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以讹传讹的不可信，晴丫头（烟柳本名冬熹晴）如此心思缜密的一个人，怎在别人嘴里就变成尖酸刻薄的铁母鸡了？”春姐儿似笑非笑，在烟柳凝神之色中读到了文章，到底烟柳在现代的阅历再怎么丰富，也及不上这个被陈通判好生教养，从懂事就一路模爬滚打来的春姐儿厉害。
烟柳正欲婉拒，忽见春姐儿眼神定定望着门外，嘴巴微张欲言语，便忙应了句：“铭四女乃女乃说的，我会考虑的，但且让我回去想想。”
其实她根本也没有要“想想”的意思，本就不大信任那春姐儿，况且那春姐儿在她一造访的时候就给她个下马威，浅忧在这里难免又不好过，所以还是先搁一阵子为好。
春姐儿准了，又抿了第二十六口茶，烟柳道了声告退，抚平在榻上自己坐皱的地儿，往门外走去，出门时不忘把门带上。
回到沐月斋的时候，楚锦澈已经不在景厢里了，怕是到书房去了，见他桌上有幅字，上面题着三句诗，轻声念道：“花落污渠溆踯躅，柳折淤泥不复株。花柳自有残败时……”
撩起袖子，提笔补上一句：莫使光阴度空虚。
再批上一行小字：花柳本非再生物，楚府也须易主人。
她方才在门前听楚锦澈与裁枝讲话的时候，就听出那老爷是中意楚锦澈来作接班人，现在看着他这首诗，便晓得他是有多么不情愿，可不是自嘲沦落在楚府这地方埋没了他？再艳的花都要落在污水里流走，就算再是举步不定，徘徊不前，不愿落得如此，还是逃不过如此命运；再娇的柳，树枝折了，都要落进泥土里化掉，再没有以前成株玉立的风流模样。
理了理书架上的书，拂了拂灯架上的尘，将桌子抹了干净，见再没有自己的事了，转身欲回自己屋里。
果真如她所说，只要她在屋里一刻，雏雁剪瀑就绝不会回来，这会子趁着烟柳不在的空档，雏雁剪瀑就回了来，正要推门进屋，脚步一滞，将雏雁和剪瀑说的都听了去。
“剪瀑，我见你方才也从铭四女乃女乃屋里出来，也是受她的……”
剪瀑打断了她，“也是？难道你也……”
“是啊！你在她那里得了什么？”
“我得了一块银果子，一个玉枕。”
“我也得了一块银果子，还有一枚夜明珠发簪。”
看来春姐儿不仅仅委托了烟柳，还委托了和烟柳一屋子的雏雁和剪瀑。
春姐儿到底有什么企图，这样放下架子来委托几个下人，目的就是帮她探听楚锦澈。
倒是听楚府大大小小的讲春姐儿是个脾气极躁的人，平日也没对下人怎么好，看她怎么牺牲浅忧的就知道，怎么这会子就……
她又是计谋颇多之人，用得着再托烟柳她们？再像上回，乘着烟柳舌头伤了，拨个自己的心月复丫头去岂不更省事？
就刚才来看，春姐儿只说了一句话，没有过多言语，也没提及报酬条件，怎就可以断定她们仨能答应？整句话看来并没瞧出她能用什么心计。
她托裁枝不好？偏偏又托了这三个不怎么能在楚锦澈面前露面的，甚至还是楚锦澈讨厌的，越发想不通了……
既然雏雁剪瀑得了春姐儿的赏，而烟柳却没有，那么定就是雏雁同剪瀑答应了春姐儿了！
再仔细揣测春姐儿说的每一句话，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告诉你法子讨他欢喜些。”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