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死掉的集市上,只有那笑声在回荡,像是吞噬人心的妖魔,周围的人统统用麻木换来沉默的自保。见状我拼命想动,尖叫着放开我。骑熊的那人不知说了什么话,命熊挥起一掌打向那孩子,就那么下,孩子半张脸已被打碎,昏死过去,暗红的鲜血溅在四处,染红了一片,恐惧在死寂的集市上尖锐地叫嚣着。更没有想到骑熊的恶霸竟觉得不过瘾,拎起动弹不得的孩子,接下来几下,活生生地将那孩子打死了。
这血淋淋的一幕,彻彻底底地将我吓住了。大脑煞白,我大口喘着气。
忽然听到远处撕心裂肺的哭喊把我推醒,是孩子的妈赶了过来,哭喊着“儿啊”,却被周围的人拉住。前一秒还活奔乱跳的女圭女圭,这会竟被残忍地打死在地上,就在众人的面前打死。
就这么发生在我的面前,太过生猛,我的泪也跟着奔涌而出,不知是为这个可怜的孩子还是吓出来的,就在我呆死在这群恶霸面前时,忽然,天空中盘旋而下一群秃鹫,黑压压地围在我面前,啄食着那个可爱孩子的肉,此刻,我已经哭崩了,“那孩子的身体都还没有冷啊!你们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骑熊的人转身笑着看我,“啊哟,好妹妹,莫哭莫哭,好好伺候爷爷们,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恨不得剁碎眼前恶霸的我用力吐了一口口水,不偏不倚砸中他,他微怒,示意下人欲当众拔我的衣服。按住我手脚的两个男人将手伸进腰带的时候,我卯准一个机会,甩开手操起地上两根木车上散落下来的木棒,一跃抽过两巴掌,将叫嚣的男人硬是打落到地上。
骑熊的男人气急败坏,一身肥肉软在地上半天不起,吼着“杀了她给我杀了她!”,没想到,刚才那四五个壮汉真拔刀了,那削铁如豆腐的闪闪大刀没几下便砍断了我的木棒子,将我逼到角落里,耳膜还在刚才一幕的冲击下轰鸣,而眼前,完了,这回逃都没地方逃。
有人挥刀,我心里一横,真完了,本能闭眼缩在里面,就听几人惨叫倒地,什么情况……?我闭着眼睛不敢看,只感觉被人一把抱起,待落地,一个男子挡在我面前。
哇靠,我心里暗喜,英雄救美的桥段居然都能狗血发生在姑女乃女乃身上?菩萨保佑!
他一身戎装,却散着头发,及腰的长发随风扬起,散着勾魂的味道,立在我的面前,高挑健硕的轮廓美得我一时难以呼吸,就这么挡在我的面前,好像就能斩断了所有的噩梦。
他并未呵斥什么,甚至不语只是示意下腰牌,那帮叫嚣丑恶的鼠辈便立刻窜逃,之后他瞥了眼不断有秃鹫盘旋围拢下来的地方,吩咐了几句随从就近买了块布盖在那个可怜孩子的尸骨上,好生埋葬了她,并亲自递了些许银两给那个哭得死去活来的母亲。小瑶跑过来扶我,尽管如此,我灵魂抽干了般一烂在地上,望着他做这一些列动作的举手投足,或许是个士兵或是将士吧我想。直到他回过头来,停住的泪水再一次崩溃——
端木炎!!!!!!!!!!!!!!!!!!!!!!!!!!!
我“哇——”地一声,哭着死死抱住他,就连脚都挂在他的腰间,完全不顾及自己身着襦裙的汉服,就这么挂着。我想起了一次比赛,那次我带伤上阵,我从来没有想过能赢,那一战打得也辛苦,最后以一个侥幸的三分奇迹地超过对方比分一分,同时比赛哨声吹响,比赛结束。他作为教练助理第一个冲向来庆祝,那个时候我就是这样激动,像只考拉死挂在他的身上。然后“嘶溜——”滑下来。
就如现在,我哭得梨花带雨死去活来,直到众人散去,我都舍不得放开,必须勒得紧紧的,就怕一松手,他要跑掉似地,最后还是他轻轻拔开我的手放我下来,一脸温柔,“那么危险,为何不表明你洛家身份?”
这语气,带着些生疏和冰冷。抑或说是……客气?谁?是端木么?
这时,小瑶也跟着泪眼婆娑,“阿姐啊,你不是不记得水公子了吗?
水……公子?“不。”被这么一问,我连连向后退,“不不不,你是端木炎!我是那么那么喜欢你,不会认错的,你是端木,天天陪我打篮球吃雪糕的端木。”
两人对视一眼,不作话,他将我抱起,这样子的抱都是规规矩矩硬生生的,我们回到苍鹰栖息的地方,他一手将我抱坐在他前面一手驾起苍鹰,而小瑶和他的随从各骑自己的坐骑,“我们回去吧。”他道。
风灌进喉咙口,我连一句“恩”的音都发不出了。
我们驰骋在空中,任由风呼啸,偶尔有别的骑着别的生物的队伍经过,穿梭的一幕幕是这般惊奇我也能慢慢适应了,路过一地时,他对我说道,“你看下面。”
虽然有点恐高,但我还是很听话地前俯眺望,眼下一派比过“大漠孤烟直”的萧瑟,其实一路上这样的场景见的够多了,并没什么意外,我也已经在心中将青城归类为戈壁之地。
“我已听说你失忆的事……想来不记得了罢,有一年你闹情绪,还是在这山里找着的,如今只剩了些焦土。”
是在说……那个土包包?
他一声叹息,“这仗早晚是要打起来了罢。”
我不知该作答什么,一转眼一回到了洛宅,我这一身脏兮兮的模样又是吓着了不少人,可是我已经无力也不想再重复今天所发生的事,推说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女乃娘提高着嗓音音量命人去烧水伺候我洗澡。
沐浴更衣好倒在床上我便沉沉睡去了。
我从来不怎么做梦的,即使偶尔做个良宵春梦,次日醒来也忘得干净,没想到这一睡竟做了个可怕的噩梦。醒来细想,也不是多恐怖的内容,只是梦里那份恐惧的心情清清楚楚地记住了。
我梦见真正的洛沄小鸟依人地靠在水延的怀里,两人坐在小舟上荡在平静的湖面上,不知在细语呢喃些什么,诗情画意的好羡慕人。而我,则远远地冷眼望着他们。好像这场缠绵与我无关,本来我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梦由心生吧。
不知聊到了什么,洛沄忽然站起,欲跳湖,这平静的睡眠映出她满脸是泪的样子,我想喊她,姑娘没什么想不开的别寻死啊,忽地,来了一大片食腐的秃鹫好像就要扑到我的脸上一般,我躲闪不及,而洛沄已经跳下去了。这么一跳,湖水不是湖水,成了千千万万的残骸,死人的骨头堆在四周,密密麻麻腐臭不已,叫人作呕。我抬头望向水延,见他换了一身现代的装束,不,这是端木炎,他牵着杨蕊蕊的消失了。我窒息在堆积上来的死人骨头里。
本能地一脚踹开,把自己从梦里蹬醒了,已是次日清晨。
模索着描到水延所在的客房,见一个下人端着早餐正欲进门,被我一堵,抢过就打发他走了。轻手轻脚地进门,他正从一对公文里抽出思绪端详着手里的玉牌,听到声响头也不抬地道,“搁在外屋就好”。
我不知所措,轻咳两声,还是不见反应,踟蹰在门口,甚是尴尬。
他卸下戎装,只是一袭平凡的玄青曲袍,头发也不是散着的,以巾冠之,干干净净的样子,若不是这番厢房的典雅,若不是他一身古装,若不是之前散不去的一幕幕,或许这会儿我会大喊声端木的。而此时,我只能等待他的抬头。
毕竟是将士,感觉到我还未离开,问着怎么还杵在那儿便抬起头来,见是我,愣了一下,转而笑道,“怎么来了也不吱个声?”
我笑笑,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壳进了哪门子的水,就这么呆了半天,转了话题,“这什么玉佩啊?”
他笑道,“不记得了吗,小时候你常常问我要这个玩,可这个又是如此珍贵。”那笑容不像是端木同我在一起时,没心没肺的笑,将士的清华,留一点淡然。哦,这个就是同我有婚约的水公子吗?
“珍贵?”我顺手接过,脑海里从刚才的质疑转而浮现出相当搞笑的一幕画面,影视剧里一些失忆的主人公看到旧物忽然地头痛起来,我总不能装出无比头痛的样子吧?毕竟我才不是失忆呢,只能把玩了会儿就还给他。
“这是调动军队的龙牌。”诶……军队?这个就霸气了嘛,这么小小一块玉牌牌有那么大威力么?
“你啊,真是全忘了,一会儿我给你上课可好?好好教你些东西了,兴许你还能记起些什么。”说罢,他翻出几卷书册与我,叫我坐近些听他授课,翻开书面他不经意间伸手扫了扫我的头发,我愣了两秒,这个小细节……端木炎……也喜欢对我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