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我错愕的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沙,在他的脸上,根本就未曾有过关于生命的任何的怜悯,不管对象是谁,即使是一个小孩子,我从来都没有看到沙的眼睛眨过一下,我不晓得,在无声的黑夜里的时候,他有没有像我一样恐惧的睡不着觉。
“不是说等我成功了之后吗?”。我怪异的看着沙,这算是对我报仇的一种阻碍吗?“我说过,没有人能阻碍我报仇的,就算是老板,也不行!”我恶狠狠的说,语气中的不容置疑深深的表明着我的心态,从宁咧的出现开始,沙的阻挠已经让我对他不抱有任何的信任可言了,过去的五年中,沙在我心目中树立起来的说一不二的形象,也轰然倒塌了。
“不是谢泓……”沙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难道他不知道我的心里现在已经着火了吗?
“我们还有另外的任务?”
“是你要求的?”
现在发现的情况来看,我没有办法不把这件事算到他的头上。
“我还没有活的不耐烦。”
对于我的言行逼问,沙是有些不耐烦了,我最近的举动,也完完全全的超出了我一直以来对于沙的尊敬,但是前提是,他做出的事情已经不是原来在我的心目中的那个沙的所作所为了。
“这次的目标是谁?”
即使是心里憋着气,我知道组织里面下达的任务不能延误,否则不要说报仇了,连自己都性命堪忧,剩下的岁月就用来担忧自己的性命好了,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部署一个计划来对一个警察报仇呢,说实话,宁咧的身份给我的行动造成了很大的阻碍,我没有想到,现在的他完全变成了另外的一副样子,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真的宁愿相信是组织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
“宁咧、。”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宁咧,那个让你痛彻心扉的宁咧,不错,就是他。”
如果原来我为自己对沙的态度感到内心不安的话,现在,那些愧疚感就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西沙,我说过,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要干涉我的事情,我的仇我自己能报,为什么你一定要干涉呢,还把组织拉了进来。”此刻我的心里波涛澎湃的想要杀掉西沙,但是话说出来的语气却是无比的平静,甚至比平时的任何时候都要平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也许,真的,生气到极致的时候反而能够平静下来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杀掉宁咧这个任务完全来源于他的身份的缘故,如果说真的影响到你的什么任务了,那么我也只能说,没办法,组织的任务我们非要执行不可,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剥掉了连日来温柔的外壳的沙,现在恢复了他的冷漠的嗜血的本性,是因为提及杀人吗?让沙变得如此的兴奋。
“你就是个妖精。”
我咬着牙恶狠狠的说,从没有什么关系变成了如此亲密的我们,没有什么争吵,也没有什么体贴,但是现在,我对于这个把我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男人,只有无边的恨,甚至于比宁咧还要沉重的恨意,让我恨不得把他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啃啮下来,放在嘴里咀嚼。
“难道你认为你不是吗?”。
我凝视着自己,又重新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轻蔑的笑了起来,先是微弱的笑,继而笑的前仰后合,不能控制,大笑过后,我恢复成了一具冰雕,甚至我可以感觉到从我的头颅冒出的丝丝寒气。
我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左眼里,把那个支撑着我整个人体框架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样,就更像妖精了是吗?”。
沙回头看了我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连你都恐惧起来了,可不要忘记了,这个,可是你帮我装上的,你怎么可能恐惧呢?”我狞笑着,想象着现在自己的面孔一定是无比的骇人的。
左眼的空洞让我的躯体有种暴漏在空气之中的感觉,
“你说的不错,我就是一个妖精,一个不能称之为人的妖精,支撑着人的框架的我生活在这个世界里面就像是煎熬,所以我想要的解月兑就是嗜血,我能杀掉他,喝掉他的血吗?”。
我咬开了自己的口腔内壁,猩红的血液在口腔中肆无忌惮的流淌,紧闭的双唇抵挡不住血液的撞击,从我的嘴角流了出来。
“你何必这个样子?”西沙转过身去,不想看到我的样子。
“师傅,看到我真实的样子,你也嫌弃了是不是,你们男人爱的,永远都是那勾勒出来的那副皮囊,对不对?”
血液的灌输下,洁白的牙齿也变成了血红色,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的诡异。
西沙蓦地转过身,砍手打在我的肩膀上,我脑袋一沉,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去,跌落了香软的怀抱里,耳边,温柔的声音回荡着。“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
“残忍?我残忍吗?”。
我是怀着这样的疑惑进入深度睡眠的,虽然这并不是我所想要的。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又身处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我没有起身,那在我身上每一处关节传来的触感提醒着我,就算是反抗,也是徒劳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努努嘴,看着面前这个把我五花大绑的男人,似乎,这并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对于这种行径,充满了鄙夷。
“我害怕你逃跑,”
很真诚的回答,我却没有一点喜悦的意思。
“真感动,可是我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西沙。”
“泪,你知道你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吗?”。西沙一跃而起站在我的面前,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虽然他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是你越来越喜欢多管闲事了吧。”我冷哼。“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不要以为你是我的谁你就可以干涉我的事,谁也没有赋予你这个权利。”
“算了,现在跟你说什么都是徒劳的。,”沙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你会对他下手吗?瞒着我。”我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其实,我更想知道的,使这个问题,我害怕,害怕沙把这件事情当作是一个普通的任务来执行,那样,无异于是把我五年的努力全部碾碎,挥洒在风里。
“我不会,等你身体好起来之后,我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解决,用你喜欢的方式。”
阴沉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谢谢你,沙。”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我知道,所以用一句最普通也是最平常的谢谢来表明我的感谢和歉意。
“养好你的身体,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沙一直都是这样,对于敌人永远都是不折手段的,但是对于战友,永远都是不图回报的,我,也算是他的战友吗?
几天的时间,我没有执拗,没有挣扎,安安心心的住在沙的公寓里面,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白鼠。
“你就像是我刚把你捡回来的样子。”沙说。
“刚捡回来的时候?”我凝视着沙在我的面前越来越模糊的面庞,伸出手来。
那个时候,我是一只丧家的小狗,肯定很狼狈吧,就像是现在,为了宁咧歇斯底里。
“泪,你没有想过吗?其实你的心里一直都是爱着那个男人的,但是你一直用恨来包裹着这层爱,就像是包裹着药的糖衣,时间久了,甚至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爱是恨了,其实,你只是用恨来巩固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只有这样的痛彻心扉的恨,才是永远都可能忘记的。”
“是吗?”。我面容凄凉。
沙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大概是在疑虑我为什么没有反驳。
“沙,你真的觉得,我就像是一个怪物吗?”。
“额?”沙似乎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说,这个,”我指指左边的眼睛,重新装上的玻璃球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骇人的感觉,妖冶的气质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脸上。
“没有,你很美,是那种让人想要揉在骨子里疼惜的美,就算是你是残缺的,就算是没有了左眼的这个玻璃球的诱惑,我也是这样想的。”
“也包括你吗?”。
诚然,沙说的话我并不相信,在我的心里,他不是一个会说善意的谎言的人,可是,这句话,任谁都可以听的出来,其中虚假的成分有多少。所以,我想逗逗他。
“对,包括我。”他凝视着我,目光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专注,在那么的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沙爱上我了,但是很快理智占据了大脑的主导权,我扑哧一声笑了。
“沙,你的功力又长进了,不过,你似乎根本就用不到这种勾引女人的烂招数,你还是教教我吧。”
沙坐起身来,什么话都没有说,走开了,惊鸿一瞥的一瞬间,我捕捉到了他眼角的落寞,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