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们的赶路,原本密密匝匝的天然屏障日渐开阔,部队整支都暴露在烈日下,这几天天本就热得出奇,走着走着我人都快虚月兑了。
加之军服实在笨重,闷出好几身汗来,闷着闷着步伐也跟着重,好几次迈不开步子。见我这副卖相,馨仪几次过来顶顶我,见着无效有些着急,南野见状感到无语,只得命人牵来一匹驮着粮草,让我坐在上面。
之前的森林在断崖前,就戛然而止了,过了那条鬼斧雕凿的界限,我们身处一片流沙隔壁中,不是沙漠的那般景象,倒更像乱石岗,行路甚是困难。
“前方是戈壁,我们在空爵岭战役中发生的事给我记记牢!”行军几公里后,褐红色的戈壁环绕,阿龙在队伍前头嘹亮地喊了一声,像是给众人注入了强心剂,大伙例行对盔甲武器一番检查后向前行路,比起以往队伍显得阴沉,我忍不住好奇,凑上前问阿斌,阿斌先是甩甩手被我粘烦了,丢下这么句话,“两年前,南野带兵来到空爵岭,发生了一场战役,伤亡惨重。”
这么句话还真是把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结果都交代清楚了,却听着无趣,追问下去。“就这么简单?”
“哪里简单了,空爵岭的地势正是由眼前的戈壁延绵出来的,地势上是差不多,所以说那年我们会遇上什么,今天就会碰上什么。”
问多了,阿斌也就多说了些,却始终没有正面提及那年遇上的事,“想起来,那还是我跟着我哥第一次参加的战役。”
“你哥?怎么没见着他人?”
“不久前,死、死了。”阿斌努力用平静的语气故作轻松地丢给我这么个答复,但结巴的语句没能帮他很好地掩饰起来。我咬住嘴唇,为自己的愚昧问题感到愧疚,沮丧了起来。这时候南野太舞两个人经过身旁,南野平静地看了我和阿斌一眼。
是生气的表情吗?太舞对着南野好像在说什么,可是这一幕被抽离成无声电影,我凝视着他,深蓝色的瞳孔,纯净得能看到一个倒立的我,和整支军队,他的军队。
却又不像是生气的表情,看不透读不懂,我与他间的关系似乎是太陌生了,完全没有那日在集市上的事,也根本没有在青鳞宫,他假扮禁卫军救我的事,什么都没有,他只是从进入靡靡之森后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不过,就我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又是混在军队里逃命的,也不应该期盼着他认出我来,对啊,我在期盼着什么……
这一空白停格了好久似地,他垂了眼帘,又专心听起太舞的话,走开了。
半天不到的路程,过了几条环抱在一起的溪流,就是戈壁,这种地形生得奇怪,或者说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常理可言。眼前的画面,有石头,有扎根很深、叶子数量都要精打细算似的大树,还有的就秃秃的断壁。我们顶着骄阳沿地势爬了两座山后,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很多人体能都消耗地厉害,好不容易盼来我每天最喜欢的搭帐篷时间,吃了饭,阿龙居然下达了今夜每个人都要在营帐里穿着铠甲手执兵器随时待命的军令。
我心里把眼前这个九头身,满身是栗子肉的魁梧壮汉来回骂了几遍,今天多累人啊,少说我们走了有百来公里的,到最后竟然遇上随时待命赶路的事,郁闷地心里冒火,气得肚子疼。
好在,小半夜后,又有人来传军令,可以轮流休息,虽然我挨上最后一批,但也让人开心,在换下我们十来人后,我和着冷冰冰又极其厚重的军衣睡着了。
还没有眯上几分钟,眼前一片光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营帐没了,四周都是一个个独目的小人!我差点屁滚尿流,从地上爬起来没站稳,又噗通倒下,这时一个独目人一剑顶在我的喉咙上正要刺下去的时候,阿斌及时赶过来打掉,朝着独目人刺下去。
这、这、这……什么东西???
他丢来根军棍,“你先用这个!”
一把夺过,面对眼前混乱的战场,我心里的台词却是:哈哈,当年郭大哥教我的功夫终于有些用场不是!一个飞踢,再加连转720度侧身一闷棍打下去,接连撂倒两个人,哦不两只独目人。
细打量了一眼,面部正中是一只硕大的眼睛,体型臃肿,四肢粗短却异常活络。这时,三只独目人已超我架开阵势冲了过来,我暗笑一声,朝着一只独目人的弱点击打过去,想逐一破开对方的阵,就在我扫开一人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另有两只迅速补上,再打掉一只,又有独目人朝我扑来。
就要招架不住的时候,一把小矛铁矜从远处百步穿杨地飞过来,正中一只独目人。是南野,他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来为我解围,两人联手,才真正破开阵。
麻烦的是,眼前的独目人以一种立方的形式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不好!”南野大喊了一声,唤来馨仪,从半空中指挥全军往西北方向撤退,“不要恋战!走!”
“快走!!”
听到这话,我赶紧甩掉眼前的东西,阿龙三人在队伍最末,正布阵召唤火希望一把火这些蝼蚁一样的东西,他们口诵经文的时候,突然沙地陷了下去,阿龙见状,赶忙悬浮起来,其他几人亦是如此。
不会飞不会漂浮的我悲催地一个没站稳,直直往流沙深处滑进去,就听到上空有人大喊了一声“珞!!!”来不及去分辨这是幻觉还是真实的谁时,四方填过来的沙石就往我口鼻耳里面灌,我被什么东西直往地底下拖,眼见最后憋着的一口气也耗尽的时候,绝望碾过我。
这时一声天崩地裂,一个不可思议的蛮力劈开了我眼前的黑暗,睁开眼,南野手持宝剑站在麒麟身上飞在空中,见红色的气流旋绕在剑的周围,煞是气吞山河,却又像一朵异次元的玫瑰在这片黑暗里艳丽绽放,难道是他劈开了吞掉我的沙石,看到南野面无表情地俯瞰我,猜不透的表情,心里定是怪罪着我了罢!
背后是整片洒在黑色绸缎上的流浪星光,氤氲了眼。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想来是更遥远了些了不是,怎么……又想哭了。
就在我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的时候,沙石又开了个口子,刚才那拖着我往地里钻的鬼东西显出了庐山真面目,它正叼着我慢慢地从沙石里钻出来,我被悬在半空中,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更是转不过脖子一摊真面目,除了永远窥不透的南野依旧面不改色,其余几人都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就连独目人都纷纷弃掉手中兵器,凄厉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