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特权阶级,海格尔找来相熟的禁卫军同僚,打了个招呼就被先放了行。越过重重人群,父女俩顶着身后一堆人的羡慕嫉妒恨出了帝都广场。
“爸——”一出广场,海格尔原先还悠闲淡然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他拉着艾米莉加大步幅,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事回去再说。”
艾米莉见父亲的眼里隐然透着焦灼,识趣的不再多问,咬着牙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跟上了海格尔。
海格尔眼角余光瞥了眼跟着他们出来的人,这些人混迹在被三三两两的人群中,倒是一个没有少。他的心放下了一半:这些隐卫全都回来了,看来那个想要算计他们父女的人没有得着好。
他此时再顾不上多思量,等瞧见自家的四轮马车,听见艾米莉在喊:“休伊特大叔,我们回来了。”
停在窄小车位上的马车在休伊特高妙的驭使下轻巧地退出停车位,只用老马夫小小地扬鞭一次就能小跑到父女俩身边。
海格尔的身体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地一松,倒是艾米莉亢奋过后累得不行,看见马车就迫不及待地拽着父亲向前冲:“哎呀,累死了累——”话说到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悸压迫得发不出一个字,她惊惧回头,视线处全是红艳艳的一片火焰的色彩。
轰!!!!
不及百米远的帝都广场爆发出一声能将人鼓膜震穿的巨响,同时,艾米莉立刻感到了后背一股热浪袭来。
手腕上的疼痛让她马上回过神来:海格尔张着嘴巴,却像鱼一样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焦急地一个劲扯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去。周围人群里有三四个人迅速向两人靠拢,背靠他们,面朝各方抽出兵器击打着被热浪掀翻的杂物。整个世界安静得像进入了默片时代。
艾米莉什么都来不及想,抽出放在空间袋里的巨剑磕开飞向海格尔后脑勺的石块。或许是危机中生出的潜力,她舞着大剑反拉住海格尔边舞边退,冲着极力在安抚马匹的休伊特跑去。
原本惊惶的马匹已经被休伊特安抚了下来,这时,一颗不知从哪来的小石子打中了那匹马的眼睛,它痛得长嘶一声,扬着蹄子朝着艾米莉他们的方向疯跑起来。
休伊特昵称为“老家伙”的老马早几年就寿终正寝了。这次的马匹并未和老马夫顺利地培养出默契,让准备探身扬鞭的休伊特被向前的冲力给推进了半开的车厢门里。
全速奔跑的艾米莉一个急刹车。推着海格尔和疯马擦身而过,紧接着耳后一阵疾风,她握着父亲的那边肩膀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只听“喀吧”一声骨头脆响,艾米莉顿时痛得松开了海格尔的手,海格尔急忙来拉她,她一个闪身避开了随后飞来的一大块瓷片。
正要再度和父亲汇合,艾米莉的耳朵短暂地失聪后猛然涌进了起码一千一万个人的尖叫声,脚步声和哭喊声,吵得她恨不得脑仁爆炸。还不等她适应突然又回来的声音。身后的人已经冲到了两人之间。
为首的壮汉满脸恐惧地打开艾米莉拦在身前的胳膊,飞快地钻进了巷道中。艾米莉的胳膊顿时痛得恨不得拽下来,她惨叫一声护住了伤处。可那壮汉身后跟了一长串的人,各自拼了命地撒开腿狂奔。就是这么一耽搁,艾米莉发现。爸爸竟然看不见了。
她赶紧用大剑开路,推开挡住的人群洪流想找到父亲。可人越涌越多,疯狂而害怕的人群就像失了控的马匹一样,他们尖叫着同任何一个妄图挡住去路的拦路石撕打踢踹。等艾米莉找到父亲原来站的位置时,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她忘了。父亲哪里会忍得住焦急站在原地等她来找,你找他,他找你,注定会错过。
但这时说什么都没用了,她被越来越多的人、流裹挟着往前冲了几步,不得以套上剑鞘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逆流而上的小路,艰难地再次回到了原地。
这时,人群里忽然一道冷光闪过,艾米莉几乎是凭着本能跃起,才避下了对方这原以为必中的一击,一个被击中的妇人惨叫着捂住月复部倒在了地上。
余下的人大骇,像无头苍蝇一样又赶紧往回跑,这一带前逃后撤,这短短的一两秒里很快被清理出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带。
艾米莉往暗器发射过来的看去,但哪里还看得到人?更后面又一波不明真相的人马上填进了这个真空带,眼看就要把这个受了伤的年轻女人踏在脚下!
艾米莉挥剑拍开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人,利落地还剑归鞘,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扶起那个女人,说道:“你坚持一下。”说完,又拍开一个横冲直撞的家伙。
她全身的雷达大开,一边小心不撞到失去理智的人群,一边跟着他们想离这个混乱之源越远越好。身边的女人温度在流失,呼吸越来越轻,急速的流血让她身上全是难受的血腥味。
刚刚的那个暗器计算的方向那样准确,她无法骗自己是误伤,那人或许是来对付她的,只是,误中副车。这种情况下,叫她怎么好再安心站在原地寻找父亲?她极力忽视左肩处的剧痛,努力回想着附近哪里有合适的地方疗伤,这女人被扶起来后,她身上的血好像流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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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的边缘处,几个人各据一方,手按剑柄,密切观察着慌乱的人、流。不时有人找到目标,冲进去将要找的人拎出来,引起一小片动乱。但这些人眼睛漠然地扫过那些在打斗中被误伤的人,脚步都不带停顿地把各自的猎物捆绑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格兰特大人也发现了一个目标,那个被搀着的女人——哼!你以为你换了三次妆就能瞒过我?有这样的身手,肯定在那些人里身份不低!一想到现在还毫无头绪的抓刺客行动,他的心头热了热,调整好面部表情,紧跑两步很快地溶入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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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这次出来没有带上骨头。实在是有些失误——只要不是有意用可屏弊精神力状态的东西,任何人的情况在精神力扫描下,均会无所遁形。
她还不知道自己被一个老“朋友”盯上了,跟着人群满头大汗地跑了一段路,乌泱泱的人开始分流到各条街道,迅速地消没在街角,总算少了一些。她看见一家家具店的门前还算干净宽敞,忙加把劲想把那人放到地上看诊。
那人一直无力垂在她肩膀的头突然动了一下。艾米莉的肩膀一空,她立刻就感到了不对。那人的头完全抬了起来,眼神莹亮有神,哪里有半点虚弱的表现?
“你?!”几乎是眨眼间,艾米莉就明白了,这人定是想利用她走出帝都广场!
她迅速地后退到街中央,那人却不看他,眼睛瞄向她们刚刚冲出来的方向。
格兰特见已经被发现,便从拐角走了出来,二话不说。举剑就向这人攻去,那人拿出一根黑色的鱼刺一样的兵器迎了上去,两人很快战成一团。
艾米莉见这两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一边凝神注意着他们,一边快速地朝远处退去。
但是。走了不到五码远,一道白色剑光劈面而至。幸好艾米莉时刻在注意他们的动静。见这白色剑光来势迅猛,忙拼尽全力将之一挡。
哪知这剑光看似不声不响,艾米莉刚刚触手就知道大为不妙,果然一挡之下。她这把说了无数次要换的破剑一下子就少了半边!
下一剑在她的惊愕中又来了!她不敢再用剑挡,忙闪开这一剑叫道:“阁下,我是被骗的,我以为这人因为我受伤,只是扶着她走了段路。”
格兰特的剑光顿了顿,那人连忙叫道:“好你个死丫头,这时候想装无辜撇了我走,是不是太晚了点?”
格兰特听了这话,没有刺出去的那剑重新又刺向了艾米莉,只是剑势没有前两剑那样强,显然,他也在思考真假。艾米莉恨得牙痒痒,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忙着撇清自己:“阁下,不信,我可以与你共同对付她。”
那人一听,脸色顿时刷地变得惨白,怨毒地瞪了她一眼。
格兰特一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次能对付一个人固然是好,可他也怕这是两人做的局来诓骗他的信任,再趁着冷不丁合伙捅他一刀,他当下收回发向她这个方向的剑,说道:“不用你来,但你老实点,不然——”
艾米莉连忙跳出战圈,退得起码有十丈八丈远,嘴里说道:“大人,您放心,我一定老实呆着。”心里却在想,鬼才老实呆着,谁知道你们这里面有什么事,再说,万一你们动静闹太大,把我误伤了怎么办?
这两人越打越投入,渐渐胶着,可艾米莉看出来,那女人招招往致命处攻击,出手不留余地,这看似不要命的打法正是暴露了她实力不如人,甚至远低于人的劣势。因为格兰特虽然是在守,可守得半分不吃力,甚至一只手只是半防卫地收在腰间!
大概是那女人也看出了两方的巨大差距,那根黑乎乎的鱼刺样武器突然像花瓣一样乍开了三瓣,中间一抹银色一闪,没入到了格兰特那守得密不透风的剑幕中!
格兰特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一慢,那女人趁机欺近他的身前,乍开的三瓣黑鱼刺瞅到一个破绽就刺了下去!格兰特的身上顿时暴起一串血花,但他也不是善茬,那女人离他太近了,情绪激动之下根本没注意到他还有个空着的左手,格兰特的左手五指像切豆腐一样没入了女人的胸月复。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艾米莉转身就开始狂奔,脑后却“叮”地一响,她急刹住脚往后一看:一根被削成两段的白色物体反射着月光躺在她的脚后跟处。
她的脑后霎时嗖嗖生出凉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