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入秦 第六章 允诺 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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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如何,只有勉力一试了。

提笔写了一封信,却不知道如何说服。瘟疫,在现代也偶有传播,想必与禽流感区别不大,救助方法参照现代,应该也能奏效。如今朝野上下必定已产生恐慌,倒不说这流感会如何危害百姓,汉中秦楚界处,离咸阳千里,城门一道道设关卡,瘟疫短时间内是传播不过来的,最怕的是因此引起两国纷争,现在天下四分五裂,列国都虎视眈眈,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若这件事成了导火索,秦国恐怕不能有十分的把握占上风。

如今这瘟疫无人能治,若我能治好,不仅能救父亲和苍生的命,说不定还能获释出宫。若失败,大不了处死,反正我在这宫里也与死无异了。

想到这,便笃定,将我的想法倾覆信中,只道定能帮助解除瘟疫之祸。请求秦美人差人送去了丞相府。

第二天,我正在屋里坐立不安,响起了敲门声,果然,来了。

吕不韦慢慢的踱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睛眯了眯,带着商人的精明,径自走到小几前坐下。“世伯,延诗这厢有礼。”如今他握着我们全家的性命,唤他一声世伯,希望他能够念旧情,允了我的请求。

“侄女不必多礼,既然你我心中都明了,我就不遮遮掩掩了,你当真有法子整治这瘟疫?”他并我看我,轻描淡写的一句。

“当然。”此时我绝不能让他看出我并无把握。

“嗯,”他点点头:“正好世伯也有几句话想要与你说。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助你入宫的初衷。”

我并不说话,如今各大臣纷纷往秦**塞人,希望用这枕边风控制朝中局势,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我并未感到奇怪。

他见我并不应声,就自顾自的说:“不想你并未如我们所愿,不过也不怪你,世事难料。如今你有了治瘟疫的法子,倒是一个上位的好机会,若你能治好后回咸阳,我自有办法帮你复位。当然,到时候我们就是盟友。”

他并没有说下去,但他的意思我懂了,他的眼线遍布宫廷,自然知晓皇帝换了我的工种,此时若乘胜追击,必能获得好感上位,到时他的势力又增了一分,而他要我帮他什么?恐怕不仅仅是安插眼线,吹吹枕边风,若是这么简单,没了我,他大可另寻美女。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若我不同意呢?”我反问。

他突然笑了:“我刚刚说过,侄女是聪明人,你若不与我完成这笔交易,你就等着替你父亲收尸吧!做生意要讲究诚信,我送侄女去汉中,侄女自然会回来帮我。你父亲到时也不会因你连累,备受排挤,受闲气,此刻只是赈灾,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好差事了。”

果然是商人出身,什么东西都是交易。知道父亲是我的软肋,便捡了这来激我。我咬咬牙:“一言为定。不过等你的事成之后,我要出宫。”

“哈哈,侄女说笑了,若真如此,侄女便是第一大功臣,没人会拦着你,我也不会。”我看着他又笑,突然觉得很呕:“行,那就请侄女与我一同走一趟咸阳宫。”

在咸阳宫外,等了半晌,朱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听不到里面在说些什么。站得累了,我便悄悄倚在柱子上,这时门开了,王公公走出来,对我说:“姑娘,陛下有请。”

想到上次他突然要杀我,不禁有些后怕,便悄悄试探:“公公可知殿内情形?”

那王公公只顾低着头:“烦请姑娘快些进去,陛下等久了,不好。”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殿里只立了吕不韦一人,秦王坐上上位,歪在榻上,只是低头摆弄他的玉扳指。

“奴婢见过陛下。”我战战兢兢的行礼,不敢抬头。

“寡人命你前往汉中赈灾,若凯旋必重赏。”他抬眼看了看我:“此次前往是密旨,不得与外人道也。”

“是,奴婢领命。”便与吕不韦一起退了出去,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抬眼瞧他,实在是不敢。吕不韦只交代好自为之,再不他言。

回到刑女宫,见秦美人早已等我多时,红枕在一旁陪着。见我回来,少不了一番盘问,我想她们早知我的事,这密旨对她们来说早不是密旨,便和盘托出。红枕听了一定要一同前去,我对她说汉中瘟疫凶险万分,她只说不怕,放不下心我只身前往。的确,出了宫不知有多少恶人,我身为女子,怕是还没到汉中便丢了命。

秦美人惋惜自己不能出宫与我一同前往,但担心我俩如今虽有了照应,但都是弱女子,便派了她身边的小高子与我一同去。这小高子虽为宦官,但有着一身好功夫,有了他,安全系数又增高了。

事不宜迟,我们三人商定明日一早便出发,严嬷嬷给我们准备了马车和盘缠,想必上头已有了指示。

在马车上,小高子赶车,红枕一路大呼小叫,她入宫早,许久没有见过宫外的世界,什么都是新鲜的,小高子心情也不错,笑着打趣她。我的心情却没有被他们感染,我夸下海口,立下承诺,却对瘟疫只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前世我若是医生就好了,我敲敲头,努力的回想现代的治疗方案。

我们马不停蹄,但是马要休息,人也要休息,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非常慢,还非常颠簸,路上不知道吐了多少次,真是怀念火车啊,几个小时就到了,若是动车就更好了。一路上也没有那么顺利,一次在客栈里,就有贼人想要偷我的钱袋,被小高子打了回去,幸亏有他,秦美人考虑真周到。若没了盘缠,我们怕是要讨饭去汉中了。

走了好几日,路上的风景大多一致,渐渐的红枕也没了兴致,与我一道坐在车里发呆。我也百无聊赖,看她梳着两个羊角辫,突然觉得很可爱,便教她唱喜羊羊与灰太狼的主题曲。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

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

白云因为我变得柔软。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

天再高心情一样奔放,

每天都追赶太阳。

有什么难题去牵绊我都不会去心伤,

有什么危险在我面前也不会去慌乱,

就算有狼群把我追捕,也当作游戏一场。

在什么时间都爱开心,笑容都会飞翔,

就算会摔倒站得起来,永远不会沮丧,

在所有天气,拥有叫人大笑的力量,

虽然我只是羊。

她听我唱完,早已笑趴,还不忘呵我的痒:“延诗你取笑我。”车内顿时闹成一团,赶车的小高子也笑出了声。

“好姐姐,红枕姐姐,你放过我吧!”我求饶,没办法,天生怕痒。

红枕闹了一阵才停下来:“不过这歌还挺好听的,以前闻所未闻,是你作给我的吗?”。

我有点白目,见她一脸期待,便点点头。

“延诗,你真厉害,还会作曲呢,快快,教给我来唱,我的红枕之歌。”她又欢呼雀跃起来。车外传来小高子的声音:“姑娘偏心,给红枕作歌,我却没有份。”

红枕努努嘴:“一边去,延诗才懒得理你,还想要歌,做梦。”这一路上,他们俩没少拌嘴,真是两个活宝,这一路上也没有显得那么无聊。

“小高子,我得空就给你作支歌。”我笑着安慰。

“得嘞。”他一甩鞭子,马车行得飞快,歌声飘得老远。

再走了几日,我们便都没心情说笑唱歌了,慢慢的从人声鼎沸到人烟稀少,慢慢的街边开始有横尸,百姓都蓬头垢面,民不聊生。看来这瘟疫来势汹汹,连日来,已死伤无数。我拿一块布给小高子遮了口鼻,瘟疫大多可通过空气传播,我和红枕坐在车内,尚可不必太过担心,但小高子在室外,还是小心谨慎一些的好。于是他看起来像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也像一个江洋大盗,被红枕笑了许久。虽然这蒙面人有些引人侧目,但现在大家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管别人。

这一天才算真正到了瘟疫中心,也就是父亲的所在地。

我没有费多少气力,便见到了父亲,最高统领病倒,守卫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父亲病恹恹的卧在榻上,母亲在一旁伺候,房中再无他人。

我有些心酸,扑过去,唤了一声:“父亲,母亲,女儿不孝。”

母亲一见到我,先是一惊,忙把我往旁边拉:“延诗,快到屋外去,这近了染病的人的身十有八九都会被传染。”母亲不问我为何会前来,只把我往屋外拉。

看到母亲的举动,我更加悲伤,就哭出声来。

“是延诗吗?”。床上的人病得睁不开眼睛,气若游丝的唤了一声。

我挣开母亲的桎梏,跪在床边:“父亲,是我,我是延诗,女儿不孝,让父亲受罪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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