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蓝田上次和荭茗依偎在小山坡上谈话,也过了10多天。
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每个人都眼巴巴地期待着哪里忽然传回来蓝奕的消息,或者那个如同精灵一般的女孩,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笑嘻嘻地跟他们说,小奕回来了。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
蓝田终于是按捺不住,给郁可打了一个电话。那天荭茗提到郁可,使得蓝田想起了郁可走之前和蓝奕见了最后一面,蓝奕虽然把她们见面的内容告诉了他知道,但还有没有什么蓝奕没有说的事情呢?从那一次见面后,蓝奕好像才开始变得不对劲……
不得不说,蓝田的心思是细腻的,他感觉到也许会在郁可那里找到些许小奕**离去的线索。只是因为他与郁可之间的关系,让他犹豫着,迟迟不想联系她。
但是最终,没有什么比他的小奕重要了。
彼时的郁可,不,应该叫潘可,她已经身处大洋彼岸的新西兰。她和妹妹来到这个国度已经近一个月,她们的人生也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了。她们的姨妈虽然不是特别富裕那种,但也足够保证她们姐妹俩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衣食无忧了。
她们姨妈在少女的时候就出国了,和家里失去了一切的联系,直到三十多年后才打听到了她们姐妹俩的妈妈一家人在早些就年搬到了魔都,并且所有人都不在了,只剩下她的两个侄女。潘可和潘尤姐妹两个。
姨妈与她们取得联系之后,便让她们到新西兰投靠她,但当时她们的复仇计划才进行,所以就推月兑了。后来潘可放手。两姐妹选择了出国开始新的人生。潘尤继续在上海未完的大学学业。在新西兰一间名牌大学念服装设计专业。而潘可,攻读语言专业的研究生。
姨妈无儿无女,他们两个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她待她们很好,新的生活过得充实而温馨。
那些曾经缠绕着她们的梦魇、爱恨情愁,在飞机飞过天际只是,已经统统卸下,随着那些青春,留在了那个叫做魔都的地方。
接到蓝田电话的时候,潘可和她的新同学正在图书馆里面嬉闹。看到手机上闪烁着的那个名字。郁可的心下不禁一颤。
是他吗?是他打过来的吗?他终于给自己打电话了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他才打电话过来?他不讨厌自己了吗?他还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吗?
她说已经忘记他,放了他。但终究是没那么容易的。她把与从前有关的一切都换掉了,唯独这个手机号没有换,这足以证明。
潘可啊,你一直不肯换掉这个号码,是在期待什么?你还是害怕有一天和他了失去所有的联系吗?你承认吧,你真懦弱。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图书馆里面持续地响着,原本还在嬉闹的几个外国同学,看见潘可拿着手机整个人突然呆滞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用手摇摇她。并小声地提醒:“嘿,接电话。”
被这一提醒,潘可才彻底从那些心伤中回过神来。她连忙跟几个同学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拿着手机飞快地奔出图书馆。
她很怕手机铃声因为她的迟疑突然就断了,但还好。这次的他显得很耐心。直到她奔出图书馆,跑到图书馆外面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地方。手机铃声还在不懈地响着。
潘可做了个深呼吸,怀着忐忑又隐隐有些期待的心情,滑锁接听。
“喂,你好。”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平静。
听到手机那头熟悉的声音时,蓝田其实也愣了愣。手机响了这么久没有人接,其实蓝田心里已经放弃一大半了,无论是这个手机号换主人了,抑或是原主人不愿意接听,他都觉得没什么希望可以再找到她了。
可是当听到电话被接起来她开口时,他就知道是她,是她的声音。郁可的声音不算好听,但有些特色,很容易记住。况且,他被她缠了大半年呢……
只是稍稍走神了一下,蓝田旋即开口:“你好。”
他不会想到,手机那头的人儿,因为他这两个字,心儿坠入了冰窖。
淡漠疏离,礼貌简约。呵呵,你好。
“嗯,你好。”潘可顿觉无话可说。
蓝田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周旋这许多。
“郁可,我是蓝田。”他说。他还是习惯叫她这个名字。
“嗯,我知道。”她咬着嘴唇回答。
听出她的声音里有些颤抖,蓝田的心顿时也柔软了一下。对于郁可,蓝田的感情是复杂的,自始至终,没有过讨厌和怨恨,当然爱情也谈不上。他是觉得亏欠于她的,虽然是上一辈的事情,但是俗话说父债子还,毕竟他的父亲有过错。郁可的本质不坏,只是那么多年艰辛的成长历程,使得她心中太多的仇恨,从而走上了那条并不正确的复仇之路。
之所以答应她那半年的“交易”,一方面是因为替父还债,一方面则是,他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如果折磨他能够让她满足,他愿意去做。
可是他没有想到,最后是她主动放了手。
他何尝不知道她喜欢他,他只是不知道,她的“喜欢”,有多深。
最终打败她的,不是仇恨,而是爱。
“郁可你好吗?”他柔柔地问。
声音里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那种冰冷,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潘可心里的城池土崩瓦解。
够了,这就足够了吧。
——有种人,很喜欢。但,只能是朋友。
“我很好。谢谢你,蓝田。”她微微笑着,眼睛里有盈盈泪光。
只可惜,他看不到。永远看不到了。
“嗯,你好便好。”蓝田也勾了勾唇角,心下无比释然。
话音落下,电话两头便齐齐沉默了。但这沉默,并不显得尴尬,反而如同一坛陈年老酒开了封,唯有静静品味,才能感受到那股醇香。
他和她之间,已不需要言语再诉,无论是何种情感,都将深埋在心底深处,留待岁月的尘埃,覆盖。
“那你呢?”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再次开口,“你过得好吗?”
蓝田眸光一沉,声音中带了丝丝痛楚,“我……不好。”
潘可心下一颤,捏紧了手机,“为什么?怎么了?”
“小奕她,不见了。”
“小奕……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嗯,小奕留了一封信,然后消失了。”
“啊?”潘可大吃一惊,“怎么会?消失了……是找不到她的意思?”
“对,半个多月了,我们找遍了全上海,音讯全无!”
“可是……怎么会这样?”
潘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绝对是真心担忧蓝奕,虽然以前她们总是针锋相对,互相毒舌过很多次,但她还是有些喜欢那个女孩的,特别是最后一次在咖啡厅见面之后。
“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什么线索?”蓝田切入正题。
“线索?”潘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就是说,你们最后那次见面,是在她出走之前,她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情?潘可咬着指甲认真思索起来。
啊啊啊……大约10秒钟后,一件事在她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
“我想起来!”她问,“不知道是不是那件事情?”
“说。”蓝田目光一凛,果然,有另外的事情。
潘可也不婆婆妈妈了,直接将她们那日离开咖啡厅之后给蓝奕发的那条信息以及信息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蓝田。
蓝田的心啊越听越沉,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孤儿院,领养,这都什么跟什么?不相信,他绝对不相信!
“对不起,或许我们不该将这事情告诉小奕的……”潘可说完,语气中带着真挚的内疚。
蓝田终究是比蓝奕沉稳的,他虽然震惊,但还是努力平静,“这不怪你们,如果这事情是真的……谢谢你,我得去查一查。”
“嗯,你去吧,小奕有什么消息,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一声。”潘可说。
“嗯,我会的。”
“好,那……我挂了。”潘可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舍。
“等等。”蓝田突然说了一句。
潘可捏紧电话,手心出汗,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可可……”蓝田低低地唤道,“祝你幸福,再见。”这声迟来的再见,你等到了。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如同一个世纪花开的声响,在她耳畔萦绕。
半晌,她的声音带着沙哑,飘进蓝田的耳朵里。
“祝你幸福,再见。”
挂了手机之后,潘可独自一人静静地徜徉在校园里。
树木茂盛的林荫小道,在眼前静静地延伸开去。
一群白色的不知名的候鸟,倏忽地从一棵绿树的顶冠上飞起。
由近而远的,飞向了湛蓝的天空。
飞吧,飞吧,乘着自由的风,那里有更加广袤的天地。
虽然,不会再有你。
再见,我的青春。
——希望我用整个青春爱着的人,永远不会老去。
——你用整个青春去爱的人,其实永远不会老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