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街的上午,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铁嘴刘卦象馆前,刘神仙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是一张桌子,学名叫做挂桌,挂桌上有一本万年历、一个本本外加一杯茶,这茶是杨玮刚刚给端给他的,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刘神仙照例是那件对襟衣裤,一把羽毛扇不停的晃动,粘上去的山羊胡被扇子扇的飘飘欲仙的感觉,深色的眼镜后藏着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过往的行人无一例外的都要被他扫描上几眼,当然,他的目标不是所有的人而是特定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快到中午了,街道上的行人逐渐的少了许多,坐在台阶上看热闹的杨玮禁不住暗暗的偷笑,“刘大爷,”他一直叫刘神仙为刘大爷,杨玮觉得这样亲切还随便,更重要的是说明我不是你徒弟,我不学算命。
刘神仙捋着山羊胡转过身,嘿嘿一笑,道:“徒儿,有何话说?”
“眼看就到午时,您老的生意可是越发的清白了。”杨玮也文绉绉的挖苦说。
“错,”刘神仙气色依旧,道:“本神仙掐指一算,生意马上就来,徒儿敢打赌半个月的工资否?”
杨玮瞪大了眼睛看着来往的行人,发现过往行人没一个奔着卦摊来的,卦摊完全处于被无视的境地,这哪里有买卖可做?我看你这三百块钱的工资钱算是白瞎了,嘿嘿!
“敢!”杨玮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
“当真?”
“大丈夫一言出口,俩马难追!”
“什么?”刘神仙眨眨眼睛,人家都是驷马难追,你这怎么变成俩马了?“徒儿,不要偷工减料、原本是驷马难追滴!”
“替你省点草料钱呗,好心当了驴肝肺!”杨玮嘻嘻一笑,紧接着给刘神仙将茶杯蓄满滚开的热水,然后坐在台阶上看《低调股神》这本书,书不错,很实在,看的也很过瘾,这就是工作,嘿嘿!
杨玮心里正美滋滋的盘算又多的一百五十块钱的时候,从西边急匆匆的走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这女人衣着华丽、体态臃肿、臂挎lv坤包,不用问就知道是一个官太太一样的人物。
眼见着这女人风儿一样的从卦摊前飘过,杨玮好悬没笑出来,因为他看见刘神仙正不错眼珠的看着这女人,直愣愣的想找个话茬说点什么。
“病的不轻!”
刘神仙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一字一字的都传到了女人的耳朵里,那女人听见此话顿时站住,猛回头,一双发肿发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刘神仙,摆出一副打死人不要命的家门,坐在后面的杨玮心里暗暗的发笑:得,这老家伙挨骂是跑不了了,大街上这么多的人,挨顿骂真他妈的不值个!
刘神仙到底是刘神仙,就见他手捋山羊胡、眯缝着眼睛看着无尽的苍穹,好像女人赶过来不是打架的而是礼拜的,常言说,有气不冲面善人、更何况这个算命的老头眼睛在看天,女人瞥了一眼蓝天,天上除了几块浮云之外别无他物、更别说神马之类的,女人站在挂摊前咬咬牙,攥的‘咯咯’直响的拳头也松开了,一柠腚,走了。
“这事晚一点就没命!”刘神仙这次放大了嗓门,并且狠狠的喝了一口茶,“真烫!”
这次女人听了一个真而且真,她收住脚就怒气冲冲的扑了过来,一副要兑命的样子,看得出来,这女人真是急眼了,坐在后面的杨玮也放下书,瞪大了两个眼睛看着,不管怎么滴,自己的东家挨打也不能瞅着不管不是?
令杨玮惊奇的是,刘神仙面不改色心不跳、泰山压顶不弯腰,他干巴巴的手一伸,冲着扑上来的女人微微一笑,“请坐,看出点名堂来,你要是相信我的话绝对不能耽误你办事,而且我还能帮助你指点迷津,怎么样?”
女人气呼呼的坐在挂摊前的椅子上,恶狠狠的看着刘神仙,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知道老娘干什么去?说错了,我找人砸了你的卦象馆!”
杨玮坐在台阶上又是一阵暗笑,心里说话:得,人家直截了当的问干啥去?你咋说?不会是真能算出来吧?真要是砸了卦象馆,自己怎么的也得要那三百块钱的工资。
女人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臂上的坤包和一个装着药的小塑料口袋也放在挂桌上,刘神仙嘿嘿一笑,左手捋着山羊胡、右手放在桌面上,五个手指头有节奏的敲击着,发出“哒哒哒哒哒”的声音,好半天才慢慢的说出来,“你的家人有病,你是去看医生。”
“咦?”女人轻轻的发了一声,眼神中流出一丝的疑惑,火气也小了不少。
“大妹子,你把身份证让我看看,我就知道你的家人得了什么病?”刘神仙微笑着看着女人,女人愣赫赫的从坤包里取出身份证,一递,“你看,对了我给钱,咱不差钱。”言外之意,要是错了,卦象馆照砸不误。
刘神仙接过身份证看了看,随后掐着手指头念念有词,片刻之后,刘神仙摘下眼镜看着挂桌前的女人,两眼精光夺目,“你本是金命,在今年正逢流年不利、非常的不利!我断定你的家人一定是心脏方面出了问题,而且而且”刘神仙眉头紧锁、欲言又止,吓的女人脸色突变,就连嘴唇都跟着颤抖起来,“大师,我儿子大学没毕业呢,这可咋好?”
女人现在已经从愤怒转化到疑惑、又从疑惑转到了几分相信,因为从她那惊慌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个究竟来。
刘神仙此刻心里暗喜,借着这个功夫都没忘回头瞥了一眼杨玮,意思是说:小子,一百五十块钱要归我了哈。而杨玮正心情郁闷的看着他,明明知道这老家伙又在骗人,在看看那女人,觉得她应该也不属于可怜人的范畴之内,索性继续看下去。
“大师,你算算我们家什么人有心脏病?”说话间,女人已经泪水连连、鼻涕横流,她伸手擦了一下眼泪和大鼻涕,“嘶!”一滩粘液甩到外面,手一拧,擦干。
“测个字吧!我替你找一条生路!”刘神仙说着将挂桌上的本本往前推推,一划拉,没笔!旋即回头和杨玮说:“乖徒儿,给为师那支笔来!”
还没等杨玮起身,女人已经将手伸进刘神仙的茶杯里,一搅,在挂桌上写了一个长长的横。
就这个动作绝对出乎刘神仙的意料,这么烫的茶水她竟然没有感觉、再有就是,那刚刚擦过眼泪拧过大鼻涕的手就在茶杯里搅合,这水还能喝不?
坐在台阶上的杨玮也惊呆了,他没在乎女人手烫不烫,他在幻想刘神仙喝水的姿势,嗯嗯,绝对优美!
刘神仙面色依旧,眼看着桌上长长的横,手捋山羊胡,不温不火道:“你这个一字,说明有病之人应该是你们家的老大也就是顶梁柱,你在看,你一个人来算命,在加上一个横和一个人字,能形成什么字?”
刘神仙说话向来是说一少半,留下一大半当做预备队,即使是说的那一少半也是玄学多多、悬疑多多。
出人意料的是女人惊呆了、折服了,眼神中流露出崇拜的目光,伸出一双猪蹄爪一样的手紧紧的握在刘神仙那鸡爪子一样的手、俩手加在一起可以做成一盘美食,真是肥瘦可餐。
女人可劲的摇啊摇!“大师,您真是活神仙,太神了,您给看看我丈夫还有救么?我现在就给挂金!”女人说着松开手,从坤包里掏出五百块钱,塞进刘神仙的上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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