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是人与兽的博弈,不是你挑开它的胸膛,就是它撕碎你的身体,不到战斗的最后一刻,你永远不会明白,到底是谁狩猎了谁。浪客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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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开始的第三十天,各地除了爆发的小规模战斗时时表达了莫克侵略军的存在感外,这些剩下的魔鬼士兵仿佛就只是到卡徒索来旅游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诡异的状态持续到三天前,位于帝都南边门户的加尼林市被一队两千人的莫克骑兵强攻后。
这些身着黑盔黑甲的士兵借着黑夜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加尼林市才加固的城墙下,这些幽灵一样的战士快到了城墙下才被迟钝的哨兵们发现。尽管卡徒索的士兵多年不曾打过仗,军备怠惰已极,可里华镇的惨案令每个人愤怒之下又胆寒之至——谁都不愿意成为下一个里华镇冤魂。
城里的军民难得一心地团结起来,经过一日夜的拼死抵抗,再加上帝都增援及时,这些莫克的魔鬼总算被成功地阻拦在了加尼林的城墙之外。
这场艰难的胜利经过谢菲斯在卡徒索全境的强力宣扬,多少起了点作用,那几天连多梅镇的居民们都是信心十足喜气洋洋的神态,活似所有的莫克侵略军们已经被他们给打得屁滚尿流,就此消失一样。
艾米莉却更加忙碌起来,她的老朋友——第六感又一次来造访她了,在多梅镇的军民气氛友好到最顶点的那几天,她日夜都在忍受着失眠的困扰。这种强烈的危机感就像无处不在的暗兽。伺伏在她身后张开了森森利齿,就等着她松懈的那一刻咬断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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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神情麻木的男人。他站在多梅镇那刚刚加固过的城墙下站了小半刻钟,在惹恼哨兵之前,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城墙,毫不留恋地向外走去,留下两个哨兵嘀嘀咕咕地不敢上前。
哨兵甲:“我看那个男人很不对劲,你快上去盘问盘问。”这是个新兵,那个男人周身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怎么看都不像个好惹的。
哨兵乙:“你怎么不去?我觉得他还好,你要觉得有问题就快点上去啊。”这是个兵油子。明知道有古怪,怎么敢单独盘查?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走可疑人士。他便一味地怂恿这个愣头青。
可愣头青不代表就是傻瓜,哨兵甲后退着嗫嚅:“我……我就是看他站得久了点,怕他是探子才怀疑的,你看人家现在不是走了吗?再说,谁家的探子会笨到就站在人家的城墙外面探消息啊?我们指定是认错人了,说不准他是走错路了。”他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像那么回事,越发肯定是自己草木皆兵。
两个人互相推诿之际。那男人跨着大步。很快就走远了。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男人?”艾米莉走到两个哨兵之间向他们张望的方向看去,却只瞅见远处天际,一点火红色移动着很快消失在了地平线那边。
“艾米莉小姐。您又来看夕阳吗?”两名哨兵连忙殷勤地笑着向整座城里唯一的女魔药师打招呼,当然不是因为她是军队里堪称稀少的女人,就冲着她的药师身份,那也必须把关系搞好了,不然等自己受伤时没人给你好好治,那可怎么办。
看艾米莉还在踮着脚努力地朝男人消失的方向张望,两个哨兵讨好地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刚才的事说了,说完之后哨兵乙恍然觉得自己二人是不是太胆小了,忙又把哨兵甲的托辞补充了一遍,下了结论:“就是个奇怪的人而已,您不用太放在心上了。”
艾米莉笑笑,却暗中皱眉:这就是帝国士兵的素质?真不知道是不是各地士兵都差不多,要是这样,加尼林的胜利是怎么来的还真难说。就凭这样的人,如何去抵挡传言中的屠城之师?
这几天她一有空就登上城墙,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慢慢逼近。她心中的担忧尤其在今天下午达到了一个顶点,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催促她要做点什么。匆匆完成手上的任务后,她没有心思再为自己准备任何东西,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城墙上面。
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个刚从她视线里消逝的男人非常重要,看了一眼紧闭的城门——战时警备阶段,除了传令兵,谁也不许进出。但她还是报着万一的希望问了一句:“那我下去帮你们看看?”
两个哨兵吃了一惊:她怎么会冒出这个想法的?这位主儿要是出去了出事了怎么办?现在部队里最宝贝的不是士兵和魔法师,而是魔药师啊!两个人立刻抛开了心里的那点隐忧,先忙着安抚这个突发奇想的女孩:“您别开玩笑了,这就是一个走错路的男人,再说,除了传令兵,现在谁都不能出城,您看看街上的巡逻队,要不是您是军队里的,连门都出不了。”
艾米莉定定地看了会儿那个怪人消失的地方,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沉默地走下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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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耶斯布本校。
“你说,她被征集到卡徒索的部队去了?你还不知道她去了哪个部队。”海格尔湖蓝色的眼睛静得如两汪深到发黑的深潭,与他平静的神色不一样的是,他的食指快速地敲击着咖啡色桌面,昭示了手指的主人此时并不平和的心境。
班赛罗愧疚地低着头不敢去看这个自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弟,但他还是解释了一句:“你知道的,她住在那里,这个时候,我不方便做太大的动作,怕会引起误会。”如果他知道会出这种事,即便会引起再大的误会他也要先保障艾米莉安全,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女孩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太托大了!
“你是说,那个叫贝蒂的……”海格尔安静地思考了片刻。问道。
班赛罗铁青着脸点头,不等海格尔再次说话,就表决心一样地说道:“你放心,她的家族我绝不会放过的。”
海格尔却停下敲击桌面,猛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不,别管那个家族,放着。”
“啊?”班赛罗像不认识这人似的看着他:这还是那个有仇必报,护短暴燥的海格尔吗?他怎么会有放过仇人的想法?他这是怎么了?
“艾米莉如果知道我帮她做完了该她做的事。她不会高兴的。”海格尔解释道,他撑着头却开始微笑:“那孩子从小就不喜欢我插手她的事。你看,她的秘密多着呢,连你我不都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查到,她居然冒名顶替进了米耶斯布艺术学院?真是,”他的笑容淡了下来:“如果不是你一时兴起,在本校和分校查了个遍,谁会想到这个小家伙这样能藏?”
班赛罗盯着他那抹浅淡的笑意像见了鬼似的:自从那年之后,他多少年没见过海格尔的笑了?他又是为老朋友高兴。又是惭愧:他竟然把最好兄弟的宝贝给在眼皮子底下弄丢了!
他霍地起身向外走去:“我马上去把她找回来。”
“回来!”海格尔略微提高了声调。严肃地坐直身子:“这里的事还需要你来主持,你走了谁接手?”
“我——”班赛罗语塞,他烦燥地扒了下头发。
海格尔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反正丹齐不在苏兰萨,我暂时没有任务,这孩子只怕现在谁都不会相信,你去了她说不定会躲起来。”
“可是,丹齐假扮成你,你去了她更不会信你。”班赛罗急急地反驳道。
海格尔摇摇头:“不会的,如果是这样,她就不会再回伦特,她一定是察觉到了有不对的地方。”
“可是——”海格尔抬手,止住班赛罗剩下的言语。
他给出了一个让好友再也无法辨驳的理由:“我怀疑丹齐是接到了陛下的秘密调令,也到了卡徒索,如果被他看见艾米莉,我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再一次改变他的想法,真的杀了艾米莉。如果是这样,只有我去,艾米莉才可能逃过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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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黑暗的天际远处传来一声撞击一样的巨响。
艾米莉握着试管的手一抖,刚刚做好的体力恢复剂跌在地上摔得粉碎。伴着这闷雷一样的声音而来的是“噼呖啪啦”的像炒豆子一样的声音。
她用力拉开窗户,扑面而至的水气冲击得她微眯了双眼,她说不出是放松还是提心吊胆地拍了拍狂跳的心脏,准备活动下僵硬的颈关节,加紧把这几剂毒药剂赶制出来。
远处的闷雷一声接一声地滚过来,不时劈下的闪电将点着黄色魔法灯的临时配药室照得时昏时暗。雷雨声越来越大,等到艾米莉把剩下的材料投到魔法坩锅时,这雷声大得仿佛都聚在了她的头顶上,像是下一步就要劈开厚重的房顶,破开人的天灵盖一般!让从小不怕这些自然现象的艾米莉心里一个劲地发虚:这天气也太邪乎了吧?
一阵尖锐的如鸟鸣般的号声在这隆隆地雷鸣声中响起,艾米莉心中一紧,这是——
“敌袭!敌袭!”
不到两分钟,全营的灯都亮了,每个人都在侧着耳朵从那轰轰的雷声中,心存侥幸地分析着这是不是某个眼神不大好使的家伙看错了对象。
砰!砰!砰!
很快,有耳目灵便的年轻人白了脸:谁家打雷像放炮一样?这是真的!不过是天上的雷声盖过了滚木撞击城墙的声音!
艾米莉几乎可以想象半个魔法时后,这个可笑的,才修补过的,不到五米高的城墙被敌人用粗壮的滚木轰开,凶残的敌军兵士将这个除了人就一无所有的小镇碾压成齑粉的惨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