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兰姑急急赶来,跪在逸亲王面前,王爷有所不知,并非老爷不肯割爱,只是此事另有隐情,事到如今,不敢再瞒王爷,只因数日前一神算道人给小姐相面,说小姐面相不佳,命硬克夫,此事易水城众所周知,小姐恐不敢侍君。
“哼!区区江湖术士山野道夫之言,也来愚弄本王吗?”。逸亲王看都没看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丝邪邪地笑意,“你们放心,宫中自有精通相术之高人,若真对吾兄不利,必将柳小姐好生送回!”
“王爷屈尊驾临舍下,是为太子殿下选妃呢?还是来抓奸细的?”走在兰姑身后的柳如筱见父亲受辱,不禁心如刀绞,走上前去扶起满面悲愤的父亲,又朝逸亲王微微屈膝行礼道:“民女愿随王爷进宫,只求王爷不要为难家父。”
“筱儿,你。”柳在初望着女儿,竟泪流满面。
“爹爹,事已至此,不要伤心了!”柳如筱摇摇头,两眼含泪道:“爹爹明日就启程回乡吧!爹爹请恕女儿不能承欢膝下。”
“早就听闻柳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殊不知审时度势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逸亲王走到柳如筱面前,轻声说道,“只要柳小姐愿意,一切的一切本王都可以不追究!”说完,领着那几个随从,若无其事地朝回廊外走去。
这时,钱太守看了看柳在初父女,轻叹了一声:“柳小姐,请吧!”
兰姑走过来紧紧握住柳如筱的手,对柳在初说:“老爷,我会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照顾她,请老爷放心地回到北诏去吧!”
柳在初摇了摇头:“我怎能忍心让我的女儿独自在异乡飘零,筱儿,为父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爹爹!柳如筱伏在父亲的怀里泣不成声,此时她才觉得只有和父亲在一起,才会有真正安全的感觉,想到突然要和父亲分别,这是自己一时所不能接受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弥漫心头,眼前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黑网在等着自己,令人不敢踏足。
“柳老爷,切莫挂怀,王爷三日后才带着在封地里采选的几个姑娘启程,下官一定会照顾好柳小姐的。”钱太守好言安慰道。
柳如筱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环视着庭院里的一草一木,假山怪石,原来她自己一直过着幸福的生活,犹如那谭幽幽湖水般宁静的幸福,平日里的烦恼,孤独是湖边的花草,和慕天峰的相遇,相知则是湖面上的层层涟漪。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原来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拥有后再失去!她一步步朝门外走去,一步步朝那个未知的看不见的黑网走去……
一只白色信鸽在夜幕下,咕咕地落在柳在初的窗外,正不紧不慢地来回踱步,神色黯然的柳在初取下绑在它脚上的信笺,读着读着,他紧锁的眉间渐渐舒展开来,甚至一丝喜悦已悄然爬上嘴角,他顾不上穿好衣衫,只是把衣衫匆匆披在身上朝门房走去,边走边失声叫着:“钟伯,钟伯快出来,有好消息!”
钟伯听闻快步披衣走出来,看见满心欢喜的老爷感到疑惑不解,心想,眼下府中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钟伯,家弟来信告知国忧已解,小女之事还有转机啊!”两人返回西厢房,挑亮油灯,又细细读了一遍信筏,唯恐漏下一个字地反复读着。
“老爷,既然那个慕天峰已经回到南诏,南诏王为什么还要割地赔礼道歉呢?钟伯读罢满心疑虑地问。
“想必是南诏初盛,不愿因质子出逃一事再起事端,如今北诏王不费一兵一卒得了这百里疆域,想想也是划算的。柳在初站起身来,缓缓走着,如此一来,这易水城便成了我北诏国的土地,那逸亲王是不能从我北诏疆域上采选太子妃的,”
“是呀!钟伯也满心欢喜起来,这样一来,我们也不必搬家了,不知柳将军何时前来收地?”
“兵贵神速!家弟近日定会带兵赶到,到时我筱儿就可以回家了!”柳在初释然道,窗外月色皎洁,已悄悄漫过窗棂洒在屋内,筱儿,爹爹很快就会把你接回来了!
太守府后厢房,几盏灯光各怀心事地闪烁着,门外有官兵层层把守,看上去很是森严。待选的姑娘们都是第一次离家,虽没有出城,但终究是离开家人暂居别处,个个辗转难眠。
柳如筱站在窗前,看着同样皎洁的月色,仿佛听到了父亲的呼唤,不禁泪流满面。兰姑走过来轻轻揽过她的肩头,却不知说什么好,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两人对视无眠!
对慕天峰的思念像发酵了一样填满了柳如筱的心头,思念爬上脸庞,溢在双眸,使她不觉中面染桃色双目含情。在这寂静漆黑的夜里暗自生辉。
夜半无人的太守府后厢房里,柳如筱终于向兰姑道出了和慕天峰龙眼寺外相遇相知的点点滴滴,看着一言不发的兰姑,又内疚地说:“如筱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慕天峰身份特殊,不便言起罢了!”
“小姐不必自责,兰姑明白,只是我们此次前往大都,若是遇见他,小姐又该如何自处呢?”兰姑秀目微蹙,又担忧起来。
柳如筱木然地摇摇头,喃喃说道:“若真如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两天转眼过去了,第三天早晨,一直没有露面的钱太守突然召集姑娘们说行程提前了一天,让她们准备准备即刻出发,不一会儿,被装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开始陆续走出房间,被引领着上了各自的马车,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养育自己多年的故土,去遥远而又陌生的大都陪王伴驾,是她们此生再也逃月兑不了的命运。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缓缓向她们或喜或悲的命运驶去……
柳如筱和兰姑默然地坐在摇摆不定的马车里,两人双手紧握相视无言,忽然一阵笛声从身后嘹放地传来,柳如筱掀开车帘,好奇地向外张望着,见是一身白衣的逸亲王骑在马背上神采奕奕地吹着笛子,逸亲王见她探出头来,便快骑几步,赶上前来问道:“柳小姐别来无恙,今日有心听笛,想必是心情甚佳。”
“承蒙王爷眷顾,民女一切安好!”柳如筱忙放下车帘,淡淡答道。心想,这逸亲王和慕天峰不愧是兄弟,连嗜好竟也一样,只不过逸亲王的笛声嘹亮,慕天峰的低沉婉转罢了,想来也是天性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