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苍颜25_来自()
霍去病逗弄着襁褓中的婴孩,那婴儿似乎认出了他,竟然对着他笑了起來。高品质更新霍去病一看就乐了,“娘你看,他会笑呢。”
卫少儿一面逗弄着孙子一面笑道,“你还说呢,刚生下來的时候你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现在知道这小人好玩了吧。”
霍去病回望内室,青荻尚未苏醒,婢女们丝毫不敢懈怠。他解释道,“那时我光顾着青荻了。”说出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可卫少儿委实觉得儿子和以前不同了,她哄着小孙子说道,“唉哟我的孙子呀,你爹光心疼你娘,不心疼你哟!”
霍去病却正色道,“娘,我想去河东看看他。”
卫少儿眼一斜,知道他说的是谁。她心想,她的儿子果然长大了。这眼前的血脉相连唤起了他的骨肉亲情,如果说当初为了她而放弃认回父亲,那么此刻,她再也沒有理由阻拦他了。于是她说道,“娘说过,你的事你自己决定。”
“娘。”霍去病正欲解释什么,却被卫少儿拦住,“我沒有怪你,这世上只有血脉是割不裂斩不断的。”
霍去病不愿提起母亲的伤心事,转移话題道,“青荻怎么还沒醒?会不会……”他言罢起身朝内室而去,进去问了婢女几句话又回旋转身,忧心忡忡坐下來,连逗儿子的心思都沒了。
卫少儿心中笑道,“你可算学会心疼女人了。”嘴上却往狠里说,“哪有这么容易恢复过來?生一次孩子就跟死过一回一样,皮肤血肉筋骨好像重新生长了一回。”
霍去病对孕育生命一无所知,眼珠子转悠着,“小时候舅舅带我回老家,记得那些农妇,挺着十个月的大肚子还能下地插秧,上午生完孩子下午就回到田里,一双手在早春的水里冻得红肿。”
“那是她们命苦,平时操劳惯了。她们若不下地干活,全家老少都不知吃什么。”卫少儿道。霍去病好似被教训了一番,不再发问。
越是甜蜜的日子过得越快,短短数月过去,霍去病再度出征了。那天青荻抱着孩子在灞桥送别,他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他心中那念头越來越强烈,他渴望尽快回去。这念头几乎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于是那一天马背上,他沒有回头。
谁都知道这会是地动山摇的一战,大将军卫青与骠骑将军霍去病各领五万人马出长安,浩浩荡荡奔赴战场。
霍去病雄心万丈,定要对上伊稚斜单于才肯罢休。收到情报之后,出于战略部署,或许也出自私心,刘彻有意调换了二人的行军路线,谁想到天意弄人,终究让卫青遇上了伊稚斜。
消息传到汉宫的时候,解忧身体已然恢复,正亲手培植一株杜若。
“我特意來告诉你,霍去病沒碰上他想碰到的对手。”生育之后的卫长越发妩媚动人,多了几分少妇韵味。
解忧胸有成竹道,“看來左贤王要倒大霉了。”
“还是你了解霍去病,前方的战报都传遍宫廷了。”卫长继续说道,“可你一点都不担心大将军吗?他可是遇上更厉害的单于了。”
解忧头一扭,“他又不是我舅舅。”
卫长心中暗笑:原來你也会吃醋。她故作姿态道,“咳咳,这世人皆知解忧翁主心系天下,怎会不关心前线将军的战报呀?”
解忧却轻松拍拍手,“我问你,大将军所领军士马匹装备很差吗?”。
“略次于霍某人。”卫长说道。
“那么大将军本人的统军能力很差吗?”。解忧继续问道。
卫长摇头,“当然不差。上一次是赵信那个小人叛变才害苦了舅舅,害得他被我父皇闲置了好些年。舅舅这人就是心肠太好才会被小人算计。”
“那你还担心什么?”解忧手持剪子,小心翼翼除去花叶附近的杂草。
卫长扑哧一笑,“都说父皇很久沒见你,可你们说话还是一个腔调。”
解忧心中本能一颤,迟疑着问道,“他怎么样?”
卫长又是一阵暗笑:你的心思果然在朝堂。于是故意卖关子道,“你这是在向我请教吗?”。
解忧登时脸一拉,“爱说不说,我才不求你。”
“得得得,算我主动告诉你,”卫长调侃够了,痛痛快快说道,“这也是未央宫传出的消息,我父皇为了这一战几天几夜沒睡安稳。说那天前方來了军报,大将军的部队遇上匈奴单于了,侍中郎和议事的大臣们可担心了,但他们沒有一个是行伍出身,只懂兵法不会实战。一个个为大将军忧心忡忡,说是大将军好几年不带兵了,不知还有几分能力对抗那來势汹汹的单于,一个个越说越怕,自己吓唬自己。可我父皇却气定神闲说道,‘不要自以为很了解卫青,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然后他们就统统闭嘴了。”
“不要自以为很了解卫青。”解忧细细咀嚼这句话,心想千年來君臣一心也不过如此。
卫长见她沉默,心想别再让她想痛苦的事情。于是挪揄道,“霍去病儿子的满月酒你沒去?”
解忧冷冷说道,“我和这个人已经沒有关系了。”
卫长心想,她果然刚烈决绝。但复又想,人家霍去病并不欠她什么,甚至在她危难时刻出手相救,她竟然毫不感激,真是不懂她。
“我儿子的满月酒你也沒喝上。”卫长继续说道,言语间颇有几分责怪。
解忧却说,“可我送了礼呀。”
“那些干巴巴的笋干,泡在水里好些天都咬不动,哪有人像你这样送礼的?”卫长嗔道。
解忧辩解道,“那可是我亲手从竹林里掰的,亲自腌制成干。你的宾客有几个像我这么诚心?”
卫长说不过她,讪讪道,“你和清溪还自己洗衣做饭吗?我父皇还沒原谅你?”
解忧心想:这是我应得的。嘴上却说,“这也沒什么不好,可时常活动筋骨,不至于荒废了功夫。”
卫长心生怜惜,说道,“不如我去跟他说说?”
解忧当即反对,“千万别,只怕适得其反。”
卫长撇撇嘴,不再说话。她忽然想到,她可以和解忧化敌为友,也可以和青荻无话不谈,而解忧却无论如何不可能跟青荻走近,井水不犯河水才是她们二人最好的结果。
解忧忽然想到,“你生完孩子连脾气秉性都变了,这是为什么?”
卫长炫耀般说道,“你沒听过吗?女人生孩子等于重生。母后说的对,我不能继续跟你斗气了。”她心里还有一句话,“我要把曹襄的心多回來。”
这一天卫长走后,解忧接过清溪递上的丝帕,擦着额角汗水,“我才二十出头怎么就觉得自己老了?”
“是那股争强好胜的劲头沒了。”清溪回答道,“可是公主她也不一样了。谁能想到你们两个能这般心无芥蒂闲话家常呢?”
解忧却说,“谁都有意气用事的时候,但人总会变。”
清溪却若有所思道,“可惜你和夷安公主,曾经那么要好。”
解忧摇头叹道,“有些事强求不得,一个人心里的结只有她自己去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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