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香 江楼楚馆,云间水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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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笙跑出了小区,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地址就不再说话,靠在座椅上轻喘。本书首发来自燃蝎从公寓楼下到街边其实也不算远,可赶上了下班高峰期,着实好等了一会儿,他是绕到另外一条街去才拦到的车。他模模鼻子,竟是模到一层细小的汗水,不知道是百米赛跑的成果还是因为紧张。出租车里很暖和,此刻李维笙觉得有点热。

不,应该说是焦躁,心里焦灼,脸上也烧的疼。前座的司机大叔从镜子上看了他几眼,李维笙正抬头看向前面,目光相撞,李维笙不自在地别过头去,正了正身子,闭上了眼睛。

她又病了。李维笙把手插进夹克上衣的兜里,这会儿倒是缓过劲来了,腿有点麻,手发着热,紧绷绷的感觉。她怎么又病了?她身体一向很好,只是从去年秋天开始,似乎是那场秋雨招来了她的病魔,送走了她的抵抗力。那时候她也像现在这样,病了,去了医院,却是没告诉他。因为他飞去了上海,参加表姐的婚宴。直到十月三号婚礼结束,他舒舒服服地躺在酒店浴缸里泡澡的时候,给她打去了电话,仍是寒越接的。不过那个时候寒越的声音并不像现在刚刚那样,每个字都冰冷无情,透着嘲讽。

寒越如实说了她生病的事实,她重感冒,窝在公寓里睡觉,他和管尘西去探望她,谁知她却在给他们开完门之后就晕倒了。寒越说,黎黎被雨淋湿了,总感冒,没敢告诉你,怕你着急。

可是这次呢,还是重感冒么?还是怕我着急么?李维笙手抚上额头,有些热,在寒风中站了那么久,怕是不吹成傻子也会吹成愣子几天吧。他不在意地轻笑一下,或许,他病了也好。

医院像商场一样热闹,从停车场的场景就能看出来,来往不停地行车走人,李维笙忽然觉得不可思议,他竟是融入到了这样的城市,这样的环境。他以前并不喜欢,北京,上海,南京,或是其他的喧嚣与灯红酒绿。他站在住院部的一楼大厅中,定定地看着从棚顶悬下的巨大的电子指示牌,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孩子。有人从他身边走过,撞了他一下,那人回头对他说对不起,又匆匆走了。本河李维笙望着那依稀的背影,默默说,没关系。

对不起,没关系。它们是什么关系?他做了一个深呼吸,走向服务台问她的病房。护士小姐正在接电话,也不抬头看他,李维笙立住并不上前打扰,手指却是轻敲大理石台面,脸上有些不耐烦,却依然保持着一点儿绅士风度。待到护士小姐放下电话抬头看他时,微微一愣神,红着脸站起来问他有什么可以帮助的。李维笙看着她不住偷瞟他的眼神就更加地烦躁,他的阿狸向来就不这样,她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地看他,她总是不知羞地说,李维笙,你长得真好看,像王力宏。

“我长得像王力宏么?”李维笙微笑着问。

“嗯……”实习护士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低下了头,嘴角却还是牵起了笑。

李维笙:“原来是真的……谢谢。”

李维笙出了电梯,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众人堆里坐在椅子上的寒越,他头上就是禁止吸烟的警示牌,他却旁若无人地吸着烟,那烟味飘进李维笙的鼻子中,他一激灵,万宝路,也李维笙曾经的习惯。

“要来一根么?”寒越抬起头仰视他,微微眯着眼,手里那根烟卷还有一大半没吸,金红的火花,飘渺的烟尘。

“不用,谢谢。”李维笙面无表情地说。寒越点点头,把烟放在嘴边又吸了一口,眼睛一瞬不离开李维笙的目光,挑衅一般朝他的方向吐出一口烟圈。

李维笙仍是不动。一个人仰视,另一个俯视,空气里混着药水味,烟味,和刚刚飘过的香水味。寒越的目光太犀利,他的那双星目像是被无数把宝剑包裹着。李维笙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却不明心虚在哪儿,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他的原话,“李维笙,你找你哪一任老婆?”

李维笙靠着墙壁站着,有些冷,窗子开着,灌进阵阵凉风。他的脑子被凉风吹得愈加清明了,他直起身子,尽量平缓语气,“你什么意思?”

“呵……”寒越狠狠吸了一口烟,轻嗤出声,“你觉得呢?”

“寒越,”李维笙又俯视他的亚麻色的头发,“我不想和你兜圈子。”

“哦,兜圈子?”寒越掐灭手里的烟,拿在手上,站起身子,“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么?”

这时候电梯又“叮”了一声,走下一大群人,李维笙侧身让了让,寒越看了他一眼,“进去吧。”

李维笙及时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眼神,虽然只一瞬,他却断定,寒越的眼神别有深意。他疑惑,却来不及思索,跟着他的背影向里走。

秋黎黎靠着床头半坐半躺,歪着脑袋和管尘西嬉笑,宽大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罩在她身上,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管尘西坐在椅子上吃香蕉……李维笙一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胃里泛苦,嘴里泛酸,额上泛热,他想也不想就快步走上前去,越过寒越,站在两个顾自调笑的当事人面前。

他们同时抬头看他,笑容还挂在脸上,僵了。病房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其他的病友也不解地看向这边,或许会有人非议,三男一女一台戏。

秋黎黎动了动腿,“管尘西,去给我洗个苹果吃。”

李维笙看着管尘西走向窗台,从一堆水果中拣出红红的几颗,放进果盆中,再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寒越走过来,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李维笙,她胃不好,你别气她。”寒越迎着秋黎黎哀怨的目光,干笑了两声。李维笙动了动肩膀,躲过了他的手,寒越说:“我出去一下。”

病房里又恢复了略微的喧闹声,看客们似乎没欣赏到什么劲爆的场景,又各自回归原位。

秋黎黎轻吐一口气,垂下眼皮,“你怎么来了?”

“难道我不该来吗?”。李维笙走近,站在窗口背对着她,“还是你觉得,我来扫了你的雅兴?”

秋黎黎不说话,滑进了被子里,蒙住了头,瓮声瓮气地说:“是。所以你回去吧。”

李维笙心里一顿,冷着脸,他弯下腰,一直手拄着床,另一只手一把掀开她的被子。秋黎黎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腰部的衣角卷起,露出一小截细白的皮肤。李维笙伸手为她拉了拉衣服,盖住了,红着脸抬头看,幸好没有人再瞧向这边。

她又瘦了,李维笙想。他坐到床边,为她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阿狸,”他声音不自觉地变得轻柔,“阿狸。”

他又叫她,像以前每次吵架后那样,一声一声叫她,听得她耳朵和心里都痒痒的。秋黎黎抬手捂住了耳朵,动了动腿,蜷缩成一小团。

李维笙心里酸涩,太阳穴的神经发紧,像是被紧箍咒套住,他皱了皱眉,“阿狸,”他侧身躺下,手伸进被子里,从她腰上拂过,感觉她浑身一震,他微微一笑,握住了她捂着耳朵的手。他试着把她的手从耳朵上拿开,她便用劲儿盖着,向离他更远处动了动头头,他不敢再用力,怕弄疼他的阿狸。

他们执拗地僵硬地躺在病床上,不说一句话。秋黎黎有心不理他,可是鼻子却是酸酸的。李维笙的头开始不老实,枕着枕头往她这边蹭了蹭,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间,又热又痒。秋黎黎又不自在地动了动头,想月兑离他的气息,“阿狸,别动,让我躺一会儿。”他声音变了调子,闭着眼睛,小声说。

秋黎黎真的不再动了,他的声音有些哑,有些疲惫,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无奈。她睁着眼,看着不远处对面床铺上坐着照镜子的小女孩儿,眼泪慢慢溢出来,一颗接着一颗,沾湿了她的头发,流进耳朵里,又凉又痒。

秋黎黎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可是还是被李维笙察觉了。他把手从她捂着耳朵的手上拿开,模到她的脸上,轻柔地为她擦去泪水。秋黎黎拂掉他的手,自己擦了几把,吸了吸鼻子,就是不回身看他。

李维笙又挨近他,贴着她的耳朵,“秋黎黎,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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