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事件让如月明确了一件事,看似风平浪静的四贝勒府内宅其实并不安宁,为了争宠女人们什么事都可以做了出来,流苏被吓的不轻,饶是珍珠回想起当时情状还是心有余悸。如月的手伤虽不严重但习字绣花都暂时不行,练武也停下了,这让她很是郁闷。乌林收到消息来看如月时,见她正用左手在写字,这可不是件小事她怎么会如此平静,看着那只被纱布缠住的手,乌林问:“你就这么算了?”
“不算能如何?”如月搁下笔,皱着眉看着歪歪斜斜的“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细分茶”,啧声道:“好难看啊。”
“你还有闲工夫写什么字!”乌林怒了,她一把扯过纸揉成一团扔到桌上道:“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你不怀疑是李瑶做的手脚?不在乎自己受伤,也得为他们想想,再来一次这事儿你再不在可怎么办!”她指着珍珠和流苏大喊道,玉烟进来就看到这场景,乌林瞪着她,玉烟悄悄退了出去。
如月没说话,珍珠却开口对乌林道:“奴婢和格格都觉得此事就这样揭过去吧。格格初来贝勒府根基不稳,不管此事是不是侧福晋做的,要是持宠而矫追根到底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可是谁也不想要的结果。我们都注意警醒些就是了,至于格格,您可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况,可把所有人都镇住了,这身武艺没白学!”
“嗯,奴婢还以为自己的眼看花了呢,记得那个福禄还自言自语说她难道是鸟变的吗?”流苏也得意的说,她倒是忘了自己当时是如何的紧张失措。
“你们还替她说话?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主仆!这么放纵着,能行吗?”
“不是放纵,”如月笑了笑道:“那是因为珍珠没事我才不追究的,但凡我的人有个三长两短,我才不在乎那个人是不是什么侧福晋,必会让她知道我的手段!绝不会再有下次。你放心。”
乌林叹道:“我知道你在江湖闯荡过有这个能力。不过我更担心四爷和福晋的态度,你没觉得他们对李瑶都有所袒护吗?毕竟她有孩子。有孩子的女人在咱们府上那就是面挡罪金牌。”说着她叹了口气。
如月嘿嘿一笑拉过她的手道:“莫不是你也想要孩子了?”
乌林一听顿觉尴尬,一旁的浮石却插话道:“我家格格倒也不是很想,就是家里人也都在催问,上回回家省亲时就又一次被福晋问了,说都嫁过来三年多了。再无有所出就会失了四爷的欢心,家里人也会觉得没有面子。”
如月听到这样的话也没觉得意外,这不是耿家一家是这样想的,大概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她想起自己七日后回门在家里匆匆待过的三个时辰里,甄氏也问了这些问题,自己可是决然的发誓绝不会跟一个不爱的人生什么孩子,甄氏表示了理解,但也很担忧女儿的境况,你已经是嫁给他了,他真要是要了你能给谁说去?再有了孩子可怎么办?
如月恨声道:“当我是谁?我才不管他什么皇子贝勒的。敢来硬的我就杀了他!”其实杀是不敢杀的,打一架倒是无妨,最多是“失宠”,他不来不是更好?想到这里,再跟乌林的境况相比她暗叹一声,看了四周悄声问:“是姐姐不想要么?还是说仍惦念着以前?”
乌林怔了怔摇头,她知道如月的意思,对济兰的爱永远只能放在心底最深处,轻易不会拿出来碰触。因为一碰就会撕心裂肺的痛,每次想到他正和自己的妹妹双宿双飞,那种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一个是爱人,一个至亲……想到这里乌林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荷包,她带着怅惘之色道:“我还能惦念什么以前,那都是旧梦了,多想无益。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她苦笑起来:“上回孩子没了,我的心都快碎了。本想着很快就会再有。可是一直没能怀上。大概是被毒过了一回,身子不好了吧。”
“你一定会有宝宝的。放心。对了我见他这段时日常去你那里嘛。要多努力啊。”
乌林红了脸,啐道:“你呀,怎么还是这样,这些话怎么就能直接说出口?!”风铃离得近听到了就笑出了声,乌林气的瞪她道:“笑什么,没规矩!”
如月笑道:“你这话的口气还真像四爷。”
乌林看着她,小意道:“如月,你就不吃味吗?不觉得四爷被人夺了去吗?他这样对我,对侧福晋……你……”
如月愣了愣,才想到她说的是个什么意思,顿时觉得很尴尬,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状况,是该虚伪的表现出幽怨,还是该真实的表达出自己的喜悦?乌林见她踟蹰就叹道:“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和旁人不同,可四爷就是这样的人,规矩永远是最大的,福晋、格格的身份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他是个有什么不会说的人,不过你对他的恩情他一定会记在心里的。你可要想的开些。”
如月嗯嗯的应着,乌林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再次叹息,“四爷能让你去厨房已经算是破格行事了。”
“是啊,是啊,”如月翻着白眼道:“好大的恩情,我真的感激涕零呢。”
乌林无奈看着她,如月却道:“对了,快到你生日了,想不想吃蛋糕,以前你生日我送你的那种?”
“吃到是想吃,不过你的手行不行啊?”
“没问题,不是有杜嬷嬷和流苏么?我说方子他们来做。”见到好友飞扬的神采,说着准备如何做顿生日宴,乌林听着看着心里暖了起来,本还日夜担忧因为胤禛对自己的恩宠会伤害到她们之间的感情,但她……怎么就能做到如此呢,放做自己怎样都会有心结的吧?得友如此夫复何求!乌林无限感叹起来。
之后如月的日子又变得平静下来,她不论对非印对李瑶都是一个态度,见了面礼数一样不少,但是亲近那就不必了,假山事件就像她的手伤一样,好了后了无痕迹。胤禛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依旧是每月来五次,如月陪睡而已,她就当一个借宿的人回来了,反正用不着很用心的去伺候。乌林很得胤禛的喜爱,除了去福晋那里四皇子大人最爱去的就是乌林的院子,下人们都传耿格格要得势了。在风雨润无声的改变里,临近中秋了。
如月照例每月给家里寄信,详尽的写自己的情况,笔法很是诙谐,她想甄氏和济兰看到了定会会心的笑起来吧。如月在信里也提到了宋暮云,对这个女人她一直很好奇,除了胤禛她是自己所知的第二个同类,同类相知这位宋氏没有请如月来做客,倒是总让哑婆婆送自己花,所以没当看到屋里的时令鲜花如月就会想起她,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能舍身去助胤禛的女人一定是深爱着他的,但关我何事?
不晓得伊尔木有没有参与到假山事件里,连着好几日她都生病告假,不知是不是错觉如月觉得等这丫头再来的时候,更加不愿说话也从不跟自己的眼神相对,不过如月还是一如既往的待她,改教的教,有错时会及时指出。这日她正如往常在习字,伊尔木坐在炕边在刺绣,流苏在旁伺候着,时光就这么静静的滑过。突然就听到门外响起了喧哗声,不多时珍珠陪着风铃进来,后者跑的一头汗,见到如月就跪下了,如月吓了一跳忙问出了什么事,一旁的伊尔木也放下手里的活儿关注起这边,风铃急促道:“琅格格,快去福晋那里,我家主子出了事,福晋要严惩她呢。”
“你起来回话,到底怎么回事。”被如月的气势镇住,风铃平静了一下讲了事情的原委。
今早乌林请过安后因为不适饭也没吃就回房休息了,如月还问她怎么了,她说是吃住了,要去走走消消食儿,如月也没在意,她还得回去教伊尔木刺绣所以就没有陪同,乌林在花园里散步,来到小池就坐下歇息,看到她看到池中锦鲤可爱,就让浮石拿来食去喂。正好遇到也来散步的李瑶,两人就一起喂起了鱼,闲谈了几句,后来二人论起了刺绣上的事,李瑶就说想看看乌林的荷包,还说总见乌林佩戴,定是高手做的,乌林无法只好解下来给她看,这一看却看出了个天大的麻烦。
风铃说到这里如月的脸色已经变了,她打断道:“是那个石青色三蓝双面绣荷包吗,外面绣着半朵莲花的,有同心结的,豆绿色流苏的那个。”
风铃惊讶道:“您怎么知道的?!”
如月沉着脸道:“这是我送给你家格格的,原来她竟一直戴着,”她走了两步又问:“可是侧福晋说什么了?”风铃点头带着哭音道:“是的,她还拿着这个当证物去给福晋看了,还说主子下贱……奴婢不晓得是什么原因。”
“乌林没解释?”
风铃摇头,如月苦笑道:“是我害了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