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回来求我?长安城谁不知道你我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敌大汉苍颜章节。”卫长双眸瞪得像驼铃不可思议道,自然下垂的红色裙摆也不经意起了波澜。阳光洒在她丝质的柔软衣裙上,呈现流淌般的美感。她婚后生活呈现的更多是相安无事的平静,曹襄对她不可谓不顺从,但有时安稳到她自己都不习惯。这意料之外的细小波澜令她莫名兴奋。
解忧果然计划的很好,如果卫长随驾,必然曹襄也去。她绝不会让曹襄有机会与解忧相处,宁愿失去陪伴父亲左右的机会。外朝内宫本就是蜚短流长的地方,帝后夫人们打个喷嚏都能引发一连串异想天开般的猜测。解忧若是这一次不随行,只怕又要让人为她的行动想破脑袋。
解忧亦不恼,兵不血刃道,“可你知道,你我并非死敌大汉苍颜章节。被我视为死敌的人,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活到现在。”
“求我帮青荻?”卫长疑惑极了,绕着解忧仔细打量了半晌,疑心自己听错了,“你安得什么心?”
解忧面不改色,“我没心,不须你费劲揣测。霍去病远征塞外,我也要出远门,劳烦公主在长安多关照她,在我或霍去病回来之前保证她平安无事。”
“她住在冠军侯家中,不会有闪失。”卫长没有插手的打算,更要紧的是,她模不透解忧把这个麻烦推给自己是什么打算,难道她有了祸事?
解忧却说道,“你是知道的,我信不过这样的保证。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当初她户籍不在长安,区区一介长安令就可将她逐出长安或者没入官家为奴。至于现在,我也不想冒险。”
“青荻若被逐出长安,你该高兴才是。”卫长依旧是坐视不理的态度,乐滋滋瞧着解忧为情敌分心。
解忧索性直言道,“每个人都有弱点,她是霍去病的弱点。而我不希望他有弱点。”
不知她哪一句话触动了这骄傲公主的心,历来与她不对付的卫长似有所悟,语气柔和道,“好,我答应你,我以大汉公主的名义保证,只要我在就没人能伤她。”
“多谢。”解忧作揖道,嘴角牵起和暖的笑容。
“别高兴得太早,”卫长一手挡住她抬起的双手,眼珠子机灵一转,“我帮你的情敌,你该怎么谢我?”
解忧略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摊开手掌道,“还你公主玉佩。”
真可笑,救自己的情敌还送礼。卫长不屑的笑过,接过玉佩在手中掂了掂。这玉佩在解忧手中保存许久,似乎越发通透莹润,更显白玉晶莹的光泽,想必经她把玩琢磨许久。
她更讥讽道,“自古尊贵的人腰间佩玉是为提醒自己举止得体,走路不可晃出声音来。相比你是不需要的。”
解忧咬着唇,任凭她奚落。
觉察到她接过玉佩瞬间解忧那短暂的失落之感,卫长灵机一动,踮起脚尖,举起手臂,出其不意往前一掷,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扑通一声落入庭前的水泽湖中,激起细碎的水花后随即恢复了固有的宁静,好似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
解忧显然没料到她此举意图,怔怔看着卫长半天说不出话。
“能亲眼见到解忧你瞠目结舌的一幕,损失我区区一枚玉佩也算值得。”难得能在她面前占尽先机,卫长口若悬河,“不过是一枚青白玉佩,宫里这样的东西足有一箩筐。少了这一枚我也照样是大汉的公主,长公主。而你,就算得了我的玉佩,就真的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吗?不过能见你如此失落,足见这也是你心爱之物。你给我的谢礼,我收下了。至于剩下一部分,我会找青荻去要。”
“你会怎样难为她?”解忧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戒备姿态,她自是百毒不侵由得她胡闹,但青荻不行。
“霍去病心头上的人,我怎么敢难为?我一直记得她有一柄不离身的匕首,那刀鞘上的纹饰最是好看,你去告诉她,卫长公主想借来赏玩几天。”她说得极其轻巧,但这样的要求对青荻来说意味着什么,解忧也没有把握。
解忧没空与她周旋,“我不信平阳侯曹襄府里找不出一柄像样的匕首。”
卫长说道,“金玉珠宝怎敌心爱之物?”她骄傲的昂起额头,呈现优美的玉颈。
“原来如此。”解忧忽而有些可怜她,说着便解下腰间布囊,推到卫长跟前,“给你就是。”
卫长一惊,打开布囊,竟然见那柄匕首在解忧手中,不觉大惊。她拔出刀柄,在冰凉凉的利刃上细细琢磨一番,这匕首与先前青荻爱如珍宝的那柄一模一样,可究竟是不是同一柄呢?如果是同一柄,怎么会到了解忧手中?如果不是,那解忧怎会有着与霍去病心爱之人同样的信物,她和霍去病之间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
“看清楚了?满意了?”解忧的表情有些萧索,刻意做出无所谓的姿态。
卫长当然不会明白这匕首对她的意义,这是刘彻给予她的信任,也是她唯一与霍去病拥有的相同的东西。不过往后,这一切都不再属于她。命运对她多少有些杀人不见血的残酷。
“不满意,”卫长尖锐笑着,越发猖狂道,“好冷的刀刃,似乎不曾见过血。你说如果不小心在青荻那雪缎般的肌肤上划上一道口子会怎样?”
“你不要逼我!”解忧愤然怒道,“这匕首你爱收不收,我乐得不管。”
“对!我就是逼你,我要看看你个心如铁石的女人会为了霍去病为了你的情敌退让到什么程度,我想知道如果霍去病见到他心爱的人伤在你的匕首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我想知道被破相毁容的青荻还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得到霍去病全然无私的情爱。”卫长情绪也激动起来,眉间那道早已抚平的伤疤也莫名突兀,如丑陋的虫子一般爬在解忧心头。
解忧凝视卫长,很长一段时间她无法理解卫长或宫中其他女子对自己的敌意,她似乎只是看不惯别人快活。卫长却清晰地记着解忧第一天来到长安时带给她的压迫感,那是对她居高临下唯我独尊公主生活的挑衅。她坚信任何一个自命不凡的女子都难以容忍另一同样出子的存在。
解忧手下动作飞快,眨眼间已将匕首握在手中,月兑开刀鞘,寒光一闪,卫长忽见那冰冷的刀柄被交到自己手中,而刀尖正抵着解忧眉心,迫在眉睫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