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乱世浮改而不争
着名利与同而不惑
……
金陵的冬给人的感觉来得早,去得晚。此时已近年关,仍旧是满目的银白,看不到它种颜色,仿若这些积雪会一直停留在这里,再也不会融化一般。
曾婉端坐在翼凤中宫,望着从清早便开始忙碌的宫人们,她知道,自己筹谋的事情在今日,便会有个结果,只是这个结果到了最终,究竟会如谁的意?
“咳咳……”
曾婉听到声音回过身去看着来人,曾经的某一刻,连着曾婉都是差点对其动心!他为何对自己如此的关心?他为何对自己如此的在意?是为了名利……还是为了她这个人?
“臣下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来人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闻之心动,嗅之凝神;来人的脸颊总是透着丝淡然,望之心动,观之……曾婉只觉脸颊上传来一阵火烫,她回过头去不再看他。
“皇后娘娘这般的冷落臣下,可是臣下有何事情做得不对?”双手环上曾婉纤细的腰身,碧嘉谦低头在她的脖颈间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了曾婉的全身,这个男人对于女人敏感之处的抚弄,总是这么到位。不会太过着急,就是这样慢慢地,慢慢地让那种如小鹿乱撞的感觉在女人的心间荡漾开去,一旦女人的心头对他起了涟漪,便会迅速的扩大,从此便再也无法散去。
“本宫不是唤你在午后时分前来吗?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难道不怕陛下在吗?”。曾婉嗔怪他的同时却是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
“臣下接到皇后娘娘的密旨,这便放下所有的事物前来与你见面。臣下对您这般的在乎,难道皇后娘娘还要责怪臣下不成?”
抚模着曾婉肩头的织锦,碧嘉谦的心头是沉重的,父亲之死的伤痛尚未过去,他又在这个时刻接到了曾婉的密旨要召见他。召见他还能有什么原因?深宫的寂寞……曾一刻,他以为曾婉对自己是有情的,在榻上,两人相拥彻夜而欢。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与他平时所御之女却有着截然不同。贵为一国之后,曾婉是那么的高高在上,碧嘉谦想要通过感情来牵制她,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必须要尽力的掌控住曾婉,星銮年纪尚轻,对国事也是多有不熟,一旦皇帝崩逝,那么曾婉势必会将朝政暂时控于己手。到得星銮熟识之时方才交予他,只是在权利与面前,又能够有几个人能够放得下?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机,丝毫不逊于当年的武后半分,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落梅轩里的那一幕,与其说是星銮阴狠,倒不如说是曾婉毒辣。为了星銮,为了这满目的大好河山,碧嘉谦有着太多的牺牲,只是他希望,自己心中的那一袭倩影,不要卷进这场是非之中。
“爱郎,你在牵挂何事?”
碧嘉谦正在思忖着心中所想,冷不防被曾婉一把抓住了胸前的衣襟,纤长的玉手此时是冰冷的,包括这双玉手的主人,此时更是冰冷的。对上曾婉森冷的双眼,碧嘉谦只是淡然的笑了笑,道:“臣下在想着美人儿那高耸的双鸾……以及那玉腿间的……”
没有了过多的话语,碧嘉谦将曾婉拦腰抱起,慢慢的向着那暖榻行去。
曾婉被他抱于怀中,脸上的冷色虽已然尽去,带着一丝桃红,但是心间的那股寒意却是愈发的浓烈、这个男人的心中,果然是像探子所报的那样,有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帐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娇吟声,守在翼凤中宫外的宫女们早已习以为常,将宫门关闭起来守在门口,整个翼凤中宫霎时间春色满廷。
……
虹霜立于相府的庭院中,一袭素白色的孝衣衬得她愈发的婉约动人。虹霜本无资格为碧云守丧戴孝,只是在她不断的要求下,假扮碧嘉谦的容卿只好应允了她。
园子里的风轻抚过她的脸颊,上面的泪痕已干,她无法相信,对自己恩深情重的碧云怎么会走得这么早?接到丧报,她们二人即刻动身回了相府,哪知到了相府,竟是连着碧云的遗容都未见着!
听下人们说,老爷是得了急风病过世的,这种病症会传染,所以碧嘉谦的两位兄长便急急的将老人火化并下葬了。虹霜的心里虽有疑问,可却苦无其他的办法,只得愁在心里,伤在心里。她的心里同时还有着另一个疑虑,自己对碧云的死已是如此这般的伤心,为何爷却在此事上能够如此的淡然?
回到相府之后,她没有看到碧嘉谦为碧云落过一滴泪,简单的在灵位前上得三柱清香后,只是默默的鞠了三个躬便就此离去,这几天更是连着他的身影也是没有见到。虹霜的心里对她深爱的这个男人是愈发的——不穿。
稚女敕的脸庞上溢满了苦痛,她默默的想着,许是爷太过悲痛,将所有的心事尽藏于胸,才会如此的淡然。然则她却不知,此时身在丞相府的碧嘉谦却不是他本人。对于碧云的死,容卿没有半分的悲痛,他买自己进府的最终原因,只是想他成为碧嘉谦的替身而已。一个从开始就想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容卿不会对他的离去有任何的悲伤之情。
碧云走后,丞相之位悬空,碧嘉谦的两位兄长自然是挣了个头破血流,可是他们这番的争逐下来换来的却是皇帝的一道谕旨,原来碧云早已属意将这丞相之位世袭于碧嘉谦之手。容卿冷眼旁观丞相府中的争端四起,这些与他都无任何的干系,他现下所要做的,就是在众人面前当好碧嘉谦的替身,一旦皇宫里面的行事顺利,他便会逼着碧嘉谦携虹霜离去,从此山高海阔,任他们两人双宿双栖!尽管知晓这番打算的胜算不大,可是他却仍旧不愿放弃,对着虹霜,他已然到了快要癫狂的程度!如此柔美的少女,他不忍她再受任何的苦痛。
此时站在回廊里,容卿望着立于园中的虹霜,心头更是没来由的一阵惆怅。抬头看了看天色,怕是皇帝的大寿就快要开始了吧?再次看了一眼虹霜,容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身影消失在回廊里。
……
一番辗转承欢过后,碧嘉谦站起身来伸手拿过暖袍披在身上望着窗外出神。远处屋檐上的神兽此时看来却似地府中的魑魅魍魉一般的骇人!
这深宫高墙,锁住了太多人的心,锁住了太多人的魂,也令太多的人就此将命丢于此地,然则虽是如此,却不知为何仍有众多的人对于名利与权位欲罢不能?
身后传来悉索的穿衣之声,曾婉下了地,道:“爱郎今日的眉头似乎总是蹙着。”
“臣下只是想到了过得今日,便是大计所得之时,心下一时感触,所以才会如此的失态,望皇后娘娘恕罪!”言罢碧嘉谦跪于地上,牵起了曾婉的玉手放于唇边浅浅的吻了上去。
“銮儿今年年方十五,过得今日,他便可继承大统。大礼过后,便到了该选妃的时候了,爱郎可有何好的人家推举于本宫?”
听得此言,碧嘉谦的动作瞬间一滞,曾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接着说道:“听闻陛下的谕旨已然宣读于丞相府,你这个丞相之位若不是本宫对陛下一番的推举,你以为你真的能够胜过你的那两位兄长一举得成吗?”。
“皇后娘娘对臣下的厚爱,臣下铭感五内,只是对于这太子殿下选妃之事,此时斟酌尚有些过早吧?”听出曾婉的弦外之音,碧嘉谦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慌乱,淡淡的道。
“话既然已然开了头,本宫就不妨明言于你。素闻丞相府中所收养的众女之中,有一人甚得他的所爱,此女虽值年少,然则那股天生的国色却是令得见过她的人都对其赞不绝口,不知那人可是名曰……虹霜?”
曾婉感觉腕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碧嘉谦此时握着她的手分外的用力!这一番的试探看来果然有用,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曾婉做于榻上,一国之后的威严也在此时显露了出来。
“看来探子的消息还是很准确的,那虹霜果然是你的一方软肋,你莫要怪本宫这般的提防与你,实在是这深宫之中待的日子久了,人也就变得愈发的聪慧了。本宫为后这么多年,眼见了太多**中的名利争斗,与其将来要銮儿自行选一个本宫不知底细的女人为妃,倒不如现在就开始培养一个能够尽为本宫所用之人,到得选妃那日将她安排在銮儿的身边,一则照顾他日常的生活起居,二则吗……”
“二则便是为了牵制臣下,皇后娘娘这番的打算让臣下不得不佩服,然则皇后娘娘真的以为此女能够牵制得了臣下不成?她如入宫成为皇妃,臣下与她从此便毫无瓜葛,对于一个别人的女人,臣下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曾婉早料到碧嘉谦会有这般的说辞,举手理了理鬓角的乱发,眼中的清光一闪即逝,道:“哦?原来爱郎对于别人的女人从来不会放在心上!那……本宫不也是别人的女人吗?这个别人,可是天子!爱郎对于天子的女人,不是一样按于榻上任意云雨吗?”。
碧嘉谦虽然知晓曾婉的聪睿与毒辣,却从未想到她居然会将黑手伸向虹霜!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乱如麻的感觉,这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即日起,爱郎不单单要担负起对銮儿的教导之责,更要担负起銮儿皇妃的教导之责!爱郎可千万要好好的把控,别一个不小心,又将这未来帝王的妃子给睡了去!如真是那样,可别怪本宫会不留情面!”说罢曾婉一拂袖,这是对碧嘉谦下了逐客令了,就在此时,宫女急急的从外行进寝殿想要通传大寿时辰已到,眼前的情景让她愣在原地。女婢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音,便已被碧嘉谦瞬间擒在手里扭断了脖颈。
看着碧嘉谦辣手摧花的手法,曾婉没有半分的畏惧,道:“爱郎先行离去吧,陛下的大寿就要开始了,本宫也要梳妆一番准备盛装出席了。这一次,就看天意了。”
曾婉说罢不见碧嘉谦的回应,抬眼一望,地上只留着宫女已然消逝的尸身,哪里还有碧嘉谦的踪影?
“哼!薄情的男人,本宫早晚要让你垂青的女人领教到本宫的厉害!”恨恨的喝了一句,曾婉却觉得心头倏地传来了一阵失落,对于此番的安排,曾婉也只是抱着试探的心理,没想到这么一试之下,果然如此,这让她怎能不恨?自己身边的男人皆是如此,在榻上与她几近缠绵,从她身上俯身翻下之后,却带着她的体温再次投向了别的女人怀抱,这让她怎能不怨?
“女人……或许都是如此吧?纵然再睿智无边,却也终逃不过这人世间的感情枷锁……”幽幽的叹了一句,曾婉唤得宫外守着的婢女,将地上的尸身移去,对着铜镜,着人给自己梳妆起来。
今日,她定要是最美的,这也是她最后一次为她的夫君梳妆,取出首饰盒里窝成一团的上等锦帕,里面的两团物事已然有些发黑,曾婉看着这双干瘪的黑瞳,脸上的冷笑愈发的肆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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