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幽寒这么想着。就挪动脚步,打算找个比较好的地势晕倒。到时候有人接住,不至于摔的太疼。还没等水幽寒盘算好,就听欧阳说道:“沈兄,我看您这位姨娘的气色,并无大碍,也不是急症。只是虚弱,睡了过去。反而是沈老夫人的脸色,我刚才看了一下,很是不妥。若不及时医治,只怕即刻有中风的危险。”
“振衣,真的这么严重吗?那你快过来先给老太太看看。既然燕姨娘无碍,就等上一会也无妨。”母女连心,沈夫人听了欧阳的话,赶紧出声。
沈二也忙请欧阳先给老太太医治。
“老太太只怕是着了气恼,肝火上炎。我先给老人家用针。至于沈兄的如夫人,虽不是急症,可也不好耽误。我暂时腾不出手,这寿园西面约一里地,有处三家巷,那里有位姓霍的老郎中。医术甚是高明。沈兄若派了轿子去请,也用不了多少工夫。”
“极好,就这么办。振衣这孩子办事,就是让人安心。”沈夫人赞道。
这时燕姨娘已经先一步被抬了出去,也不知听没听到这些话。屋里的人忙腾出地方来,让欧阳给沈老夫人针灸,又一边打发人去请霍郎中。一时间进进出出,颇为忙碌。水幽寒对王嫣然使了个眼色,想趁着这个空溜出去。王嫣然看明白了水幽寒的意思,摇摇头。反把水幽寒拉到一张帘子后。原来那里墙上竟嵌着一道木门,王嫣然轻轻把门推开,拉着水幽寒悄悄走了出去。外面豁然是间卧房,与这间厅堂通过墙上这道门连通。两边都用帘子遮着,不知内情的人也只以为那帘子后面必然是墙壁,哪会想到竟会有一扇门。
水幽寒看这间卧房另有一扇门,直通外面走廊,顿时松了一口气。又看到旁边还有窗户,就走过去把窗子打开,正好能可以看到外面园中的景色。水幽寒深吸了一口气,刚才那屋里人多,脂粉气又重,还是外面空气新鲜。
王嫣然拍了拍胸口,也学着水幽寒深吸了几口气,“水姐姐,刚才可真吓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现在的心还扑通扑通地跳那。那些事,可真羞死人了。若我娘知道我听到了,定然要罚我的。”
水幽寒正想着,要如何让王嫣然帮忙,隐瞒自己也在场的事。现在听王嫣然如此一说,自然正中下怀。“谁又想去听了?只是后来你也看到了,那五女乃女乃的人把住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我看,若是有人问起,咱们就说,在外面看戏看的累了,找了间屋子休息,不小心就睡着了,如何?”
“好,就这样说。我以前在这园子里玩累了,也常来这歇息。我娘肯定能信。水姐姐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哦。”
水幽寒一笑:“傻丫头,我自然不会说。跟你说实话,我还怕你不小心说出去,若是让外婆她们,或是你母亲知道我当时在场,听了那些事。只怕大家心里都不舒服的。不如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大家都好过。”
水幽寒又嘱咐王嫣然,就是对小莲、小桃两个也不可说实话。王嫣然忙不迭的点头。“水姐姐,我不会说。小桃这丫头,最没心眼,有时候又大嘴巴。小莲,最得我娘看重,我还怕她给我告状那。”水幽寒心里笑,小姑娘一点都不傻啊。
两人坐了一会,就从卧房出来,回到看戏的坐席上。戏台上正在演全武行,楼下的男人们连声叫好。楼上看戏的只有几个丫头。看来刚才楼上这场戏,是完全瞒过了楼下男人们的眼。而楼上这些伺候的丫头们,也不知是不明真相,还是不以为然,总之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不会工夫,小红和小桃两个从楼下上来。水幽寒心里笑,这两个小丫头一定是跑到园子里玩了。
王嫣然看着小桃,故意问道:“小桃,姑娘我在这,你不在我身边伺候着,又跑哪里玩去了。”小桃嘿嘿笑了两声,挨到王嫣然背后,给王嫣然揉肩。“姑娘,您和水女乃女乃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婢子和小红姐姐以为您去了园子里,就跟过去找。结果您倒先回来了。婢子为了找您,可是累坏了。”
王嫣然扭过身,“你这丫头,姑娘我不过和水姐姐去那边屋里歇了歇。你自家要去园子里玩。还拿我说嘴。快过来,让我弹你那小脑袋,我就饶了你。”
这时,沈夫人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叫春梅的找了过来,“姑娘,夫人让您到厅里去。”
王嫣然站起来,“水姐姐和我一起去吧。”
水幽寒想拒绝,春梅说:“欧阳大夫刚给老太太针灸过,正在那说话。刚才夫人还提到您。水女乃女乃也请一起去吧。”
水幽寒再次来到大厅,发现里面早没有了刚才的忙乱。沈老太太坐在榻上,满面笑容。沈夫人坐在沈老太太旁边,榻前摆了几张椅子,坐的分别是欧阳,沈二和宣公子。沈家的太太和女乃女乃们也都在厅里两排椅子上坐着。就是沈二女乃女乃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带着人上果子和糕点。
“我看刚才那些糕点,老太太连动都没动过。我怕老太太饿着,就去厨房看着她们做出这些点心来,想着让老太太和太太们,在饭前先垫垫。”沈二女乃女乃一面亲自给沈老夫人面前摆上新糕点,一面笑着说。
春梅将水幽寒和王嫣然安排到一张矮几旁坐下,就有沈家的丫头们送上来湿毛巾,请水幽寒和王嫣然擦手,又摆上新鲜的果子和点心来。水幽寒一边擦手。一边四下扫了一眼。欧阳看到她进来,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可诡异的是,五女乃女乃也给了她一个微笑。
水幽寒看厅里那些太太女乃女乃们都在喝茶,吃点心,又看王嫣然拿了块桂花糕,吃的很是香甜,也就拿起一块来吃。
“霍老郎中可请来了,看了燕姨娘没有,是怎么说的?”沈老太太在塌上问。
“已经请来了,一会等他给燕姨娘请完脉,带来给老太太看看。”沈二女乃女乃答。正说着。就有两个丫鬟带着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回老太太的话,霍大夫已经给燕姨娘看过了,现在请老太太的示下。”一个丫头向上行礼。
“快给霍大夫看座。请问霍大夫,这病人脉象如何。”沈老太太问。
霍郎中在椅子上坐下,答道:“并无大碍,只因思虑过多,不能安眠,又食少纳呆。并不需用药。只要少思虑,多饮食,多休息就可。”
“难道并不是喜脉?”沈二女乃女乃问。
“不是,老夫行医二十余年,是不是喜脉绝不会诊错。不过这位娘子,是不是有些癔症?老夫说不是喜脉,她就说老夫诊错了?还说如果是喜脉,就有重谢。可笑,老夫对癔症并不在行,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不过,老夫最擅长外伤。这位娘子左臂活动不便,应该最近伤了骨头,应该及早医治,免得落下病根,只是她偏说没有受伤,老夫也无可奈何。”
沈老太太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倒是沈二女乃女乃,很是关切,对沈老太太说道:“燕姨娘若是真的受伤,可不能不看。媳妇想她必是顾忌男女之防,可也不该讳疾忌医。媳妇这就亲自过去看看。请霍大夫稍坐,一会只怕还要麻烦霍大夫。”沈老太太点点头,沈二也站起来,夫妻俩一起出去了。
少顷,沈二夫妻走了回来。“老太太,我看过了,燕姨娘并没什么伤。不过还是要请霍大夫给再给诊一次脉。”
老太太在榻上,半闭着眼,“你们屋里的事,自己做主吧。”沈二答应了一声。就请了霍大夫,连同沈二女乃女乃一起出去了。
这人还没出屋子,就有人嗤笑了一声:“前几天,园子里闹贼。我几个陪嫁的婆子因为没抓住那贼,反挨了一顿训斥,还被撵了出去。燕姨娘偏巧又这时候受了伤,是不是被那贼给伤的?不如请燕姨娘来说说,是如何受伤的,也许就能抓住了那贼,也免得我几个陪嫁受牵连。”说话的人正是五女乃女乃。
沈二那边也不知听到了这话没有,脚步连停都没停,直接出去了。屋里的人自然更是没人搭话。
“老太太,楼下的都已经喝上酒了。不如咱们这边也开席吧。”大太太站起身请示。
“好,就把酒席摆到吣香园那边吧。”沈老太太又有了兴致。
大太太一边吩咐人快去摆好酒宴,一边和沈夫人扶着沈老太太从塌上下来,出了厅房,向楼下走去。众人也都跟在后面下了楼。
水幽寒和王嫣然也紧跟在沈夫人身后,众人走到楼下。戏台上还在唱戏,楼下坐席上已经热热闹闹地在行令划拳了。
沈老太太就笑:“难得他们这么乐呵,咱们悄悄过去,别扰了他们。”
沈夫人也笑:“若大哥也在这边,只怕他们会安生许多。”
刚走出去一段路,就听后面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五爷和严公子打起来了。”众人停下住脚步,回头观望。果然见两个人互相撕扯着从楼下宴席上,直打到楼外来,戏台上的戏也停了下来。
那两个人一边打,一边骂。一个骂:“背信弃义的小人。”另一个骂:“背德无行的浪荡子。”
五女乃女乃本来就跟在人群最后,这时就带着人赶了过去。正好那两人也被各自的跟班拉开。一个小厮拉着其中一位公子,见了五女乃女乃带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婆子,气势汹汹地,怕自家公子吃亏。那小厮正要拉着那公子走,忽然睁大了眼睛,指着五女乃女乃,“公子,公子,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害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