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讨厌高中了,原因就是现在,我口里含着一大堆白色的泡沫,刷牙杯里一点水也没有,而我的救星——水龙头,正发出干渴的轻微隆隆声。手无力的拂过额头,很好,电也停了。
我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很像癫痫病患者的样子,用力吐出嘴里的泡沫,紧了紧睡衣,去一楼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
千万不要说我奢侈,我也不想这样,但事实就是,两天前,我在我妈嫌弃和慈爱相交织的目光下乖乖提着行李走出了家门,成为了一名住校生。原因就是她自己说的,我这只小白眼狼该自立了。
所以,自立吧,我已经不长记性的买了三晚上的矿泉水了。
太残忍了,太残忍了,一边想着,就到了洗手池,刚想把水吐出来。但当我张开嘴巴的时候,我发现只有空气在里面。
我居然把水咽下去了。咽,下,去,了。
仰起头,把一瓶水都给喝了,既然不能吐出来,就让它稀释一下吧。我因为着凉而受惊到不想运转的脑子可不情愿支配我干呕一阵子了。
可是我显然低估了这瓶水的力量,第二天的早自习,刘宽在一众爱慕者的目光下,目不斜视的朝我走过来,我发誓,他从来都没这么专注的看着我,搞的我心里毛毛的。
他快步走到我跟前,长手一挥,就把我推到了里面,他则坐在我的座位上,很认真的继续看我,然后幽幽的说:
“别和我说你昨天晚上哭了?谁惹你了?”
他的声音极其阴冷,我居然打了个喷嚏。我揉了揉鼻子,太灵异了,这样都行?
“矿泉水。”糟了,这小子的威力这么大。不然我的嗓音怎么也调到了受寒的沙哑状态。
他狭长的眼睛一改往日的桃花状,浓密的睫毛也很配合的显示出了严峻的姿势。
“走吧,去卫生室。你肯定没去。”他利索的掏出钱包,站了起来。
“不去,我就是小感冒。这节数学课你可别折腾我了,就算你把声音搞成白岩松那样我也不理你。”
我立马就趴到桌子上装死。
这一节课我睡的极不安稳,不知道为什么,教室的门被关了又开,风吹了又吹,我的头也从没这么烫过,隔着薄薄的校服,胳膊都觉得烫的慌。妈呀,这么个散热法,我可不得成煮熟的虾米了。可是我的眼皮又无比沉重,不受控制的耷拉着。
终于下课了,我极度想喝水的心理已经要爆炸了。我叫了一声“刘宽”,居然没人响应我。唉,世态炎凉啊,不知道我不舒服啊,还不在这里守着我,想想又觉得好笑,我又不是他的谁,他哪有义务啊。
果然,人一生病都得伤感一把。我身体烫的难受,可是心里却透心凉,这要是在家里,热乎乎的汤早端过来了,我也可以裹上一层厚被子。
后背上突然传来厚重感,暖和了不少。不会吧,难道我进入了哈利波特的有求必应屋,那赶紧来杯热水吧,我要喝热水。
“起来。喝口水。”清亮的嗓音很温柔。我每次感冒,我爸也会用这种语气说话。我真是爱死这个嗓音了。谢谢你哈利波特。
可是,我一抬头,就知道这绝对和哈利波特没关系了。虽然我保证我此刻的眼神一定是茫空洞的,但是单凭轮廓和发型我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谢谢,张弦。”这么挺拔的个子,头发清爽柔软的不像话,除了他还有谁。
试图拿过他手里的水杯,可是我的手却碰到了水。
“我来。”他坐了下来。
嘴边的空气温热起来,我低头一舌忝,就碰到了水,于是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假条我已经写好了,老师也签字了。现在就回家。”
嘴角的水渍被一个温柔的力道擦去,随即这个力道就绕过我的后背来到我的腋下。
旁边的那此起彼伏的都是惊呼声吗?好歹也是我被吃豆腐了好吧,可是怎么感觉是我占便宜了。随便他们吧。我没力气辩解,我的脑子已经一团糊状了。
“放开她,先让她把这些药喝了。”啪的一声,药被甩到了桌子上。
刘宽今天的声音怎么都这么臭,难道我生病的样子很不招待见吗?我也不想啊。我都想吐了。别让我站着了行吧。
世界好像突然失去了一些重力,我的脚一软,身体就跌进了张弦怀里。
这下彻底了。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洗衣粉特别好闻,不像刘宽的淡淡香水味。
我闭上眼睛,手抱紧自己的胳膊。突然,身上的重力感就消失了,我的后背,我的膝盖,我的整个身体都悬空了。
我知道,我一直最怕的事发生了,隐隐的预感在此刻被放大了。可是有一种更强烈的情绪覆盖了我的恐惧,我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头不受控制的靠在了那个温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