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无忧 第三十五章 千里之外

作者 :

作者有话说:昨天晚上传的三十四章还在审核中~~~郁闷啊···大家先凑合着看下一章吧····

好了三十四章终于审核通过了,这两天事情很多,雀仔更新的好辛苦,写文状态也不是很好,大家给我点鼓励吧···收藏,推荐神马的,都来点呗····^******************************************************************

进进出出的下人们像是一群乱飞的蝇虫,吵吵嚷嚷的乱作一团。紫檀院的管事洪熙脸上似是凝了一层冷霜,焦急的在正厢前踱着步。

“都给我安静!谁再敢吵嚷喧哗立刻杖毙!”

院子里霎时间安静下来,奴才们里立刻恭谨的站在门房两侧,全都如定了身的泥塑偶人,大气也不敢出。

院门外突然匆匆忙忙的跑来一个小厮,到了洪熙跟前连忙顺了顺气,喘吁吁的躬身,断断续续说道:“老太医、老太医、来了。”

那小厮话音未落,洪熙已撩起下袍,快步迎了出去,奴才们紧随其后,急急忙忙的出了院门。

片刻之后,便见一众人簇拥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进到院内,这老人乍看已过耄耋之年,但五官清朗,神采奕奕,丝毫不见枯朽老态。身穿一件灰蓝的交领旧袍,脚下踩着一双粗布短靴,行走间沉稳有力,浑身透出一股高华之气。

洪熙伴随左右,神色恭敬已极,只听他沉声说道:“孟老,您可算是来了,四少爷他此次怕是…哎。”

孟繁春微微皱眉,说道:“洪总管莫要慌乱,你只需将四公子如何发病——与我听。”

洪熙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急忙上前撩起正厢的门帘,躬身说道:“孟老请。”

无忧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门帘内,缓缓皱起了眉头。能让沐府总管尊一声孟老的人,怕是只有召陵春荣堂的孟繁春了。

他本是煜盛宫上医堂的院正,一手金针渡穴不知救了多少皇室贵胄。宛皇后怀育当朝穆宗皇帝之时年岁已大,身子十分虚弱,若不是有这位孟太医寸步不离的伴驾护产,怕是也不会有今日高居宝位的皇帝。是故皇帝尤其尊重这位术德兼备的老太医,不仅赐孟氏一族世代享皇医尊荣,更是特许孟繁春可见驾不跪。

然而这位老太医却在古稀之年向皇帝请辞院正之职,恳请告老还乡,皇帝百般挽留,却被孟繁春一句“繁春一生侍奉皇室,至今已有五十余载,余生惟愿以这副老朽之身侍百姓平民,还望皇上成全”堵得哑口无言,无奈之下允了他在召陵城内行医救民。

这位老太医自此便在召陵城内开了春荣堂,与百姓看诊施药从不收取分文资财,一时传为佳话。然而他却鲜少到官家权贵府中看诊,到底是谁让他肯在深夜亲自前来呢…无忧默默思量,却被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

“老爷,您…”

洪熙刚从房间里出来,便瞧见沐篪站在紫檀院的门前,面色凝重的望向正厢。一众奴才这才看见自家老爷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院门前,连忙齐齐的跪倒在地,磕头请安。

沐篪却并没有理会,他仍穿着大宴时的朝服,一身暗蓝的装束,衣摆下团簇的流云蒙满了灰暗的尘土,皓白的朝靴上泥星点点,似是匆忙赶来。

血雨腥风的洗礼让这位帝国最为勇武尊荣的将军周身都透着一股不容逼视的威严,下人们深深的垂着头,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他。

“四少爷怎么样了?”

低沉的声音难掩疲惫。洪熙的心里越发的不安。昭国常年边患不断,沐篪鲜少有机会回到府中休养,可是每次回来第一个要问的、要见的都是四公子。

这次自灵石凯旋而归,前脚刚到了府中,一盏茶还未饮完,便又换上朝服赴了宫中的大宴,可是没想到就在这当口四少爷却又发了病,他刚派了人去宫里通传,没想到这么快就赶了回来。他一想到四少爷那张白得透明的脸就觉得脊背一阵阵的发冷,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回老爷的话,孟老太医已经进去了。”

“嗯,我进去看看。”说着便要朝内房走去。

洪熙本是恭谨的垂头立于门前,一听此话,忙拦在了沐篪身前,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说道:“老爷,孟老交代、四少爷他…四少爷他病情危重,需要金针渡穴,所以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包括…包括老爷您…”

沐篪的脚步微微一顿,睨着洪熙,沉声问道:“四少爷怎么犯的病?”

洪熙心里一沉,隔着数层的衣裳,仍能感觉到沐篪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无声的压力像肆虐的海浪从头顶压下来。

“奴才、奴才不知……入睡前还是好好的,奴才还煎了安神茶伺候少爷服下……没想到夜间又……”洪熙连连叩首,头上方巾倏然落下,散了一地的头发。

他心中又是一惊,这才想起足上仍蹬着一双内室软履,如此这般披发不整,岂不是火上浇油……正自胆战心惊之际,却听见头顶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起来吧,你的脑袋暂且系在脖子上…”

洪熙顿时松了口气,说道:“谢老爷。”

院外又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亲卫景英小心的踱步上前,低声说道:“大人,马都已经栓好了。”

“嗯…洪熙,把西边的厢房收拾了,今晚我歇在这儿。”

“是。”洪熙小心的退下去,心里却是一沉,万没想到沐篪竟爱子笃深,匆忙之际仍怕马惊了四少爷,想到此处,不由越加小心谨慎,只盼着这位孟老太医当真能妙手回春…

天边的月影渐渐西沉,光影越发的黯淡,像是玉色缎子上刺绣是弹落的一点香灰,燎糊了一小片。

耳边渐渐响起均匀的呼声,孩子们东倒西歪的睡在杂乱的稻草上,疲惫的小脸上带着少有的安宁。

不用担心夜里被拉到兽苑中喂狮子,也不用害怕管事把他们送到那个从没见过的沐老太爷那里去…也许这是他们睡过的最安心的一觉了。

舒真儿倚在柴房的一角,睡梦中仍紧紧的揽着哥哥的身子,小小的眉头簇成一团,极不安稳。

无忧走到她身旁,将角落里的麻袋轻轻的披在孩子的身上。舒彦仍不时的呢喃呓语,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也许有着难以割舍的牵挂,这个男孩子有着惊人的意志,身子已经不似刚才那样滚烫了,胸前的伤口也在渐渐的止血。

无忧坐回火堆旁,不断的朝里面扔着小根的木柴,炕洞的火光照在她脸上,在她光洁饱满的小脸上蒙上一层暖暖的柔光,越发显得一双眼睛异常明亮。

她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认真的画了起来。

东侧门、东苑、巽园、落英院、碧山院…紫檀院…一座座的府苑按方位一一罗列在地上,无忧看着这些小小的方格,静静的思索着,终于,她在紫檀院的格子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有时候,越引人注意的地方就越容易让人忽视。

“咕咕、咕咕…”窗外有低低的鸟鸣声传来,无忧微微一愣,起身朝窗外看去,只见暗蓝的天空中一只灰色的泽鸟正朝着东方飞去。

这种鸟因为长的像信鸽往往会被人误认,在这里,官家不仅有马匹负责运送信件,而且每个城镇几乎都设有鸽站常年为百姓和士兵运送家书,这些鸽子都经过严格的甄选和训练,不仅有着极好的记性,而且十分的尽责,小小的信鸽不仅寄去了亲人的思念,甚至跨越着生死的距离,所以从来没有人会去猎杀飞行的信鸽。

而这种泽鸟不但外形与信鸽极其相似,而且忠实坚忍,比之信鸽,飞行的距离也远的多,在邵宅的时候,无忧曾见过青鸾饲养,可是为什么这只泽鸟会朝着那个方向飞去,无忧眯起双眼,望向遥远的东方,那里,煜盛宫正安静的沉睡,长夜漫漫,许多事情也许在一夜之间已经改变……

赵国位于中原大陆的最中央,在梵川盆地上,瀚澜江和密罗河终日流淌不息,孕育了赵国人精明计算的头脑。

在四国的夹缝中求生存,不但没有使这个国家没落衰败,反而利用四通八达的水陆交通,日渐繁荣昌盛,成为五国中的一块黄金之地。

然而这种巧妙的制衡却被土地贫瘠的北齐一朝打破,多年筹谋策划,终于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扩土之战,却在大秦和东昭的共同夹击之下惨淡收场。

刚刚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洗礼,整个华泰宫都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气。朱漆高门上悬挂的七颗头颅早已被石灰抽干,那些不肯阖上的眼睛凝着无尽的怨毒和不甘,朔风乱舞,打着旋钻进大张的牙口间,发出“咔咔”的碰撞声,仿佛死去魂灵在幽幽诅咒。

城门上的士兵恍若未闻,从怀中模出仍散着温热的酒壶,大口的灌着醇烈的青稞酒,这座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枉死的冤魂…

夜已三更,元清殿内青烟缭绕,灯火摇曳。新皇赵彻看着玉案之上堆叠的奏折不禁头痛欲裂。

更鼓幽幽,声声自远处传来。夜风忽起,“嘭”的一声撞开了紧闭的纱窗,凛冽的凉意猛然灌进温暖的殿堂,让他觉得有些冷。

他披起大氅,缓缓的走出元清殿。守夜的小太监大约是累极了,竟抱着拂尘睡熟了,照明的灯笼掉在地上,被夜风刮的闪烁不定。

赵彻拾起灯笼,步子轻的连自己都听不真切。绵长及底的大氅扫在光洁的大理石上,沙沙沙,像是蚕儿啃食桑叶的声响。

朦胧的灯光照在漆黑如墨的石阶上,只能借得极弱的一点光亮,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两百……整整两百阶,他在心中默默的数着,他的脚步终于踏上这最后一阶。

眼前是深沉肃穆的正清祖庙,身后是华泰宫的万顷殿宇,他缓缓的转过身去,万点灯火如同黑夜的星辰,在他眼中汇聚成无数的流光……

多少年前,他也曾无数次的登上这神圣高耸的地方,他也曾俯瞰过这漆黑深沉的夜色。当他站在这巍巍高阶之上,他的心中涌动的是滔天的仇恨,他恨透了这个冰冷无情的地方,也恨透了那些面目冷漠的祖先。

他的的脑海中唯有母亲被绞死时的血红双眼,九幽台上那长久的唱名,那些面孔他熟悉极了,他的母族,从此再无一人……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一夕之间,所有的光芒全数熄灭,他成了正清祖庙中思过的罪人。可是,他才七岁……赵彻忽然冷笑出声,又瞬间被冷风吹得破碎,他豁然转身,步伐沉稳,走进这座阔别已久的庙宇。

“谁!”侍卫冷声质问,顿时箭步上前,想要看清这个夜闯重地的人。

跳动的火光映出明黄的衣袍,漆黑的眸光就这样冷冷的射了过来。

刀锋登时落地,侍卫们目瞪口呆,慌忙跪伏:“陛…陛下……”

“起来吧。”

“是。”

淡淡的广藿香自殿内传出,赵彻身形一顿,问道:“是谁在里面。”

“禀陛下,是邵大人……”

赵彻微微颔首,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赵彻深深吸气,抬脚走进这个许久未曾踏足的地方。沉黑的铁门被无声的推开,夜风灌入,殿内的光亮登时晃动起来。

烛台林立,香烟袅袅,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赵彻抿着嘴角,直视着高台上的灵位。

邵离鸿捻起一柱香,递在新帝身前,说道:“陛下,给先皇上一柱香吧。”

先皇,赵彻在心头低念,就在他的身前,一方刚刚竖起的灵位正静静的立着,扎眼的朱漆还未干透,像是一蓬四溅的鲜血。

赵彻眼中陡然激荡起无数的暗芒,就是这个人,给了他无上的荣光,又将他狠狠的打入炼狱。

他在心头恶毒的想:“父皇,你也许从未想到,你宠爱的儿子们会任由你的尸身在华阳殿内腐臭,整整二十一天……父皇,这半壁江山都被敌国践踏的时候,你的儿子们,却朝着对方举起了刀锋,而最后埋葬你的,在祥泰大殿内为你守丧的,会是你最厌恶的儿子……”

四散的香烟模糊了他的视线,赵彻转首看向身边的人,眼神有些迷茫。

“老师,我错了麽?”

“陛下,一个君王是否做错,不在大臣的奏章里,也不在史官的文案上……”青袍男子目光深邃,一如数十年间的每一次,无波无澜的看着他,沉声说道:“时间会证明一切,一个君王的傍誉应由后世的百姓来述说。”

赵彻皱起眉头,看着他赖为信石的师长,终于接下了那柱香,重重的叩首,将它插在了高台上的青铜香鼎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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