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大汉苍颜章节。”解忧与他对视一眼,心中微微诧异,低头掩嘴咳嗽起来。
“将军,让我把剑送回房吧。”管家见有贵客在此,不失礼数的上前问道。
霍去病摇摇头,执意自己提剑回房。他还和以前一样,盔甲和宝剑在心中有着永恒的意义。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几乎是大步流星朝着寝房跃去,与这几年的沉稳及身上的戎装相比多少有些心急与毛躁。
为免她们尴尬,青荻踱到夷安身旁,轻声对她说了些什么,惹得夷安掩口而笑。
解忧也想与她们一起笑,但勉强牵起干涩的嘴角已是笑不出来。冠军侯府的庭院绿意盎然,四下竟是生机勃勃的景星,如同眼前两位正值妙龄的女子无价的青春。然而这一切看在解忧眼里已是春意阑珊,总有些美好的事物注定在盛开中凋谢,譬如韶华。
彼时霍去病已换作家常服饰,轻袍缓带,柔软纯白,但比之文人风骨,因连日演练士兵而黑如木炭的他更多些金戈铁马之气。
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一扫他俊朗面容下偶尔流露的沉郁。解忧很快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避免让他看穿她因他而产生的喜悦。反倒是青荻乐滋滋瞧着他,心安理得与他对视着。
“你们?怎么来了?”霍去病跪坐在仆役为他摆好的几案前,饶有兴致问道。事实上他问这话时,目光直直对着解忧,坦荡而了然。
而解忧却不太能读懂他话中的含义,仅仅为他与青荻近似相同的提问微感诧异大汉苍颜章节。
“她要来。”解忧面不改色轻轻敲了敲身旁的夷安。
夷安登时大窘,轻推解忧啐道,“难道你自己不想来?”
解忧瞪大眼故作惊愕状,“昨天是谁眼巴巴求我带她出来的?”
“明明是你……”夷安百口莫辩,只好在解忧肩上轻轻捶上一拳。
霍去病闻言朗声大笑,与青荻对视瞬间不由得迸发出更爽朗的笑声。
夷安见状略有些不甘,抿嘴间不动声色抹去笑意,目光悠悠然飘到解忧脸上,却惊异的发现她嘴角有着与自己相似的倔强而勉强的笑意。
“霍去病,我们下盘棋吧。”解忧忽然提议。
霍去病诧异望着她,她眼底是少有的温婉柔和,令他眼前忽然出现眩晕之感。他一贯以为,当解忧向人挑战时必然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样子。
“陛下说你时常赢他,我也时常赢他,可我们还不曾较量过。”见他不说,解忧继续说道。
是呀,相识数载,还不曾在棋盘上较量过。霍去病点点头,命人摆好棋盘。
等待的时间,几案、棋盘、棋子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二人皆不言语,澄澈明净的目光淡淡扫过仆役与管家的忙碌,好像一切肃杀皆与己无关。
“你先请。”霍去病右手示意解忧执黑先行。
青荻微微觉察有些讶异,过去将军都是当仁不让执黑先行,今日怎么?但她没做多想,蹑手蹑脚摆好蔬果请几位品尝。
解忧亦不多让,直接两根手指捏起黑子在纯底色经纬分明的棋盘中落定。
霍去病虽执白后手,却不改其凌厉刚猛棋风,举手间纵横捭阖攻城略地。解忧则走得异常稳准,似乎每一步皆计算缜密思虑周全。
“我最讨厌看人下棋,他们自己不说话,也不许旁人说话。”夷安在旁小声抱怨着。
青荻浅笑道,“解忧平常下棋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吗?”。
夷安略想了想,答道,“解忧其人不能按常理揣测,她从来只听自己的。”
青荻点点头,复请夷安品尝她亲手烹制的玫瑰糖糕。
霍去病以一白子敲击着棋盘,连续士大力沉的进攻在解忧严密的防守下似乎并未占到多少便宜。他面色不改道,“你的棋风跟我想的不一样。”
“若在旁人,只怕早已被你逼得中盘投子认负。”解忧亦无多大波澜。
“你这是夸我呢?”霍去病嘴皮动动,蹦出几个字,遇到真正的对手,他少不得全力以赴,逐渐显露出优势的对局压得解忧有些吃力。
解忧注意力全集中在棋盘上,“当然。”
他们说话声音极小,从青荻的角度只能见到他们嘴巴动了动,丝毫听不清说了什么。夷安却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兴趣,在她看来,对弈这种枯燥的游戏根本不适合女子。
青荻忽然起身走过去,把一个盛满紫色葡萄的白璧碗摆在棋盘左侧,“年内新收的葡萄,你们别光顾着下棋。”
霍去病眼皮未抬,嘴角牵了牵,想说又没说的样子,解忧抬头对她说了句“多谢”。
青荻继续坐到夷安那边去,小心翼翼观察他们二人的对弈,确切说,是观察他们对弈时的细微动作与表情。
葡萄颗颗饱满圆润,粒粒晶莹透亮,盛在纯白无暇的碗里十分美妙。有时夷安很佩服青荻对美的拿捏,总那么恰到好处。
思考的间隙,霍去病伸手去拽那串葡萄,也不管拽下多少颗,直接往嘴里送去。巧的是,解忧亦是这般囫囵吞枣的窘态,毫无宗室女子应有的矜持。青荻观察他们举止半晌,得出结论,他们是很相似的两个人。
“你走到我前头去了。”本以为她棋艺不精,不想此刻解忧迅猛反扑,大有反败为胜之势。
“我本就先行一步。”解忧轻描淡写道。
“也对,你凡事总比我早走一步。”霍去病忽然对答。
“叮咚!“解忧捏在手中的棋子忽然落下,尖锐的敲击声把观战二女全吸引过来,她抬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执黑先行一步。”霍去病笑道,“不然你以为我说什么。”
“呀!解忧的黑子落到棋盘里了,你是重新走呢,还是……”夷安趁机不怀好意的挪揄她。黑子的确落到棋盘中央,而且还是白子的包围圈当中。
青荻却道,“相比翁主是无心的,当然是重新走一步,将军也不会介意的吧。”青荻朝霍去病眨眨眼,“不过这一步错得有点多。”她也有几分棋力,免不了替解忧担心起来,一局活棋只怕会走到死路。
夷安不再说话,只等解忧自己找台阶下。
“无妨,落子无悔。”解忧谢绝他们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