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那男子说要将我关起来,急得我忙朝秋韵姑娘望去。这些人里面,只有她会帮我说话,她似乎和那男子很是相熟。
秋韵姑娘见我在向她求助,便对那男子道:“公子,他年纪尚小,初涉世事,不懂规矩,请公子放——”
秋韵姑娘求情的话还未说完,那男子的两道冷眸已射向了她。秋韵姑娘见了立刻闭上双唇,生硬硬地将后面的话吞了进去,垂下头,再也不敢言语。
这时,那灰衣男子目光凶狠地朝我走来。我一步一步往后退着,惊慌地说道:“你们……你们抓了我会后悔的!”
灰衣男子一笑,道:“等你的嘴巴闭上了——看看谁会后悔!”
我的脑中瞬时冒出了四个字“杀人灭口”!我恐惧的看着灰衣男子,僵住了脚步,再也不敢动了。灰衣男子一拍手,立刻从屋外又进来两个灰衣人,我被他们架着胳膊拖了出去,扔在了一间黑漆漆的柴房里。
我心灰意冷地坐在柴房的角落里,望着高高的窗口透射进来的一点月光,欲哭无泪!想着曾经是自信满满的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地要闯荡江湖,却落得如此下场!不但成了牢中囚徒,就连小荷也被我连累了。想到小荷,我又是一阵地揪心。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是不是也被他们抓了?她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我越想越后悔,恨自己不听小荷的劝告,非要学什么风流才子逛妓院!如果不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现在还在外面洒月兑地游山玩水呢!何至于失了自由,前途渺茫?
我颓废地靠在墙上,止不住地唉声叹气,想着明日这些人还不知会怎样处置我?实在无法,我就说出真实身份,谅他们也不敢把相府的千金怎样!可是,万一他们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害怕官府追究,把我杀了灭口,我岂不是自寻死路?
左想也不行,右想也行不通,我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干脆心一横道:“明日就先见机行事。若真的无路可走,我就一死了之,回我的现代去!”心里一想通了,便觉没了负担,睡意也随之而来。我闭上眼,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我迷迷糊糊地正睡着,突然被窗外传来的一阵金属互相撞击发出的“叮当”声吵醒。我睁开眼,侧耳倾听,像是有人在打斗!没过多久,便又一切归于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我见不关我的事,就合上眼,继续睡起觉来。
当我正沉浸在娘为我准备的一桌好菜的美梦中时,仿佛觉着有人在拍我,还没吃到嘴里的美食,立刻没了踪影。我迷迷糊糊地地睁开眼睛,看见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我又用手揉了揉眼,仔细一瞧,是那个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见我醒了,笑着道:“我倒没见过像你这样的,都死到临头了——还能睡得如此香!”
我眼一斜,嘴一撇,不屑地说:“你别用死来吓唬我,小爷我不怕!‘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慷慨激昂地朗诵完两句诗,昂着头,大义凛然地看着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看着我的样子,不但不怒,反而笑得更欢了!笑罢,对我说:“你这小子还挺有趣的!你当真不怕死?”
我坚定地说:“不怕!”其实,不是我不怕,只是我的秘密他不知道而已。
中年男子仔细打量了我几眼,道:“胆量倒真是不小!——快起来吧,跟我走!”
我一惊,道:“上——上哪去?你们现在就要杀我?”
中年男子笑着道:“看在你不怕死的份上,你的小命就先留着。是我家公子要见你,快随我走吧——”
我闻听,不杀我,便来了精神,赶忙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大叔,您贵姓?”
中年男子道:“我姓齐,是公子的总管,你叫我齐叔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齐叔,你知道公子叫我何事吗?”。
齐叔面色一正道:“公子的事,我们做属下的怎好问?休要啰嗦,快跟我走!”
我不敢再问,忙和齐叔一起出了柴房,朝昨晚的那间屋子走去。到得门口,齐叔对我道:“进去吧,公子正在屋中等你。”
我一想到那公子冰冷的眼神,心里就发怵。我慢吞吞地小步挪进屋内,见那位公子正坐在桌旁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古籍。一抬头,见我进来了,便合上书,看着我缓缓地道:“昨晚,你都想明白了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猜不透他话里所指,茫然地问道:“想——想明白什么?”
那公子顿了顿道:“既然没想明白,那就再多关几天,等你何时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我脸一扬,生气地道:“你们当真不打算放我?若是不放我,我今天,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那位公子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定定地盯着我,道:“你很想死吗?你可知——死也有很多死法!你是准备炮烙、凌迟、剥皮、下油锅、五马分尸、剁成肉泥,还是……”
那公子面不改色地说一种酷刑,我便颤抖一下,说到最后,我已吓得面无血色,手脚冰凉,双腿打颤,浑身绵软。我这才明白自己太幼稚了,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这些人看着大有来头,想折磨死一个人,何其的容易!若真是让我受酷刑而死,我还不如活着的好!
我颤抖着声音道:“公子,别说了,我不想死了,我都想明白了!”
那男子一扬眉道:“那你就说说看,想明白什么了?”
我耷拉着头,有气无力地道:“我没钱还账,愿意任由公子处置。公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男子慢慢地道:“如果,我让你做我的仆从呢?”
我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只是——做仆从吗?”。
那男子略一颔首。我立刻开心地道:“公子,你干嘛不早说?早知道只是做仆从,我就不至于吓成这样了!”
那男子轻哼一声,道:“你不是视死如归吗?不挫挫你的锐气,你还会不知天高地厚的。”
我尴尬地笑了下,没敢接口。忽然又想起了小荷,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我的那个书童——他怎样了?”
那男子瞥了我一眼道:“他——也被抓住了。”
我又试探地问道:“公子,能让我见见他吗?我现在已是您的仆人,他又是我的仆人,当然也就是您的了。您让我们俩人在一起,我们一定会衷心地侍奉在公子左右的!”
那男子沉思了片刻,便对门外唤道:“齐越——”
齐叔应声进来,施礼道:“公子,有何事吩咐属下?”
那男子道:“你去把那个书童带过来。”
齐叔答应了声,便退了出去。不多会儿,就见小荷低垂着头,从门口可怜兮兮地走了进来。一抬头,忽然看见了屋中的我,瞬时激动得一下扑在我的怀里,哽咽地叫道:“小……”
我还没等小荷叫出“姐”字,便立刻打断她道:“小荷,你没事吧?”
小荷似明白自己险些说错了话,缓缓离开我的身子,一双含泪的大眼睛,泪珠直落,伤心地道:“公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笑着安慰她道:“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又见面了吗?快不要再哭了,免得让这位公子笑话。”说完,我忙给小荷递眼色,示意她别再像个女子一样地哭泣了,若是让那公子觉察出来,岂不坏事?
小荷朝那男子偷瞥了一眼,刚对上那张冰冷的脸,立刻吓得一哆嗦,忙收回目光,止住了哭泣。
我见小荷不哭了,就对她说:“以后咱们俩人都是这位公子的仆从。对公子得唯命是从,忠心侍奉公子,你听清楚了吗?”。
小荷吃惊的看着我,张口想要说话,我忙示意她不要多言。小荷只好轻轻地说了声“知道了”。
我又转过脸看着那男子道:“公子还有什么话,请吩咐!”
那男子道:“你们随齐越下去吧!该做什么,他自会告诉你们的。”
我恭敬地道了声“是”,便拉住小荷,准备到屋外去找齐叔。
那男子突然又道:“告诉我,你们的名子。”
我迟疑了一下,指着小荷道:“他叫小和,‘和风细雨’的和!”我又指着自己道:“我叫——任我行!天下任我逍遥,任我行走的‘任我行’!”
我说完,见那只是男子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拉起小荷朝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身后却隐隐约约地传过来一句话“心若蒙尘了,还能逍遥吗?”。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那男子,见那男子负手静立于窗前,凝目眺望着碧空,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孤寂、落寞,让我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我心里默念着“心若蒙尘”这四个字,不知他的心镜被什么蒙了尘!
正琢磨时,小荷在一旁小声道:“公子,咱们快出去吧。”我这才收回目光,转身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