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她们已经在夜总会工作半年。
槟榔的兼职工作告吹,因为她最近有些精力不够,所以辞职准备休息一阵。梁雪就高兴了,这样两人可以呆在家里安静地吃晚饭了。这天她正在厨房找菜谱做菜,因为不能经常下馆子,所以自己买菜回来做大餐才是最实际的。
槟榔则在桌前看报纸,不一会儿梁雪端出一盘辣炒蚬子,边吃边放在桌上。槟榔不喜欢海鲜,所以从来不做。梁雪酷爱海鲜,而恰巧苏母又擅长烹饪海鲜,可惜没人继承,于是一手海鲜烹饪技术现在全被她学会了。槟榔翻着报纸说:
“现在的有钱人可真没人性!”
“怎么了?”梁雪吃着蚬子问。
“这人好像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和女明星闹绯闻的那个吧,叫孟辙的,跟另一个公子哥出去酒后驾车,结果把人撞伤了。”
“真没人性!”梁雪把报纸夺过来,“金凯拉集团二少爷加高伦集团太子爷。咦?高伦集团是干什么的?”
“证券公司,卖股票的。听说是很有名的证券公司。”
“你怎么知道?”
“就在那些名品店边上,上次我们路过时不是看见了嘛。我本来也想研究买股票,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赔了就不好了。”槟榔跟着吃蚬子,“不过真是太缺德了,酒后驾车还满不在乎,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买人命!”
“就是!”梁雪将报纸一丢,“我最烦这种人,仗着老子有几个钱就为所欲为,不要脸!”
“唉!不过现在的有钱人真多!”槟榔叹道,夹一筷青菜,“我前天居然看到一辆法拉利在街上跑,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活的法拉利!”
“那法拉利是活的?”
“就是真的,真的法拉利,我以前只在图片上看过。”
“那有什么奇怪的?昨晚我在街上还看见一辆保时捷呢!”
“大城市就这点好,什么都能看见。”槟榔说。
“就是看不见希望。”梁雪道。
“我看厕所放盆衣服,你要洗衣服?”槟榔沉默后回归现实。
“嗯。你有没有要洗的,等下洗完了再去上班。”
“没有。你洗你自己的吧。”槟榔说,顿了顿,问,“你跳舞学得怎么样?”
“挺好的,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和我去跳舞吧。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赚钱,偶尔也该娱乐一下。”
“我又不打算当明星,学跳舞干吗?”。
“那也可以学,就当充实自己,还可以锻炼形体,一周只上两次课,不是很好嘛。反正你现在也不急着找工作。”
“嗯。其实我也想学点什么,学学跳舞、学学琴。小时候我就想学这些,可惜没钱。”槟榔咬着指节,“我看看再说。”
“什么叫看看再说?明天我就带你去看看。”她兴冲冲地道。
“嗯。咦?什么东西扑了?你炉子上煮了什么?”
“啊!我的鲫鱼汤!”梁雪赶紧起身去关火,然后探出头来,问,“鲫鱼汤,要不要来一碗?大补!”
“不要,谢谢。”
“来一碗嘛!”
“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梁雪只好给自己盛一碗,端出来,喜滋滋地喝一口。槟榔看在眼里,不理解地问:
“你就那么喜欢喝鲫鱼汤?”
“当然了!这可是最好喝的汤了!”梁雪开心地说,槟榔不以为然地撇嘴。
第二天梁雪还真把槟榔带到舞蹈班去,居然学钢管舞。她本不想学,可她一定要她学,她只好报名。不过经过一阵的训练,她的舞蹈居然还小有所成。从此她对音乐也产生了极大的迷恋,她又报名学琵琶,她一直喜欢民乐。
两人的日子虽然过得繁重且沉重,但也不乏精彩。槟榔的生活规划很详细,账本记得就像专业的流水账。除了买国债之外,她又开始向外涉猎,用一小笔钱投资基金和黄金。
一天,凤梨又请两人吃饭,饭后又去上班,这一天喝很多酒。等到晚上下班时,还没回到家,就在半路的出租车上,梁雪忽然说自己胃疼,非常疼。槟榔吓坏了,赶紧让司机往医院开。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是胃痉挛,给打针开药。而她给梁雪买的医疗险在需要缴纳医药费时发挥了重要作用,她为此很得意。
梁雪因为生病在家休息两天,可现在即使请假也不必担心被炒。如今槟榔已经迷恋上跳舞,总去上课。下课回来,刚进家门,只听卧室里有电子琴伴奏的唱歌声,一首很好听的歌,但从没听过。她走进去,只见梁雪正坐在电子琴前边弹边唱。
“咦?你回来啦!”她回过头来笑道,“快来看,我自己写的歌。”说罢又重新弹奏一遍。一首很抒情的歌曲,曲风与声音完美结合,天衣无缝,“你觉得怎么样?”唱完后她问。
“很好听啊。”槟榔笑说,“连写歌都会了,看来要不了多久你就要红了。”
梁雪呵呵笑,看着她手里的袋子问:“你去买东西了?”
“我路过市场,买了点菜。”槟榔说着到厨房去。
“晚上吃什么?”梁雪跟过来。
“喝粥,再给你拌两道凉菜。”
“不是吧,又喝粥?已经喝好几天粥了!”
“胃不好的人还是养养吧。你帮我把胡萝卜切了,晚上做凉拌三丝。”槟榔说,梁雪撇着嘴去切胡萝卜。
养了几天,胃总算好了。
八月末的晚上,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湿漉漉的。两人下了课,到附近买生煎包,在街上边吃边闲逛,看看商店的橱窗。反正是夏天,也不会冷。
“哎,哎!”梁雪将最后一只包子塞进嘴里,忽然拍着槟榔说,“你看,你看!”她拉她到一扇橱窗前,指着里面一件印着樱桃图案的橙色连衣裙,笑道,“你看,这裙子好漂亮!”
“是啊。”槟榔吃掉最后一口包子,“是很漂亮。”
“九百二十七,还好吧?!”梁雪对她笑说。
“怎么,你想买?”
“我已经好久没买新衣服了。”
“嗯。”槟榔想一想,“那你就买吧。”
没想到她刚说完,梁雪一把拉起她,旋风似的冲进店里,立刻叫导购拿出那条裙子适合她的尺码给她试,试完后很满意,马上刷卡付账,拉着槟榔走出店门,就穿着新衣服,喜滋滋的。
“你看,很漂亮吧?”她开心得像只蝴蝶,在街上跳来跳去。
槟榔只是笑,然而就在两人转弯向另一条街上走时,刚走过去,一阵强劲的引擎轰鸣声传来,一辆黑色悍马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溅起路边刚下过雨的一滩积水,溅起的水花上扬,刚好全泼在梁雪的新裙子上,把她弄成落汤鸡,浇个透心凉。
槟榔吃惊地看着她,梁雪表情紧绷,怒视那辆早已远去的车,突然“啊”地一声尖叫,跳起来哭丧着脸:
“我的裙子!那辆破车!我的裙子!九百二十七块!我的裙子!”
“好了好了,”槟榔赶紧检查她的裙子,“只是一点水而已,没弄脏,回去洗洗就好了。”
“啊!”梁雪又一声尖叫,“开一辆破悍马了不起啊!我的裙子都弄脏了!那个混蛋,下次让我再见到他,我一定饶不了他!”
“好啦好啦!”槟榔安慰道,“没事了,回去洗洗就好了!”
梁雪火冒三丈:“开得那么快,赶着去火葬场啊!我要是再见到那辆车,我一定会拆了它!”
槟榔只是笑,两人赶着去上班,梁雪一路上还在骂。这次二人又来早了,在化妆室化好妆,出来后,她愤愤地道:
“再碰见那辆车,我一定不饶他!”
“好啦!悍马那么多,你怎么知道那是哪一辆?”
“我已经记住他的车牌号了,你放心,我这辈子也忘不掉!”梁雪咬牙切齿地说,“他最好别让我逮到,否则我饶不了他!”
槟榔扑哧一笑,没发表评论。两人到隔壁的包厢去,不料刚一推门,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两人吓一跳,紫玫瑰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旁边放着倒着的酒瓶和杯子。
两人吓坏了,慌忙叫车把紫玫瑰送进医院,医生诊断为重度酒精中毒,并警告说从此不能再喝酒,否则酒精一定会要了她的命。不久紫玫瑰苏醒过来,两人忙上前去,梁雪劝道:
“玫瑰姐,你以后不能再喝酒了,医生说你现在已经重度酒精中毒,如果再喝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是啊,玫瑰姐,没什么是比身体更重要的。”槟榔说。
玫瑰嗤笑了下:
“死了身体就不重要了。死了身体只会变成一坛子骨灰。”
“玫瑰姐,你现在应该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做,把身体养好。真的,你不要总想太多,那样不好。”槟榔劝着。
玫瑰还是笑,说:“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心思活跃的人,心思活跃是好事,总比心死了强。记住我的话,别把理想定得离自己太远,如果定得太远,想象中的未来的光环会影响你的现在,让你容易好高骛远。如果实在没办法,只能或者就是想和一个人做一场交易赌一把的话,记住千万不要把感情混进去,否则你会因为感情而迷失在一场残酷的交易里。到最后你的感情会打败你,你会忘了你最初的目的。还有,不要相信别人说的话,尤其是男人,因为他们的话只是在讨好你,讨好你的话是不需要负责的。对那些话,脸上相信,心里不要信就可以了。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要相信。”
槟榔和梁雪听着她虚弱地说着,心里忽然不好受起来。这时可安和凤梨从外面进来,玫瑰就停住了。可安和凤梨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也劝她不要再喝酒。她只是笑而不答。
之后大家的日子都在继续,然而紫玫瑰出院后不久就消失了,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是半个月后,警察找上门来,拿着一张紫玫瑰的照片问大家认不认识。
原来,紫玫瑰一天晚上在自己家里揽生意时又遭遇变态嫖客,被打得满身是伤,血肉模糊,就在这个过程中忽然离世了。虽然后来经过法医鉴定,死亡原因是由于紫玫瑰体内酒精浓度过高导致猝死,可据说因为死前遭受**待,她身上的伤简直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而打人的人还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高级工程师。
因为紫玫瑰是孤儿,没有亲人,陈良陪可安和凤梨去认尸后,由可安、凤梨、槟榔和梁雪四人出钱将遗体火化,并在一个雾蒙蒙的早晨,将紫玫瑰的骨灰安葬在她女儿的骨灰撒过的那片大海里。那场不算葬礼的葬礼,几乎所有女孩全参加了,一人手拿一朵紫色玫瑰花,都抛向海里。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而紫玫瑰说过的话,一直深深地印在槟榔和梁雪的心里。
十七号是梁雪的生日,她看着杂志说想吃西餐,于是槟榔就照着菜谱做两份黑胡椒牛排。
晚饭时天还没有完全黑,梁雪下楼买两根蜡烛立在桌上点燃。槟榔将牛排放在桌上,摆好从超市买来的刀叉,两人面对面地坐下。桌子中央还放着十六寸水果蛋糕,是去蛋糕房订做的。
“哇!好浪漫啊!”梁雪笑道,“我们俩这样吃烛光晚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同性恋呢!”
槟榔笑笑:“反正七夕节我们没过成,今天就当补过了。”她在玻璃杯里倒上橙汁,只有特别时刻她们才会买饮料。
“我还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以后咱俩结婚算了。”梁雪在蛋糕上插好蜡烛,“我和你过也比跟男人结婚强。”
“不要那么悲观嘛,也许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槟榔把蜡烛点燃,“许愿能找个好男人吧。”
“哈!好男人在哪儿呢?还是别浪费我的愿望。”梁雪双手握拳,“我希望能当上大明星,越快越好!”她将蜡烛吹灭。
“生日快乐!”槟榔把一只小盒子递给她。
“哇,还有礼物啊!”梁雪拿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对耳环,她嘻嘻笑说,“谢谢!”
槟榔端起杯,梁雪与她碰了碰,喝一口。她拿起刀叉道:
“吃吧。”
“我还是第一次吃西餐呢。”梁雪拿起刀叉。
“如果你以后真能成为大明星,那要经常吃西餐,你现在就要开始学吃西餐才行。”
“吃饭有什么难的,还用学啊!”梁雪不以为然,切块牛排放进嘴里,说,“好好吃,你的厨艺简直可以赶上五星级大厨了,我觉得你做菜好有天分,多半是遗传阿姨。”
“你可别把我跟厨师和家庭主妇挂钩。”
“其实我觉得你厨艺那么好,应该适合开餐馆才对。”
“我是这么想的,等我把钱攒够了,我就回去开餐馆。”
“你不是说你想上大学吗?”。
“那也要有个长久的营生,然后才能去做别的。我要是开餐馆,等餐馆赚钱了,我才能安安心心地不用为明天操心,我才有心情去想别的事。”
“这么说你以后还打算回去?”
“嗯。这里物价多高,想攒钱住在这儿是不可能的,攒钱回去花才现实。”
“我可不想回去,我就想在这一两年内有人发现我,不过这好像很难。”梁雪咬着叉子,“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人发现我呢?”
“如果你想当歌手,也许你应该去夜总会唱歌,很多歌手都是在夜总会被发现的。”
“是啊,可我现在在陪酒,陈良也不让我上台唱歌。”顿了顿,她说,“我只知道明星很风光,没想到成名这么困难。”
“那当然了,又简单又赚钱的好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落在你头上?况且就算成名也不容易,天天被人跟,没一点自由,而且八卦绯闻满天飞,门都不能出,因为出去会被认出来。”
“这倒无所谓,这些我都能接受,关键是我怎么样才能出名。我最近总在想玫瑰姐的话,我是想出名,可我不想落到她那个下场。”
“走哪条路都是有风险的,至于走上去之后会是什么结果,那就要看各自的运气了。玫瑰姐运气不太好,不过她不是把经验都告诉你了嘛。如果你哪天真要走她的路,她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记住,就算不是全部认同,但至少也该记住,那些都是她的经验教训。”
“玫瑰姐真可惜,好可怜。”
“是啊。”槟榔叹口气。
“做这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想过得更好。可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希望我们不要像她一样。“
“嗯。”槟榔点头。
不久后,凤梨发现陈良与方草的不正当关系,在夜总会里当着众人的面和陈良厮打起来,大骂陈良是流氓骗子。陈良也不甘示弱,骂凤梨是个不要脸的贱人,他不会要一个被千人模万人骑的烂货。凤梨伤心欲绝,一怒之下走了,从此再也没回来。后来据说跳槽到别家夜总会,不过槟榔她们再也没见过她。
凤梨走后不久,陈良就变得不安分起来,公然与方草出双入对,方草又成了这里的半个老板娘。而今的她已经褪去开始时的稚女敕,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风骚货,经常对大家颐指气使。而陈良对槟榔和梁雪也越来越不客气,开始露出要逼迫二人的端倪。
这个端倪刚露出不久的一个傍晚,可安把两人叫去大排档吃饭,喝几口酒后,她开口说:
“现在凤梨走了,如果你们不想随波逐流的话,这间夜总会恐怕是呆不下去了。陈良老早就看上你们了,他就喜欢年轻的小姑娘,可你们俩一直不出去接客,他在等着卖处,所以才没动你们。况且那时有凤梨在,凤梨防着他骚扰你们。他们在一起六七年,陈良还是顾忌着凤梨,所以他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方草在中间这么搅和,他和凤梨撕破脸,你们就危险了。我看你们两个都想赚大钱,梁雪还想找个男人帮你出钱拍戏。我告诉你,这间夜总会里的客人是没那个实力的。我听过梁雪唱歌,真不错。槟榔长得漂亮,这就是本钱。像你们两个,在这里混日子可惜了,既然做这行也该做出点名堂来。”
停了停,她续道:“我从前有个姐妹叫阿红,现在她们都叫她‘红姐’。当时我和她几乎同时进夜总会,那时关系很好。后来她路子比我宽,接客比我早,没多久她就成了这一行最红的小姐,后来接了莎莉娱乐城的老板,两人就好上了。那个老板把她挖到莎莉娱乐城去,他们开始同居,三年前老板的老婆死了就娶了她。她很厉害,虽然出身不好,可能力很强,她老公成天吃喝玩乐,把自己的生意都交给她打理,她现在独自管理莎莉娱乐城。你们可能觉得云菲夜总会很大,但其实真正的有钱人都在莎莉娱乐城,这座城市里最有钱的人都在那儿。那里的小姐分为三个层级:c是前场,是通常陪散座的小姐,她们是最低的,赚得最少,但赚得再少也比这儿多;b是后场,就是在包房里作陪的;a是能歌善舞的那些,她们一般给娱乐城演出,也会陪酒,她们赚得最多。当然这也不是说固定陪前场就不能进包房,这只是为了区分其中的价位,并不是固定的。每个层级又都根据身高分为几组:三组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二组一米六六到一米七五;一组一米七六到一米八二。那些人里面有陪客人出去的,也有只陪酒的。陪酒一个价,出去一个价。而且客人出手阔绰,比这里强多了。那间娱乐城曾经出过不少明星,她们都是在那儿演出,后来被捧红的。那里也是情妇的摇篮,很多女孩因为在那里,后来被有钱人包养,过上富贵日子。那里和这里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面对的人更有钱而已。我已经和阿红通过电话,把你们介绍到那儿去,她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你们。既然你们要干这个,那儿的环境肯定比这儿更好。至于去了之后会怎么样,就看你们自己了。”
“可安安姐,那你呢?现在凤梨姐和玫瑰姐都走了,你还要继续在这间夜总会?我看现在方草越来越不像话了。”槟榔问。
“是啊,安安姐,那里那么好,你也可以去嘛。”梁雪说。
“那里不会有超过二十五岁的女人。”可安笑道,“那儿和这儿虽然差不多,但对人员的要求极严,清一色的小姑娘。况且我对这一行早就厌倦了,从前阿红叫我去我没去。你们是有野心的,可我没有,所以我觉得阿红带你们更合适。”
“这么说你不想干了?”梁雪问。
“你们不用担心我。记住,去那里以后要听阿红的话。那里不比这里,竞争相当激烈,不要和人起正面冲突,不要随便相信人,也不要对人家太好。那儿的女孩和这儿不一样,各个有野心,不好相处,凡事都注意一点。特别是槟榔,梁雪一看就是个不吃亏的,可你看起来就好欺负,所以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槟榔答应。
“好了,你们明晚去吧,我都和阿红说好了。莎莉娱乐城,记住了。希望你们能在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祝你们成功!”可安笑说,举杯,槟榔和梁雪连忙举杯与她碰杯。
林可安的这个决定,改变了两人的一生。
第二天晚上,也就是中秋节,她们去了莎莉娱乐城。
从外形上看这也是一间夜总会,比原来的夜总会能大一些。不过走进去时,里面的装潢极尽奢华,纸醉金迷。
此时还没营业,门没上锁,两人就推门进去。里面光线昏暗,一张张沙发前,一个大舞台上,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唱歌,台下几个人在看。歌唱得很难听,于是刚唱几句,底下一个尖厉的声音就愤怒喊停,霍地站起来大叫:
“唱这么难听也敢来应聘?我都觉得你唱得难听,客人听了,还不都吓跑了!长得还这么难看!去去去!”
那是一个窈窕女子的背影,身形苗条。被她骂哭的女孩奔下台,从槟榔和梁雪身边跑走。正当两人愣神之际,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在远处冲她们喊:
“你们是谁?进来干什么?”
“我们是来找红姐的。”梁雪回答。
“是林可安叫我们来的。”槟榔补充。
这时那名骂人的女子转过身,她很年轻,也就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时髦的红裙,启口问:
“你们就是安安介绍来的?”
“是。”两人赶紧走上前回答。
红姐是个十足的江南美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材清瘦,个头却很高,足有一米七。她打量两人一番,也像在验货,然后问:
“谁是梁雪?”
“我是。”梁雪举手。
“哦。”红姐点头,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上抬,仔细地看。接着又用同样的方式看槟榔,笑了笑,“听说你们现在是云菲夜总会最红的,风头盖过了林可安。长得不错,可惜个子矮,听说学历也不高。我这里全是大学生,要不是安安担保推荐你们,你们根本进不来。”她对梁雪说,“听说你会唱歌,上去唱一首我听听。”
“现在?”
“怎么?”红姐眉一挑。
“没什么。”梁雪赶紧说,迟钝地看她一眼,溜溜地走上舞台,来到话筒前,见好半天没人给她配乐,台下的人又都在看着她,终于明白是让她清唱,只好慢慢地唱出一首动人的歌曲。
所有人都在台下听着,谁也没喊停。等梁雪唱完,全场还是肃静的,她只好又从台上下来。红姐看着她问:
“这么好的嗓子怎么不去做歌星?”
“试过了,可被挤下来了。”
“为什么?”
“对手的男朋友给了赞助费。”
“哦。”红姐眉一扬,喊道,“阿虎,把她带到小芬那儿去,告诉小芬,今晚把菲娜的时间让给梁雪,梁雪今晚准备上台吧。你会唱歌吗?”。她问槟榔。
“不会。我只是来陪酒的。”
“把她带给小琴。”红姐对阿虎说,“培训上岗。”
“我们不在一起吗?”。梁雪问。
“又不是小学生,还要手拉手?安安跟你们说了这里的规矩吧,你a牌,她b牌。”红姐转身要走,又回头对槟榔说一句,“不然你也去学点什么,长这么漂亮,应该上台表演才对。”说完就走了。
自此槟榔和梁雪便分开来,槟榔倒是无所谓,她不像梁雪那样想当明星,她只要能多赚钱就好。这里的薪酬的确比从前高,客人也比从前的客人有钱得多。不过男人在本质上倒也没什么区别。
第一天晚上梁雪就上台了,并一下子受到热捧。也因此,莎莉娱乐城正牌花魁菲娜大为光火。从第一天起,这个梁子就结下了。
不过不管怎样,槟榔和梁雪在这里算是站住脚了。槟榔经过培训正式上岗,一上岗,就因为甜美的容貌受到那些喜新厌旧的男人的欢迎。她和梁雪每天上下班,不过梁雪逐渐忙碌起来,要练歌排舞。但每当没事时,她还会跑到后场来找槟榔。
红姐对她们很照顾,她们也的确为她带来了不少收益。
在这更新换代极快的地方里,没出一个月,两人就已经成了这里各自领域中的当红小姐。
一天上午,阳光灿烂。
梁雪被太阳弄醒,从床上爬起来,挠挠头去洗脸。餐桌上又放着面条,槟榔正在拌黄瓜,她见状哀怨地道:
“怎么又是面条?我们现在没那么穷了吧,怎么还天天吃面?”
“吃面不是很好嘛,我给你放了鸡蛋。”
“火腿肠呢?”梁雪刷着牙问。
“火腿肠被你昨天全吃了。”
“嗯!”梁雪出着粗气,“我讨厌死吃这种东西了!我看见这些就眼睛发蓝!”
“等你当上明星,你想吃都吃不到,所以将就两天吧。”
“你总这么说,每次我说我不想吃这些,你就说我当明星的事!”梁雪对着水槽漱口。
“我得帮你省钱。你现在在夜总会越来越红,说不定哪天真去当明星,到时候你要是走了,不得带笔钱以防万一嘛。”
“我才不会走,”梁雪从后面抱住她,笑说,“就算我走了也会回来。等我当上明星,我就把你一起带去,让你给我做经纪人。”
槟榔“哧”地笑了,梁雪道: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如果我红了,你就来给我当经纪人,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到时候我们发财了,我再找个好男人给你当上门女婿,我们就住一起,不分开。”
槟榔啼笑皆非:“如果真那样当然好。你还是快吃饭吧。”
“你不吃啊?”
“我吃过了。谁叫你起那么晚!”槟榔去厨房洗碗。
“我好累嘛!最近天天排舞,累死了!”梁雪坐下来大口吃面,“还有那个菲娜天天和我过不去,动不动就找茬。昨天就因为她的客人找我,她在休息室里指桑骂槐。我没理她。要不是安安姐说不要在这里结仇,我当时真想骂她。”
“还是消停点吧。你现在抢她的位置,抢她的客人,她当然会生气。你不理她就算了。”
“我也这么想,不过她也够搞笑的,她的客人喜新厌旧找我,我能怎么办?那么厉害,她怎么不找客人去撒野?!”
“就因为她没法找客人撒野,所以才找你,你别理她就完了。”
“对了,你呢?那边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我这边的客人差不多都是固定的,不像你总上台,总有新客人看上你,所以你们那边赚的才比我们多。”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好。”槟榔笑笑。
“你下午还去学琵琶吗?”。
“去啊。”
“哎,我写了一首新曲子,”梁雪兴奋地道,“里面有一段琵琶演奏,你跟我一起试试,我们一起弹弹看好不好听。”
“好。”
“来吧。”梁雪马上撂下饭碗,拉她进屋。
“你不吃饭了?”
“等下再吃,跟我来吧。”梁雪把她拽进屋里,站到电子琴前,把椅子递给槟榔。
槟榔从墙上摘下琵琶,坐到琴前。梁雪将谱子递给她,为她指一下。两人开始演奏,梁雪的指尖在黑白相间的琴上熟练地弹奏,曲风柔和婉转。中间轮到槟榔时,一段动听柔美的琵琶曲加入进来充满韵味,使整首曲子更加柔媚,带有一种缠绵的味道。
曲终,槟榔笑道:“很好听嘛!”
“怎么样,好听吧?”梁雪吟吟笑说,“还没填词。等我将来发唱片,我一定把它作为专辑主打歌,到时候我把你写进歌词里。”
“你可别把我的名字写进去。”槟榔一本正经地说。
“那有什么?‘苏槟榔’不是很好听嘛!到时候我就写,‘苏槟榔吃槟榔,槟榔吃槟榔,同类相残’!”
“你说什么?!”槟榔扑上去拍她。梁雪“啊”地一声尖叫,跑出去,顺手拿起一边浇花的喷壶往槟榔脸上喷。
两人在屋子里笑闹成一团,衣服被水喷湿,阳光照在喷出的水雾上,形成一道彩虹。
有一阵,槟榔总觉得站在娱乐城里的一个服务生总看她,那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虽然够不上好看,但一米七八的个头加上黝黑的皮肤还算可以。她不认识他,可这大哥却总在她迎来送往时死死地盯着她,让她直发毛。
一天晚上,她送醉醺醺的王老板出来,将他扶上车。王老板在临走时还色迷迷地在她的脸上捏一把,答应她明天会再来。槟榔自然是娇笑着答应,等他上车走了,心里哼一声,暗骂“老色鬼”。就在回头刚进去时,一抬眼,忽然又发现那大哥盯着她看,把她吓一跳。两人目光相撞,开始大眼瞪小眼。
她慌忙低头想往里走,心里被吓得扑扑乱跳,觉得他有点变态。然而她还没进去时,那男的忽然叫住她:
“苏苏!”
槟榔下意识停住脚,疑惑地看着他。
“我叫周恒。”男人用深沉的声音说,她听着有点好笑,因为觉得他说话的样子特像电视剧里那些风骚男人想泡妞的架势。
“哦。”槟榔礼貌地点头,想走。
“我注意你很久了!”周恒忙道,“我知道你在后场陪客,可我觉得你和她们不一样。”
“啊?”有什么不一样?
“能做个朋友吗?”。周恒真诚地问。
“啊?”槟榔愣愣地看他,不明白他想干吗,她又不认识他。
就在她发怔之际,正巧梁雪也送客人出来,见他俩这样,便在送走客人后上前捅她,问:
“你在干吗?”。
“没有。”槟榔回头看她。
“走啦,站这儿干吗?!”她把槟榔推进去,槟榔只好歉意地对周恒笑笑,走了,“你跟那男的在一起干吗?”。她很不悦。
“那人有点病,最近总盯着我。”
“我也注意到了,每天我们下班时他总看你。”
“他刚刚拦住我说要和我交朋友,可我又不认识他。”
“这还不简单,一个男的突然告诉你想和你交朋友,当然就是要和你谈恋爱。”
“不会吧?我又不认识他。”
“你傻啊,人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谁说认识才能谈恋爱?再说本来就因为你不认识他,所以他才说要做朋友,不然就说让你做女朋友了。你喜欢他吗?”。
“我又不认识他,干吗喜欢他?”
“那就好,离那种人远一点,别靠得太近。男人很自以为是,你对他友善点他都会以为你是暗恋他说不出口。”
“嗯。”槟榔很赞成。
这时,菲娜与她的小跟班苗苗迎面走来,两帮对到一起,火星子一下子冒起来。
“梁雪,”菲娜冷笑一声,“最近收获不小啊,崔董于董全被你招走了,年纪不大本事不少。你可要悠着点,不要以为有红姐罩着你,客人宠着你,你就张狂起来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说完,从两人身边不屑地越过去。
“聪明点就不要和菲娜姐作对!”苗苗对梁雪一声警告,跟着菲娜跑了。
梁雪哭笑不得:“这两人有毛病吧!”
这时小芬跑过来对她说:“我到处找你。走吧,红姐叫你。”
“干吗?”。
“有事。快来!”小芬说着,拽住她就跑。
“那我先回去了!”槟榔赶着喊一声,转身到后场休息室去。
梁雪答应,人已被拉上楼,来到红姐的办公室。红姐正在窗前打转儿,她问:
“红姐,你叫我?”
“你来啦。今天午夜的钢管舞表演菲娜和苗苗说不上了,不舒服要请假,你上台替菲娜。”
“好。我和谁啊?”
“那人我还没找着。”红姐恼火地说,“会跳的人都出去了,如果找不着只好开天窗了。”
“那就让槟榔顶苗苗吧?”
“槟榔?她会跳钢管舞吗?”。红姐惊讶地问。
“她差不多和我一起学的,跳得不太专业但基本功还会。反正在角落里也看不太清,撑场应该没问题。”
“去把槟榔叫来!”红姐吩咐,小芬去了。
“菲娜姐哪里不舒服?”梁雪问。
“她哪里不舒服?她心里不舒服!她说她劳苦功高,要我给她加价,我不同意,她就和苗苗一起请假。”红姐冷笑,“她以为她说什么我都会答应她,到现在也没搞清这里到底是谁开的!”
不久槟榔和小芬一起进来,疑惑地问:
“红姐,你找我?”
“今晚的钢管舞你替苗苗,你能行吗?”。
“我?”槟榔大吃一惊。
“你上课时不是跳得很好吗?”。梁雪严肃地说,“实在没人替补,你上场吧。”
“可我从没在台上跳过。”
“你今天就可以跳了。你必须上,不然就演不了了。”梁雪道。
“你肯上场,我就给你一笔奖金。”红姐抛出话。
“真的?可太高难度的动作我就不会了。”槟榔有点动心。
“你只要能扭几下跳完就行,快下去排练吧。”红姐挥挥手说。
槟榔只好去给苗苗做替补,在晚上的表演中站在边上当陪衬。因为没分配给她难度高的动作,所以完成得还不错。红姐给了她一笔奖金,而她又有了两个新客人。
可这事却得罪了菲娜,第二天菲娜知道后便跑来兴师问罪。槟榔刚从洗手间回来,在走廊里遇到她。
“苏苏,你胆子也大起来了!”她冷笑着说,“居然敢跟我作对,你了不起啊!”
“我没有,菲娜姐。”
“还说没有!昨天谁让你上台去跳舞的?你是跳舞的吗?你是那块料吗?”。菲娜咄咄逼人地将槟榔逼到墙角,“你才刚来几天?你跟梁雪天天混在一起,你就以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告诉你,梁雪那丫头张狂不了多久,不懂这儿的规矩就没办法在这里混得长!”
这时,那个周恒从远处跑过来说:
“菲娜姐,费总在一号包厢,找你过去。”
菲娜哼一声,对槟榔道:
“我警告你,给我小心点!”说完踩着高跟鞋“嗒嗒”走了。
“你没事吧?”周恒赶紧问。
“没事。”她不明白他干吗用那种好像是他救了她的语气问话,转身要回休息室。
“苏苏!”周恒急忙叫住她。
“有事?”槟榔礼貌地问。
“呃……”她这么问倒让周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呃……”槟榔挠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个……不好意思,我已经有朋友了。我还要上班呢,得走了。”说完转身跑掉,留下周恒一脸的尴尬与挫败。
梁雪很快知道了菲娜去找槟榔的事,两人在家洗衣服,她问:
“菲娜去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槟榔满不在乎地说。
“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我上台去做替补是和她作对,她也不搞搞清楚,我不上台替补那是和钱作对。”
“她可真是!这种女人我太了解,自我膨胀到比自恋狂还严重。她以为夜总会是她的!切!我对她已经够客气了,给脸不要脸!”
“算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又不会给我们造成实际损失,我们何必跟她扯不清,赚钱才是正经。”
“如果她下次再和我嚣张,我绝对不客气,省得她还以为我好欺负。”梁雪愤愤地说,抱起一盆洗好的衣服在水池里投,“对了,上次那傻小子还有没有缠着你?”
“那倒没有,不过他总盯着我,让我直发毛。”
“那他就是在用眼神骚扰你。”
槟榔觉得好笑,梁雪接着道:
“我是认真的,你离他远点。我替你打听过,他是四川来的,住在单身宿舍里,有几个女服务员喜欢他,可他很穷。”
“你打听那干吗?我对他又没意思。”
“可他对你有意思,所以我帮你问问。就他那样的条件,自己活着都成问题,你可别脑子一热。”
“我说了我对他没意思。”槟榔受不了地道。
“那就好。”梁雪点头,“今晚我们出去吃吧,我请客。”
“吃什么?”
“去吃四川菜吧?”
“好啊。”槟榔答应,把她投完的衣服拿到外面去晾。
入冬的天气,多吃辣椒不错,能抵挡寒冷。
两人吃饱喝足,从一家小川菜馆出来。萧索的风吹拂,路过一家超市,因为还被辣得浑身冒火,梁雪说要进去买矿泉水。就在出来的时候,只见一只黑白猫突然从台阶旁边出现,对着两人“喵喵”叫。寒风瑟瑟中,它又瘦又小,看上去好可怜。
“哇!一只小猫!”梁雪蹲下来说,“好可怜!”
小猫蹭过来,讨好地用头分别去蹭两人的膝盖。槟榔买了根香肠出来喂它,它一边喵喵叫一边大口吃,一看就是饿了很久。
“你说它有没有跳蚤?”梁雪看着槟榔喂猫,问。
“洗干净就没有了。它看上去不大,好像才出生没多久。”
“那我们把它带回家去养吧?”
“你养?”
“我养就我养。”
“好啊,那就养吧。”槟榔点头说。
从此家里又多一只猫,现在她们的条件养猫还是养得起的。梁雪给猫取了名字叫“帕瓦罗蒂”,因为她喜欢帕瓦罗蒂,而这只猫恰好是男的。她特地去买个沙盆,不过沙子是跑了老远去沙滩上捡的,捡了一大包回来当猫砂。
与菲娜正式针锋相对是在不久后的一天,娱乐城还没营业,槟榔和梁雪去上班时,正好顶头碰见菲娜和苗苗走过来。梁雪没理她们,拉着槟榔也没打招呼就和她们擦身而过,这可招翻了菲娜,立刻回过头来眼睛一瞪,骂道:
“你们两个眼瞎啦!没看到我吗?不会吱一声吗?”。
“哟!”梁雪回过身,说,“菲娜姐,你这话说得可难听了,什么叫没看见你就是瞎了,我们好好的可就是没看见你,怎么了?”
“哈!”菲娜站在两人面前,怒道,“没看见?那你们俩鼻子上面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出气的啊!”
“菲娜姐,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们没看见你,你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槟榔觉得可笑。
“就算我们看见你,又怎么样?还非得像知了似的对你‘吱’一声?你以为你是克里奥帕特拉,谁见到你都要下跪磕头啊?”
“克里奥帕特拉?”谁啊?
“哦,就是埃及艳后。”槟榔好心提醒。
菲娜的脸“腾”地红了,大怒:“你闭嘴!有你什么事?!”
“你叫谁闭嘴?”梁雪尖声道。
“好啊!”菲娜气愤地指着二人,“你们两个小骚货,成天张狂,一点规矩都没有啦!不要脸的东西,还敢和我这么大声!”
“菲娜姐,你别开口‘小骚货’闭口‘不要脸’,大家都是干一行的,彼此彼此。你骂了我们,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槟榔冷笑。
菲娜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骂道:“小贱货!还顶嘴!”
梁雪见状,怒从肝起,扬起巴掌甩在菲娜的脸上,两人就厮打起来。苗苗上来帮忙过去揪住梁雪的头发,槟榔就上来揪住她的头发,四个人打成一团。
最后的结果是红姐来喝止,四人才停。槟榔和梁雪倒没怎么样,菲娜跟苗苗的脸上却挂了几道彩。红姐把四人叫到办公室骂一顿,菲娜不依不饶,一定要梁雪和槟榔道歉,让红姐把她们都开除。
“要开也是开除你!”梁雪叫道,“是你没事找事先对我们动手,还恶人先告状,你可真好意思!”
“小贱货!你再说,我就撕了你的嘴!”菲娜要扑上来,苗苗和小芬赶紧拉着。
“你来啊!你来啊!”梁雪大嚷,槟榔连忙拽住她。
“好啦!”红姐烦躁地一拍桌子,骂菲娜,“你说你们两个,我说你们什么好,多大点事,至于这样吗?你们都多大了,还和这么点的小姑娘一样,你们丢不丢人?梁雪,槟榔,不管怎么样,她们比你们时间长,道个歉算完了,以后别再出这种事了。”
梁雪不愿意,红姐说:
“快点!不管怎么样,你们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们打成这样。你们这样,得让娱乐城少做多少生意!”
槟榔和梁雪只好不甘不愿地道歉,菲娜还没完没了:
“两个小妖精,以为道歉就完了?!”
“你还有完没完?”红姐说,吩咐槟榔二人,“你们先出去。”两人转身出去。
红姐只留菲娜,然后道:
“我告诉你菲娜,以后别再找她们麻烦。你找小的麻烦不止一天两天,也该收敛一下了。我知道客人宠你,可我告诉你,你也别恃宠而骄太厉害,没有我这间娱乐城你什么也不是。如果我让你从这里出去,你在这里得到的一切就都没了,到时候你也只能收拾收拾回你的农村老家去!收敛一点,有点老人儿的样子,别一天到晚给我添乱!出去吧!”
菲娜愤愤地出去,不过从此倒再没找过槟榔和梁雪的麻烦。没想到,槟榔二人却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娱乐城里不少受过菲娜气的女孩们的佩服和喜爱。
两人从红姐的办公室出来,梁雪笑道:
“我真是太高兴了,终于教训她了!心情特好!我感觉今天一定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从没打过架,今天可是第一次。”槟榔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那种人就得教训她,不然她还以为你好欺负。”梁雪握着拳说。
这时周恒突然冲过来,问槟榔:
“听说你和菲娜打架了,你没事吧?”他的表情很紧张。
“没有。”槟榔漠然地回答,对他熟络的样子很不理解,他们根本都不算认识。
“走啦!”梁雪拉着槟榔要走。
“哎,苏苏!”周恒在后面喊,过来,将一盒巧克力塞给她,“这个送你!”说完就跑了。
“他在干吗?!”梁雪吃惊地看着他逃离的背影。
槟榔也很吃惊,旋即叫住一名服务员:“朱朱!”
“苏苏姐,什么事?”朱朱停住脚步,问。她们也不管陪酒小姐有多大,服务生称呼小姐一律叫“姐”。
“认识周恒吗?”。
“认识。”
“那帮我个忙,把这个给他。”槟榔将巧克力递给朱朱,“他忘了拿,这是他的,麻烦你拿给他吧。”
“好。”朱朱拿着巧克力去了。
“你认识她?”梁雪指着那个朱朱问。
“她总去叫我,我当然认识。”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总去叫我的那个服务生叫什么。”梁雪撇撇嘴,“哎,那傻小子真要追你?”
“别去管他,走吧。”槟榔挽住她的胳膊说。
“你可别让他追上啊!”梁雪警告。
槟榔倒是没让人追上,可梁雪让人追上了。也就是在今晚,改变她命运的时刻终于被她等到了。
那晚一个叫孙睿的来这里玩,他是很多家集团的董事,其中包括信天娱乐公司。四十出头,刚离婚,长得还算可以,虽然有些发福,但还不至于脑满肠肥。那晚正巧轮到梁雪上台唱歌,他一眼就看中了她,送了一只价值不菲的花篮。后来通过几次接触,他看上了她的才华更想要人,于是提出只要她同意和他在一起,他马上就能把她推到公司里去拍戏签约,将她包装成明星。
梁雪没有马上答应,虽说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可她怕会落到紫玫瑰那样的下场。
一日,当槟榔和梁雪晚上下班后,刚走出娱乐城,就见门前一辆奔驰车里下来一名中年男子,满脸堆笑地上前,说:
“雪儿,和你朋友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槟榔疑惑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梁雪则有些窘迫,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对孙睿道:
“不用了,我们坐出租车就行了。”说罢想走。
孙睿忙上前拦住她,笑道:“雪儿,我没有恶意。这么晚,你们两个女孩自己走不安全,让我送你们吧。”
“不好意思,孙先生,我已经下班了,下班后我是不和客人交往的。”梁雪冷漠又礼貌地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送你回家,而且只是作为朋友,不是以客人的身份。”孙睿笑得很热情,男人在追求女人时总会表现得热情积极,“上车吧。”
“真的不用了,谢谢你。”梁雪说完,拉槟榔上一辆出租车,落荒而逃。
她回去后没说什么,槟榔也没问。直到几天后,槟榔在厨房里难得煮馄饨,她给帕瓦罗蒂洗过澡后用电吹风将它吹干。不久,槟榔把煮好的馄饨放在桌上,这时她忽然开口:
“槟榔,我想和你说件事。”
“说吧。”槟榔坐在椅子上。
梁雪放开帕瓦罗蒂,缓缓地坐到她身旁:
“还记得上次那个男的吗?他叫孙睿,是信天娱乐的董事,四十一岁,去年刚离婚。他说他可以把我培养成明星,条件是我必须和他在一起。”她说完这些就没再说话,似乎在等她的意见。
槟榔沉默了一阵,问:“你确定他是娱乐公司的董事吗?”。
“这是肯定的,我问过红姐,她说他是。而且他捧红过不少人,信天娱乐也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公司,旗下有不少明星。”
“他真的能让你当上明星?不是在骗你?”
“我和他说了,我怕他骗我,所以他说为了表示诚意,他可以马上让我接一部戏,然后我再和他在一起。”
“他喜欢你?”
“他是这么说的,他说他喜欢我。”
“你喜欢他吗?或者说……你对他有没有一点好感?还是你看见他就不喜欢。”
“说不上。还行吧,不讨厌。”
“和他上床你也不讨厌吗?”。槟榔直截了当地问,“女人的第一次很重要,或者说女人和男人在一起,感觉也很重要。如果你为了某些事,跟一个你在和他有肢体接触时会感到恶心的人在一起,那么也许你的目的还没达成,你的生活就会变得一团糟。”
“这个……”梁雪想了想,说,“我应该不会觉得恶心。我觉得他还行,至少四十出头应该算比较年轻,长得也不难看,和我相处也不会太困难,生活在一起应该没问题。”
“你可别指望他会娶你。”
“我当然不指望,我也不想嫁他,我只是想让他把我带进那个圈子。我二十,他四十一,谈不上爱情,只是各取所需。我不反感他,他能给我提供机会,这就可以了。说真的,我也没打算和他永久性地在一起。”梁雪的意图很明了。
“与其签下一部戏,还不如让你和公司签约。”槟榔说。
“嗯。”梁雪想了想,点头。
“如果你跟着他,那未来的生活就等于是被囚困在牢笼里,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他的掌握中。如果你不听话,也许他就有本事封杀雪藏你。除非你确定你真的羽翼丰满,否则你无法反抗他。”
“这点我明白。”
“可出去后你住哪儿?他没说要给你什么吗?至少应该有一套写你名字的房子。不要相信他答应的,要看他做到的。”
“嗯。”梁雪又点头。
“如果你真觉得这件事很合算,那我也没办法劝说你。”槟榔沉闷地道,“只要你想好了,想好如果他没让你成名,你的退路在哪里,你会损失掉什么。如果你知道你的退路,你也不在乎你可能会损失掉的,那这笔买卖就应该很合算。”
梁雪没说话,只是在沉默,然后说:
“我会有房子和一份合约,这就是我的退路。而且我相信,只要给我机会我就会红,到那时他想封杀我,也不可能了。”
“如果你真想好了,”槟榔想一想,“反正过了这么久,经历过这么多事,你也没遇到一个能让你改变想法的人,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只要你将来不会后悔。”
梁雪咬咬嘴唇:“我不后悔!”
就在说这话后的第三天晚上,孙睿又来接两人下班,这次梁雪拉着槟榔上车了。
孙睿为人很和气,跟槟榔之前遇到的焦躁易怒的毛头小子不同,感觉上应该比较有涵养。他对槟榔很客气,对梁雪也很关心。
回去后梁雪告诉槟榔,孙睿已经买了套公寓给她,并会在后天上午来接她去公司签约,下午到要拍戏的摄制组见导演,晚上再去新买的房子里。她说这件事不要告诉苏母,她想悄悄地走,不想让苏母看到豪华车开进门时感到担心。
槟榔没说什么,第二天她请一天假,和梁雪呆在一起。两人哪儿也没去,一直窝在家里。
到了晚上,她给梁雪做了鲫鱼汤和她最爱吃的糖醋鱼、炒蛤蜊,还特地买了瓶长城干红。两人在桌上点起蜡烛,用刀叉。她们一起共患难近三年,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年,可却是她们最宝贵的经历。那是一段艰苦时期,造就的感情会比所有的都深远绵长。
两人谁也没说话,皆低头默默地吃东西,许久,槟榔先开口:
“你明天就要走了,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都是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算是我最后给你的建议:其实我们两个都知道,那只是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玫瑰姐也说过,千万别把感情掺杂进交易里。我不是说你不能爱他,我说的意思是,在他还没爱上你想和你结婚之前,你千万不要先爱上他。那样一个年纪的男人,对爱情看得很淡,你可别把对爱情的幻想就因为时间久了,就放到他身上,你会很辛苦。所以保护措施一定要得当,如果他不愿意,你就要自己想办法,否则一旦怀孕,那就糟了。看过玫瑰姐的事,我很担心。”
“我知道。”梁雪点头。
“还有就是,我不懂演艺圈的事,但我知道那很复杂。所以如果你真成名了,我能给你的忠告就是,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那里面的人很复杂,因为都会变得自私残忍。如果你走红,你这段经历很容易会被挖出来。所以如果你成名了,记住,离你过去生活圈里的那些人越远越好。他们够不着你,自然就不会威胁到你。另外就是,到最后也许你和孙睿会因为公事起争执,男人的控制欲很强,也许他会想在你的事业上干涉你。所以能忍则忍,他能捧你说不定就能毁你,除非你羽翼彻底丰满能跟他抗衡,否则千万不要和他对着干,学聪明一点。还有,凡事都要三思而行,虽然他能给你提供机会,但你今后是在他的手心里讨生活,一定要处处小心。我妈经常跟我说,人生其实很短暂,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你明白吧?”
梁雪又点点头,槟榔将一只文件袋递给她:
“另外,你一定要让他帮你弄张真身份证,别再用假的了,不安全。还有这是你的保险资料,和你存在我这儿的银行卡,你拿着,一定要收好。卡里的钱是你的全部积蓄,如果有闲钱的话,一定要多攒钱,直到你能给自己生活保障为止。这些都是给你以备万一的,没有万一当然好,但也要想万一,给自己留条后路。”
梁雪接过文件袋,从里面拿出银行卡:“这个给你用吧。”
“拿着。”槟榔把卡塞回她手里,“记住我的话,不要只会花钱,给自己攒点积蓄。还有这个,这是护身符,买的,虽然有点迷信,不过你拿着,也许能给你带来好运。”她送给她一条生肖护身符。
梁雪攥在手心里,忽然哭了。槟榔见状,站起来搂住她:
“你哭什么啊?”
“槟榔,我真舍不得你!”梁雪抱着她的腰哭着道。
“如果你真成名,我在报纸上看到你也是一样的。你只要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槟榔抱着她说。
“你放心,等我成名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我不会忘了你的!”梁雪保证。
槟榔因为她哭,眼圈也跟着红了。
两人抱在一起,无声地啜泣着……
次日孙睿亲自来接梁雪,司机把梁雪的三只行李箱搬下去,她拿出一件给苏母买的大衣让槟榔交给苏母,说:
“阿姨对我那么好,我走了也不能说一声。你告诉她,让她好好保重身体。”
槟榔点头,将她送出门。隆冬时节,外面的天气很冷。
梁雪把帕瓦罗蒂的笼子放上车,然后回身抱住槟榔:“我不在时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菲娜欺负你。还有冬天你的胃容易疼,一定要小心。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槟榔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在外面不像跟我在一起,一定要独立,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抓住机会好好发挥你的能力,也要好好地生活。不过不管怎么样,要坚强,一定不能让自己的心觉得委屈。实在不行就回来,没关系。知道吗?”。
“知道。”梁雪含泪答应。
两人拥抱了好久,梁雪最终还是和孙睿走了。
苏母回来时,槟榔说梁雪家里有事,回家乡去了。拿出她送给苏母的衣服,苏母倒感伤一阵。
开始的一段日子,梁雪给槟榔打过几通电话,说她签约了公司,加入了剧组,孙睿对她不错,生活得很好。只是公司对她管得很严,总是限制她的自由。
再后来她的电话间隔就越来越长,像她当初去参加选秀时一样。只是再后来她就失去了音讯,也再没出现过。
而后,槟榔陆续在报纸上看到她的消息。她首先因为处女作里的女一号一夜成名,接着凭借一部古装戏女主角红得发紫。一年后她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唱片,名震歌坛。再后来又参演了一部名导演的电影,反响热烈。从此成为名副其实的影视歌三栖天后。
她终于实现了她的梦想,无论用何种方式。
槟榔很为她感到高兴,即使是在报纸上看到她的消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