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枝头红满天,素素雪海香溢远。
飘羽人间化水舞,曼曼身姿似佳人。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我感到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蹭着我,痒痒的,甚是熟悉。我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绵子。这家伙正用它委屈的眼睛泪花闪闪地看着我。我莞尔一笑,将它抱在怀中,它满意地用脸蹭蹭我的手。
抬头环视周围,青花色的帘子外,是古朴的小屋,家具少而精简。窗子是木雕的,刻着不知名的花与枝蔓,却让人感到非常雅致。也许这样的屋子在冬日里显得冷清了些,但是我却喜欢这个调。
我揉了揉绵子的软毛,将它放在床上,这才发现身上的一生红色嫁衣此时正悬挂在旁边的藤蔓形状的木架子上,而我此时只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衣。想来是有人帮我换下了。是那个男子么?
心中立刻又否定了,他那样一个凉薄之人,又怎会?伸手取过嫁衣,去掉里边的几重,套在身上。梳妆桌上摆放着一面铜镜,似乎有些历史了。
我的手轻抚镜面,里面的女子乌黑的发丝垂在腰间,眉间还有昨日画着的玫瑰娥眉妆,花瓣妖娆中点缀着一颗绯色的宝石。而我的脸在我浑身散发的影影绰绰雾气中若隐若现。
我取过梳子,将五五分的发丝从耳侧边各抓起一小束在脑后编成二股辫子。耳垂上的小小的洞刺痛了我,母亲留给我的耳坠子去了哪?我往梳妆镜边摆放着昨日从我身上卸下来的饰物堆中找。
许是声音大了点,有婢子推开门。惊喜道,“小姐,你醒了?”
我默然地点点头,径自继续手中的翻找。她一点也不怪我这不知何身边的女子的无礼,反而热情地帮我一起找。
终于在木匣子里找到了——母亲留给我的红色宝石的耳坠子。细细的银链子,在尾巴处一颗小巧的红宝石。其实仔细看宝石是玫瑰花状的。
我欣喜地把耳坠子捧在手心中,那婢子也开心地说着“这一定对您很重要吧,我帮你戴起来吧?”我点点头,见她取过坠子小心翼翼地帮我带上。又帮我去打水洗漱一番。
我从她口中知道了,这别院是自家公子的,处于梅仙山著名梅仙寺以东千米处,却非常清幽,鲜有人至。
而当我问她公子是不是夜渊的时候,她却一脸钦慕之色,“我家公子虽是世外隐士,早些年也是很多女子钦慕的。他的名字我们不好向外道来,您可以唤我家公子梅鹤公子,但您所描述的男子并不是我家公子,而是公子近日来结交的友人。那公子确实非凡,俊俏得很呢。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公子了。”
想一想又觉得这话不妥,挠了挠后脑勺,“小姐你可不要告诉我家公子哦!”
看来他是临时把昏迷的我救到这儿了。我谢过敏敏后独自推开门走了出去,她在身后唤我什么我听得不真切。
我住在西苑里,往据说是夜渊住的东暖阁走去。到了东暖阁也不禁楞住了,眼前的东暖阁自称一景。梅林连绵处,一两层的楼阁屹立其中。
雪簌簌下落,我一手轻轻拂过枝头的红梅,听得一阵古筝从二楼内传出,漫天白雪中,我迈开步子轻旋起来,火红的衣裳在红梅中舞动,白雪纷纷扬扬在发梢中,指尖上跳动。一男子一手扶笛在唇边吹奏出悠扬的笛音。
雪一片一片却浩浩荡荡地下着,我看不清那男子的脸,心中却一百万个肯定他是夜渊。我扯开嘴角对他璀璨一笑,他的眉目随着我的笑只是淡淡地舒展了一下,像是一夜春风花骨朵悄然开放。
屋内的古筝渐渐停歇,夜渊的笛音以及我的舞步也跟着停歇了下来。一男子踱步在他身后,朝窗外梅林中的我看了下来。
我淡笑不语。
“姑娘醒了,感觉如何?”夜渊身后的男子应该是敏敏口中的公子。他此刻开口带着一丝关切问道。梅妻鹤子的男子?
“多谢梅鹤公子关心,女吔已经好了很多。”我礼貌而疏离地向他致谢,眼中看向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而他却一脸淡然地看着我。
“吱吱……”我的衣摆被小东西一扯,我有些好笑又无奈地抱起绵子,这家伙粘人地很。却也因为如此,发现昨日被冰块割伤的脚此刻伤口裂开了,一丝丝血开始像外涌出,低落在雪中。不知是冻得还是跳舞时牵扯到的。
抬头看去,那公子和夜渊都注意到了我脚上的伤,公子从窗台上跃了下来,一件斗篷落在我身上。“你先到屋内休息,我去吩咐人过来为你处理下伤口。”
“如此,女吔谢过公子。”而我的眼光始终看着二楼窗台的男子,他纹丝不动地站着,眉间微蹙看着我。
那公子似乎叹了一口气,“渊,女吔姑娘既是你救回来的,你可是打算袖手旁观?”他扶着我到了屋子里面坐下,就离去了。想是找人去了。
我抱着绵子也不语,看着夜渊从二楼缓步下来,在我身旁的椅子坐定。
“女吔记得昨日是公子救得我。”
他只是点头不语。
绵子见了他似乎有些不满一扭头就跳出我的怀中跑了出去。
“女吔谢过公子。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姑娘不必介怀,不过顺手而已。”他皱了皱眉,在空中画了一个星罗网状向我小腿上飞来,血立刻停止涌出。
内心一丝暖意滑过。
功败垂成就此机会了,我伸手抓着他的衣摆,作出一脸楚楚动人的样子,“公子,可否收留女吔?女吔愿意以身相许相伴左右。”
夜渊听了,漆黑如子夜班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默然地想抽回袖子,我却紧紧拽着不放。“我不缺女人。”
“如公子所见,女吔乃弱女子,不会其他。但女吔自信舞姿还能入得了眼。女吔愿跳一辈子的舞,为公子助兴。”
“府中已有乐坊,不缺人。”
我心中一愤,狠下心来,用指甲狠狠地划归本就破裂的伤口,血打量涌了出来。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欲再画星罗网状时,我用手挡去。眼中含着一丝幽怨和绝然。
“女吔生来命苦,生父寡情,由母亲独自抚养成人。几年前母亲也遗世而去。昨日,父亲迫我嫁给我不爱之人。女吔拼尽全力才逃月兑出来。公子若见死不救,女吔不是抓回那人府中,就是委身舞坊或青楼以色侍人。若真若此,不如废去这腿。”
他盯着我,我看着他。就在这个时候那公子带着一个老先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老先生见到我的腿时,一脸惊讶,立刻翻来医药箱子,却被我拦着。
“渊,怎么回事?”
“上药吧。”我心中一松动。知他是答应了,破涕为笑。
老先生在为我处理腿上的伤口,他却不再开口,也不看我,而是起身走出了门,在即将没入一片梅林之中时,我开口问道——“我听梅鹤公子唤你渊,既然公子不方便相告,女吔可同他一样,唤你渊公子呢?”
眼中的男子,步子一顿,未回首。目光向远处流转,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低沉的音色穿过多多梅花,片片飞雪,穿过我的耳,“随意。”
我赌赢了,赌他的温润如玉,赌他不会袖手旁观。
这场雪,足足下了七天。这是我在水国,生我养我的国度中度过的最后一场雪,从此同时异地用相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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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一这两日在为小说中的人物画画,大家猜猜会是谁?
我会放在作品相关中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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