突感他如此不知礼数,竟这般不喜自家主子。

我扶着父亲上了车,对孟是道:“我给你安排了马车,你去吧。”

孟是遥看了一眼,拒绝道:“我要骑马。”

我瞪住他,道:“必须坐车。”

他本还想和我争辩,但看到我的态度,便不满的绕过我,一个人上了后面的马车。

我们行了两天,到了桃源县。

桃源县是苏州是有名的县,它的山以仓翠郁郁出名,它的水以清幽潺潺出名,它的花以品多质优出名,更因为这里的山灵水秀,花香树盛,连这里的女子竟都带着书香气息,有着出水芙蓉之姿,就因如此,整个县中无不是从四方涌来的儒雅君子,高谈文人,潇洒公子……

林安寻了明县最大的客栈,名曰四方客栈。

客从四方来,名字倒挺适合这个地方的。

我与顺意扶着父亲下车,进了客栈之中。林安在后吩咐小二照顾好我们的马与马车。

掌柜笑问道:“几位贵客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顺意上前答道:“给我们五间上房,饭菜备好送到屋中。”

掌柜一听热情的招呼小二将我们带到了楼上,我扶着父亲,低声问:“父亲,您还好吗?”。

父亲干笑了笑,慢言:“无碍。”

行了两天的路,我知道父亲已经体力不支了,若再如此,恐会影响病情。

我想着对边上的顺意道,你待会告诉下面,我们可能要在此耽搁两天。

顺意听了倒颇高兴,可能也是慕名桃源县许久了吧,如今到了这里,又可以待上两天,心中自然高兴。

父亲吃力言:“为何要耽搁?不能误了行程的啊……”

我道:“父亲,您若是不想让宸儿担忧,就听宸儿的,急不了这两天的。”

父亲无奈,只得随了我。

过道虽还宽敞,但我与顺意左右扶着父亲,三人合走便有些太挤了,我见对面来了几人,对顺意道:“顺意,你让开些。”

顺意偏过身去,前面几人缓缓而过。

后面又随来了两个随从拥着一男子,行走姿势倒与我们三人一般。

小二低头哈腰的退在一边,顺意也退到了一边,我们本已让到了极限,可那较近的随从竟怒瞪道:“让开,不要挡着我们家爷的去路。”

顺意闻声畏惧的又后退了一步,小二见状解释道:“爷,这位客官身体不适,需人将扶,请您不要见怪。”

被小二唤为爷的不过是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面宽额阔,眼神如钜,身上独有一份他人没有的英气。

他穿了一身蜀制玄黄锦长袍,腰系镶宝红琉璃宽带,脚踏镶金精制长靴,但凡这般打扮的人,非富既贵,所以,家中的奴仆会狗仗欺人也很正常。

黄衣之人“嗯”了一声,本欲走过。

可那随从或是狗仗人势惯了,竟哼着对小二道:“你们这是个什么地方,尽是闲杂人等,现在还来个病痨子!晦气!”

小二闻言低头称是,不敢反驳,顺意怒瞪了那随从一眼,往回缩了缩。

我欲上前,父亲低道:“宸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笑笑,低道:“无事,父亲。”转身提高了嗓音道:“前面的爷请留步。”

几个人应声回头,我走上前,对着那黄衣之人道:“这位爷是游玩住于此的吧。”

几个人都未反应过来,那黄衣之人看着我,恍有一愣,我笑了笑又道:“那这位爷应尽快离开这座客栈。”

黄衣之人依旧看着我,嘴边开始带着一丝肆略的笑,那随从闻言上前道:“哪来的毛丫头?竟敢口出狂言!”

说着就欲伸手推开我,孟是见状,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虽一个看上去体大腰圆,一个看上去纤弱彬彬且还受着伤,但孟是的力道已足足能将他牵制住了。

黄衣之人挥了挥手,示意那随从退下,笑道:“这位姑娘有何指教?”

我不卑不亢道:“这位爷,指教不敢,只是小女子见不惯乱吠吠的狗。”

说罢用余光瞟了一眼那一边的随从,又道:“而且是连自己的主人也吠的那种!”

随从听罢,上前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黄衣之人笑了笑,恣意道:“这位姑娘,此话怎讲?”

我望着那随从道:“刚才这位问,此地乃是何地,这位爷没听到吗?”。

黄衣之人顿了顿,不明的看着我,我又道:“而后这位又道,此地尽是闲杂之人,这‘尽是’二字之意便是这客栈之内的所有人吧。如若这样,这位爷就该快快离开此地,而且,再不能踏入此地。”

黄衣之人明显已听懂了我的意思,低头笑了笑,那随从似乎还没听懂,上前喝道:“你是哪里来的臭丫头?敢叫我们爷走,我看该走的该是你们!”

听罢,我故意作笑道:“小女子乃一介平民尚见不得狗吠吠,这位爷乃气度不凡的贵人,如何就能容忍被自家狗反复吠吠呢?”

那随从还欲上前说什么,黄衣之人厉道:“住口,不知死活的奴才,回去重重掌嘴!”

随从一脸无辜,恨极了的瞪着我,我笑了笑道:“那小女子便就不妨碍这位爷管教下人了。”

说罢转身而走,扶着父亲进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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