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犹如温柔的天使,将点点月辉洒向人间,在黑夜之中尽情地绽放柔美。草坪间,河流中,屋顶上,到处都有它的足迹,梦幻朦胧。萤火虫是夜的精灵,仿佛天上落下的星辰,随风在树林中翩翩起舞,点亮了夜的生命。
这是一个温馨的夜晚。
洗完澡,枢从浴室里出来。一滴,两滴,三滴,水珠顺着他长长的刘海一颗颗地往下滴,透明的小水珠细细地沾在他如黑曜石般黑色的头发上,一种说不出的美感氤氲而生。黑色的衬衣只扣了几颗纽扣,露出了完美地锁骨和颈部线条,看得人怦然心动。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性感。
枢悄无声息地走到二楼,想回自己的房间去,却突然被一阵音乐吸引。
是钢琴声。似乎有人在附近的某一间房间中弹钢琴,隐隐约约还传来一阵甜美的女声,唱着歌曲的歌词。向右走去,歌声越来越清晰,走到最右边的那间房门口,枢停下来脚步,看着房门上那个写着“凌萱”的门牌。
别看她有时候行为像个男的一样的,但她的声音真的是属于甜美那一类的,他曾经说过,声音是她全身上下唯一两个让他觉得她是女人的地方之一。
枢发现门没关,只是微微开着,便轻轻地推开门,靠在门边,欣赏那优美的钢琴声。
都说弹钢琴的女生是最有气质最优雅的,但当枢随着琴声寻找到凌萱身影时,他确信说这句话的人是在发大兴。
黑色的钢琴前,凌萱身穿一件黑色x型紧身吊带背心和一条牛仔热裤,翘着二郎腿坐在钢琴椅上。脚上穿着一双阿狸的人字拖,不安分地抖着脚,那双拖鞋被抖得摇摇欲坠,嘴上还叼着一根不知道什么味道的棒棒糖。
那样动听的音乐,竟然是在如此形象的人的手中演奏出的?!
凌萱察觉到有人,慢悠悠地转过身去,叼着棒棒糖的眼神略微迷离地看着枢。当凌萱正面对着枢时,枢的脸上忽然浮现一片可疑的红晕。
刚才说过,声音是凌萱全身上下唯一两个让枢觉得她是女人的地方之一,那么还有一个,没错——就是身材!
她本身的身材就是属于玲珑浮凸,错落有致的完美型,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毫不夸张地说就算女生看了也会脸红心跳。现在那件紧身的背心更是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地更加性感迷人。
枢盯了她几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轻咳了一声:“抱抱歉”然后打算关门走人。
“哎哎哎,来都来了抱什么歉啊!进来嘛。”果然,凌萱的反应一点都不像普通女生该有的惊慌与娇羞,很男人的大喊了一声。
枢本来想说不用了,但凌萱飞速地冲到他面前抢先一步关上门,顺便上了锁。然后慢慢地转了过来,“嘿嘿嘿”地朝枢坏笑。
枢突然有种遇到女流氓的感觉。那丫头,当女人太可惜了
趁枢发呆之际,凌萱很潇洒地把胳膊往人家肩上一搭,一脸贱样的笑容像极了古代调戏宫女的无良王爷,“这么晚了来我房间干什么?难道是想我了?”
枢有些不太爽地将她的手臂从自己肩上拿下,冷峻的表情与凌萱的调皮形成鲜明对比:“我有事问你。”
“可我不想回答。”凌萱当然明白他想问什么,收起那坏笑,懒洋洋地往床上一躺。
“为什么来日本?”无视掉凌萱的话,枢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床上扭得像条毛毛虫的凌萱。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凌萱开始蹬被子。
枢突然觉得毛毛虫凌萱可爱极了,忍不住带着一脸月复黑的笑容威胁他:“前段时间夏洛特邀请我去他家,好像想跟我聊些什么,我本来有事想拒绝,但是你这么不配合,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
凌萱愣了一下,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红。他他他,他明明知道她跟夏洛特的关系,还故意这样说,肯定是想向夏洛特告她黑状去!啊啊啊啊这个月复黑的家伙,看着他一脸温柔的笑容凌萱心里就不好受。
不服气地扔了个抱枕过去:“你敢去我就把你卖掉!”
看着枢越发冷冽的眼神,凌萱缩在一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他有可能真敢
仿佛穿越过好几个世纪,仿佛经历过来好几个轮回,再次抬眼时,却发现依旧是原来的人和事
“就这样,这个回答你满意吧?”凌萱坐在床边,低头盯着地板,声音有些苍凉与沙哑。长长的头发掩盖住了她的侧脸,看不清楚此刻她是什么表情。
枢从侧面看着她,眼神不知何时已变得柔和宁静,温柔得连他自己都毫无察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动了动蔷薇花瓣般冰凉柔软的嘴唇:“对不起。”
他就这样,讲出了那三个在旁人看来永远不会从他嘴里讲出来的字。那样孤独冷漠,站在高处独自寂寞地纯血种,竟然就这样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面前,讲了那句话。
凌萱对于枢突然的道歉也有些惊讶,一脸不解地转过头:“你对不起什么?我又没有怪你,更何况这也和你毫无关系啊。”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她。枢微微转过了身,眼中是凌萱看不到的一闪而过的忧伤与自责。
明明,答应过他要让她幸福。明明,自私地想也是为了自己可是,却连那么一点都做不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的凌萱跳下床,光着脚丫走到沙发边拿起茶几上的酷儿苹果汁猛喝几口,忽然想到了什么。
脸上闪过了一缕调皮的笑容,凌萱靠在沙发后,晃着易拉罐,仿佛那是一杯诱人的红酒而非小儿科的苹果汁:“对了,今天优姬问了我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哦。”
枢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将目光移了过去。
“她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凌萱笑笑,将苹果汁一饮而尽。
枢抬起眼,停顿了一下,声音冷冽依旧:“那你怎么说?”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凌萱的目光一暗。
枢沉默着,动了动唇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凌萱一个笑容打断:“不要告诉我说是‘朋友’哦。你知道的,朋友什么的,是我最讨厌的”
“不是朋友。”最终,枢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那个答案。不想伤害她,也不想给她过大的希望。
其实,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就算是枢也从未思考过。也许最适合的词是“朋友”,但对她来说,这是禁忌,从另一个角度说对他也是
不知什么时候,枢已经走了,凌萱走到钢琴前,又一次弹响了那熟悉的旋律。思绪随着那忧伤迷离地声线,穿越时空般回到了过去,那个和他有关的过去
按人类的年纪算,她已经有13岁了,是到上初中的年纪了。按照父亲的安排去了英国的贵族学院——圣威凯伊斯学府。那是只有levelb和levela血统的吸血鬼才能进入的学院,因此学院中到处都是有钱有地位的贵族小姐少爷们。她当然也是,而且绝对高于他们。
可是那个时候的她,叛逆张扬又任性。不服从老师的管教,抽烟喝酒打架,不看她的外表和身份背景真的让人以为她是个小混混,不到几天,她就在学校把一切不允许的事情差不多都干了一遍。圣威凯伊斯是个教学严谨的学校,很容易就可以让人退学,但这都只是对那些一般的学生而言。
那天她正蹲在厕所门口的墙角抽着一支草莓口味的烟。本来最近就发生了许多令她超不爽的事,昨天又收到父亲的信件让她过几天回家一趟。她其实不是很愿意回家,特别是发生了那件事以后
正纠结着到底是听父亲的话乖乖回去看看究竟有什么事还是继续玩叛逆,坚决不回家,突然发现头底下的地上出现了一片影子。
那是她和他除了小时候有一次在一个聚会上无意间遇见的那次之外,长大后第一次的遇见。
她扔掉烟,蹲在地上抬着头看着他,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完全不把纯血种放在眼里。
虽然,父亲曾经告诉过她,纯血种是他们的王,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以保护纯血种为首要目的。可她那时候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她一个小女孩保护吗?
然而,面对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又联想到自己蹲在厕所门口,她好奇地开了口:“你怎么从女厕所出来?”
她仍然记得,当时枢的脸色很明显地沉了一下,然后才恢复一贯的从容淡定风淡云轻:“我在图书馆,从那边的楼梯过来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片很温柔却很冷冽的红色,就像月下盛放的白蔷薇,越是清冷就越鲜艳,是孤寂就越动人。她注视着那片红色,却没察觉到其实对方也在注视着自己那片那么相似又那么不同的血红色。
一直以来,她在别人眼中都是一个整天翘课打架,叛逆傲慢的不良太妹,而他却是老师同学心目中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吸血鬼眼中至高无上的纯血种。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在他眼中找到了同类的影子
——一种被困住却渴望自由的野兽般的同类。
只是,他是被束缚住的,而她,一直做着无望的困兽之斗。
后来,他们的关系在其他人眼中就很好了,既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反正就是不需要理由的关系。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当初,他没有拒绝。
他等着她一起去学校,陪着她在学院庆典上把每一个角落逛遍,听着她每天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说着游戏剧情,陪着她一起疯到感动全世界
曾今的事情现在依旧历历在目,那是她在那个时候唯一感到过的温暖和真正的快乐。
后来,他升高中之后就离开了圣威凯伊斯,离开了英国,而她因为还在念初中就留了下来,寂静的学院又只剩她一个人独自喧嚣。其实,她的身边一直不缺朋友,夜、威尔、乔恩、特洛伊明明大家就在她身边,但她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那时候仅仅认为那是直觉——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她自己
窗外,月光温柔。琴弦伴随着悠扬的歌声此起彼伏,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凌萱缓缓地闭上了眼,窗台的蔷薇寂静地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