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军四处搜寻的声音渐渐平息,皇宫里又恢复了夜里诡异的静谧。两个坚守太监在长公主寝殿外打瞌睡。
简文蓁冲小鸢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守住门口,别让人突然闯入。
子时已到,简文蓁从贴身衣物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碟状物什,上面绘着稀奇古怪的图腾,不到她手掌一半大小。
她轻轻地将红纹黑碟置于桌前,那比墨汁更深沉的颜色在烛火的映衬下若有似无地闪着光芒。
简文蓁柔女敕白皙的手指被匕首划开一道口子,一滴滴殷红的鲜血争先恐后地从那新鲜的伤口上迸出,像绽放在雪地里的一小朵红花,那么刺眼。
血在黑碟里慢慢汇聚,简文蓁轻闭双眼,嘴唇一张一合,默默地念着什么,只见那血竟然极速旋转,形成了一个小型旋窝,黑碟有轻微的震动。而这一切似乎还不够,简文蓁嘴唇翻动的频率愈发加快,那血旋窝竟月兑离了黑碟凌空疯狂地转动,越来越小,最后竟消失不见。
殿内一丝风都没有,烛火却混乱地摇摆,光影在简文蓁的脸上拂过,她仍轻闭双目,只是嘴唇恢复了平静。她双手紧扣刹那,松开手的一瞬间手上的伤口竟突然愈合。
这一切,小鸢都看在眼里。
“小鸢……”长公主轻声呼唤道。
“公主,好了么?”小鸢看了看外面的动静,一切如常,回到长公主旁边。
“好了,师父这两日就应该会赶到。”长公主说道。
小鸢静静地盯着长公主有些疲惫的脸,说:“公主,奴婢有个主意,公主既不用嫁到那蛮荒之地,还能除去心头患!”
连番的变故,长公主早已心绪大乱。听小鸢突然有了主意不由两眼恢复了神采,迫切地问:“什么主意?你快说!”
“既然漠国大使意在昱合公主,我们为何不成全于他?”小鸢神秘地说道。
长公主摇了摇头:“什么意思?”
“公主您暂且答应和亲,但是和亲当日咱们来个狸猫换太子,让昱合公主替你出嫁!”小鸢得意地说道。
“她怎么会肯?”长公主再度摇了摇头。
“她当然不会肯,但是由不得她!不是还有师父吗?到时候我们将昱合公主用师父给奴婢的药将她迷晕,在去和亲的路上再由师父将您与昱合公主调换,等到了漠国发现不是公主您也晚了!再说了,若他们发现是昱合公主,不是更合他们心意吗?等到生米煮成熟饭,谁来追究责任都于事无补了!”小鸢似笑非笑,眼神里透着狠辣。
“哈哈,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小鸢,本公主可是太小看你了!”简文蓁笑道,眼神里是惊喜也有怀疑,上下打量着小鸢。
“公主,小鸢能为公主解决困惑,是小鸢的福气!”小鸢赶紧低下头行了一个常礼。
“好,此事就交予你去处理。”长公主伸了伸懒腰,朝床边走去,久未施咒,方才耗损了不少精神,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那血咒是与师父的心脉相连,他现在恐怕已经感受到阵发性的痛楚。
师父曾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施此血咒,因为每施一次咒就会在施咒人的心上烙下一个血印,虽然将疼痛转移给对方,可是受到的损害却是自己。可是已经顾不得了,无论什么损害也比眼下的处境更容易接受吧?
中仪殿外。
夜里的寒风愈发刺骨,阮琴雅瘦弱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翘首顾盼,希望那敞开的大门忽然出现娘亲的身影,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消耗,一次又一次的期盼换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碧儿取来皮裘紧紧地裹住琴雅,劝道:“公主,您先休息吧,让碧儿在这里候着。”
琴雅摇了摇头,倔强地说:“没事,我等着娘亲。”
天空从黑色慢慢变成了灰色,眼看天就要亮了,连早朝的号角声也隐约从远处传来,可是大门口仍冷冷清清,未见娘亲的身影。
“碧儿,替我备轿,我回王府看看。”琴雅仍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或许娘亲已经在王府了。她只是忘了告诉自己。
“是。”
昨日晚宴结束后,简志轩将乌哈拦下,又是一夜的青楼宿醉。酒醒之后,乌哈突然想起昨日宴席上简志轩出言阻止的情景,有些不快。
他一巴掌拍在简志轩的肩上:“诶,昨日为何你反对我要那一个公主?”
简志轩笑道:“皇兄不是说了吗?昱合公主未到婚配的年龄,不宜和亲!”
乌哈摆摆手,道:“少来,我漠国的女子自幼就有女圭女圭亲,而昨日那公主看样子离婚配之龄不远矣,究竟为何?”
简志轩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昨日那公主并非皇室正统公主,乃是本王的女儿,若草率与贵国相配,只怕污了你们的名声。”
“只要是公主,怕什么!再说,你是皇帝的亲弟弟,你的女儿就是公主!”乌哈忿然拍桌道。
“可是在昱国,只有皇上的女儿才是公主,我的女儿什么都不是。就算承蒙皇上的恩典封为公主,恐怕也没几个人打心底里接受这个公主罢!”简志轩有些失落地说道。
乌哈愣了愣,以为自己戳到简志轩的痛处,有些抱歉地举起昨夜残余的酒,道:“王爷不必难过,以后咱俩合作,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为我们初次成功干杯!”
乌哈说完,便一饮而尽。
简志轩站起身,拱了拱手道:“乌哈兄,小弟我也该去上早朝了,这里小弟已经包了一个月,你可以在此尽情享受!”
“好好好……你且去罢!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乌哈邪邪地笑道。
简志轩心里冷笑,真是个色中饿鬼。转身离开青楼。
不知这乌哈对漠国是否忠心不二,若不是,那么自己与他大可各取所需;若是,只怕以后的来往会有些棘手。看来派左隐潜入漠国收集些情报,倒是必然的。
左隐最近办事的效率越来越低了。长公主师父的身份至今仍是个谜,当然若将长公主嫁到遥远的漠国,那也不必操心。
还有那禁军统领陈令之,他到底是何目的?是真心投诚还是被人驱使?看来是时候培养阮琴颜为自己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