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时代的开启往往从不被人所知的细微处给人以警示。浪客中文网
薄薄的书册被合上,男人扶着椅子起身,这本《神的起源》是他在淘换旧书册时无意间当成破烂买回来的东西,今天还是无意中才打开了它。
在这本书里,最先开始的大陆是没有魔法,也没有白天黑夜的,只生活着数个蒙昧无知的种族。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是光明神的男人来到世间为人们带来了阳光和神奇的治愈魔法,把他们拉出了同野兽争食的阶级,人们对他信奉爱戴无比,要奉这位善心的神祇为主。
这个喜欢穿着白色麻质宽袍的男人拒绝了,他对这些最初的信徒说,他只是不忍看到人间悲苦,想用自己的力量为他们解决一部分的灾厄,但他的能力有限,人们想要真正月兑离困苦的生活,还得让他的朋友来帮忙。
于是,在人们的诚心祈祷下,主司魔法的大地神为他们带来了防身的魔法和栽种的技术,性情暴燥的战神教给他们打猎的武技,契约之神为他们示范公平的契约,换得同等的劳动……从此这片异世大陆的人类才算真正地月兑离了野兽的层面,和已经存在的妖精们,还有精擅锻造的矮人们拉近了一点距离。
男人的书看得很慢,远古的语言十分简朴,但从这些连形容都绝少用到的语句里,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很多,至少比这书里叙述的内容多多了。以至于书还没看到一半,他不得不把它放下来。整理着脑中多出来的知识。
今天注定是个不适合想事情的好时机,一杯热茶还没喝完,门外就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女仆桃乐丝在门外慌乱地禀报道:“先生。罗罗嘉小姐回来了。”
海格尔还来不及欣喜,感受到忠心的女仆话音里的烦恼,听她接着说道:“她后面还跟着一位糕饼店的老板。两个小饭馆的老板,一名马车主人,三个路人,还有一……”
海格尔没听她说完,就疲倦地摆了摆手:“她又乱还价了吗?你把钱付了吧。”
桃乐丝咳了一声:“不止这样——”她说道:“她回来时撞坏了别人的马车,把三个路人也撞伤了,现在那些人请了医师来要赔偿。”
海格尔无力。几乎要申吟:“都给,都给,你看着办了吧。别打扰我。”
这哪里是客人,完全是惹祸的祖宗!先前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通晓事故的大嘴,才能勉强不闯出祸事。现在大嘴先回自己家看母亲去了,她又坚拒任何人的跟随,结果每次出一趟门,闯的祸比不懂事的小孩还多。这姑娘对艾米莉和她解说的,关于人类社会规则理解了个半通不通,还不愿意听从别人的正确做法,每次惹出事还总一脸无辜得让人想打她。
比如她说艾米莉和她说过,人类社会不像妖精是共|产社会,你要使用他们的东西。就必须付一定数额的价钱,但是,人类的商人一般很奸诈,不能他们说多少钱就多少钱,你得看情况学会还价,才能不吃亏。于是——
不会还价的妖精族傻妖精在听过大嘴的一次实战演习后。把对方精彩的言辞记了下来,顺便把对方只是买烤鹅还下来的五十个铜币的价钱一并记住,从此,不管买什么,全都要还五十个铜币的价钱。哪怕人家卖的原本是只值十个铜币的蛋糕。
这下,指望这个送了密信回来的姑娘会低调一点是彻底不可能了,没过几天,这个原本就不太大的城市绝大部分的市民都知道了,宫廷大臣家里住进来了个傻瓜。
喜欢成天在外面逛的罗罗嘉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不善的攻击,但她把好朋友的话差不多奉为了圭臬,包括她那句:“不要轻易被别人的话影响,别人骂你,是因为她们妒嫉没你聪明。”原本是为了安慰她的话变成了这姑娘自信到自大的来源。
桃乐丝原也没指望主人会亲自出门处理这些琐事,她其实是来提醒主人,这个傻姑娘回家了,让他找好地方藏着,别被她找到。
送完了信的罗罗嘉本来是要立刻到别的地方游历的,但好容易得到女儿消息,并被小透明告知了艾米莉可能处境的海格尔怎么会轻易放过这把唯一的钥匙?奈何她是个死心眼,不管朋友的父亲怎么诱哄都不说出关键信息,偏偏又用什么法子都撬不开她的嘴。他为了维持这姑娘对这儿的新鲜感,不知想了多少办法才让她留到现在。
可再好玩的地方总有一天也会玩得差不多,何况这本来就是个冷肃单调的小城市。海格尔早就收到了小透明的线报,这女孩正盘算着这几天就和他告别,到别的地方去逛逛呢。
他得感谢女儿教给这女孩人类的礼仪:在别人家坐客,离开时一定要和主人告辞吗?面对这打不得,骂了她又听不懂的浑不吝,海格尔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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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这时候脑袋也有点不够用,她成功地让那位神鹰元帅把来追杀他的人鱼团灭了,但你什么时候听过鹰还能在海里生活?
好吧,战神以前是海神,说不定这鹰也有不少神通的地方,可更大的问题是,作为神使的战兽,你怎么沦落成为了现任海王的左右手?前任海王和现任海王……不是说异世界的魔兽都十分忠诚吗?也不对,看他刚刚的狠样,说不定这些人鱼是用了什么方法把他留在海里为己驱策,也或者说,他们是因为利益不合而发生了分歧。
艾米莉偷偷地瞄着恢复了人形,胳膊上鲜血滴答的巴达赫,各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在脑中碰撞,终究不敢多问一个字。
巴达赫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把断掉的胳膊“咯嗒”往中间一合,自己再从一枚空间戒指中抓出一条白布条往上粗鲁地缠了几圈。其间,鲜血把布条都浸透了,看得艾米莉冷汗不已,连胳膊都有点隐隐作痛。
她从戒指里翻出一瓶药,还是不敢和他说话,扔到他的脚下,瓶子滴溜溜地滚着轱辘滑到了夹缝处。艾米莉感觉到,他鄙视的目光从那上面滑过,随即专心地为这个粗糙的绷带打了个结。
艾米莉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红了下脸,一堆问题堵在嗓子眼,还在找合适的话倒出来,就看见包好了伤口的巴达赫突然仰躺了下来。
这还是他这些天来,第一次做的多余的动作,艾米莉吃惊极了,更吃惊的是,这个像哑巴似的男人开口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机不可失,艾米莉没怎么考虑就问了:“您是战神的——”
“是的,”巴达赫还补充:“你身上有主人的味道。”
这人性子还真是急,她话可只说了一半呢。艾米莉咽了下口水:“可是,您不去寻找您的主人吗?”
巴达赫的红眼已经闭了起来:“我正在踏上寻找主人的路。”
“我知道您的主人在哪儿。”
艾米莉原以为爆出这个惊爆秘密会至少让这个冷静到冷酷的男人失态一下,但他只是平静地接道:“不,主人还需要我的帮助。”他顿了一下:“跟着你,就可以找到问题的所在。”
艾米莉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好像又没听懂,她看见这个男人的嘴唇开始发干,一动不动地不发出一点声音,眉头紧皱,微微觉得不太妙,又提高声音叫了他两声,终于能肯定:这个冷得像铁似的男人应该是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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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开局有多怪异和艰难,从那天以后,巴达赫的话开始多了一点,但也仅限于“冷”“多了”“过来”“是”,这些简短明确的命令式短语,但艾米莉的孤独感被奇怪地驱散了不少。
她听着这个男人告诉她,他会一直跟着她,直到主人的麻烦解决,心里安定了不少,他沉默如山,给人一种极可靠的感觉,艾米莉曾有幸见过这种人,这种人的承诺一说出来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不会像奴干儿罕那条糊里糊涂的大蛇一样,说走就走得干干净净。
就像某一次,巴达赫杀气腾腾地说,以后的人鱼他见一条杀一条一样,就算那两天他伤得几乎动不了,一在自己的侦查范围查到人鱼出没的痕迹,就不计代价地将其追剿得灭杀。
他这样的勇猛,叫艾米莉又喜又忧,她真有点害怕,自己说不定以后在海上会平白多不少危险,但巴达赫的勇悍表明了这一路她会非常安全。而且,他还在自己三次偏离了航道时,及时指出了正确的方向,终于在漂流三十二天后,在他的引导下,艾米莉看到了久违的绿色。
那种在单一的色彩中被解救的感觉让艾米莉甚至忽略了同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几位来自妖精岛的老朋友,他们正站在那座小岛上,哦,不,应该说半个身子陷进一块沙地里,那些柔软的沙地吸附着他们,几乎将他们没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