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槟榔 第七十一章 重拾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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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季的初雨悄然而至,淅淅沥沥一整天,闹得槟榔心烦意乱,因为这种天气来的客人并不多。好在晚餐时间雨停了,晚高峰也正式来临。就在她楼上楼下巡视后,打算下楼回办公室时,从二楼忽然奔下来两个人,挽住她的胳膊,亲热地道:

“槟榔!”

槟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诧异地望着聂赏冬和伪装得严严实实的凌水伊,不知所措。

“你真在这儿!”聂赏冬更加亲热,“我们来吃饭,现在准备要去玩,跟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吧?”

“啊?”槟榔可不认为这是个正常的提议。

“我们出去喝一杯,而且水伊有笔大生意要和你谈,她打算要在你这儿办生日宴。”

“是吗?”。槟榔看向凌水伊。

“是啊,我要在你这里办生日宴。”凌水伊点头说,“我没多少时间,现在想去喝一杯,你跟我们去吧,我们边喝边谈。你要按我的要求给我办一个盛大的浪漫的生日会,不然我可不给钱。”

槟榔犹豫不决,她觉得有点奇怪。

可还不容她细想,聂赏冬马上笑道:“好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喝一杯。”说罢,生拉硬拽把她带出门,塞上车。

槟榔就这样一头雾水、被软硬兼施地带走了。而去的目的地更令她吃惊,那竟是莎莉娱乐城!

霓虹闪烁的招牌让她想起很多很多,她已经好久没来这边了,几乎快忘却这里是什么样子了。可如今重新细看,其实她并没忘。故地新游,那些破碎的堕落的记忆又回到脑子里,她有些混乱。

“就是这儿,这是全城最大的夜总会,听说里面的演出很精彩,我们进去吧。”聂赏冬用一种奇怪的笑对她说。

槟榔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被她和凌水伊挤进这间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她很紧张,有些担心会碰见人,但这其实只是一种担心,她并不怕面对自己过去的身份。她只是不说,并不等于不承认,她永远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只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当她被聂赏冬“绑架”到角落里时,却在一张马蹄形大沙发上见到一票人——白朗、凌冠玉、康爵、雷霆、孟辙,居然还有唐恺恩。

她心下觉得不妙,不知为什么,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一场阴谋。

“你怎么来了?!”孟辙惊叫。

“她们把我拉来的。”槟榔同样有点吃惊地回答,“凌水伊说她要在我们餐厅开生日会,说要出来谈谈关于她生日宴的事。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姑妈好了?”

“她出院了,我姑父和惠子也回去了,我们就先回来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在这儿?”聂赏冬故作惊奇地问。

“他们也是来玩的!”唐恺恩抢答,扫了一眼槟榔,一副等待看好戏的模样。

“你还谈关于你生日的事吗?”。槟榔问凌水伊。

“谈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先坐下吧。”聂赏冬热络地笑道,竟把槟榔推坐到白朗身边,自己坐在槟榔身旁,问,“你们是谁请客?”

“我请。”白朗笑答,接着问槟榔,“雅典娜,想喝什么?”

“雅典娜?!”孟辙很诧异。

“嗯。雅典娜,不是很符合她的气质嘛。”白朗笑说,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槟榔,“82年的,我请客。”

“谢谢。”槟榔接过来,道。

“这儿不错吧?”聂赏冬对她友好地笑说,“听说这里的演出很精彩,经常会有主题表演,你肯定会喜欢的。”

“呃……我是因为凌水伊要给我们餐厅下订单才来的,可你这么隔着我们,我跟她怎么谈啊?”槟榔平和地问。

“哦!”聂赏冬讪讪地笑,有点尴尬,更加不悦槟榔一点不慌乱的语气,但还是和凌水伊换了位置,让她们谈生日宴的事。

“现在我们来谈你的生日宴,”槟榔对凌水伊说,“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平安夜。”

“和我们店庆是一天。”

“那你得加钱才行。因为如果你要包餐厅,会非常影响我们的收益。平安夜那天正是西餐厅创营业额的时候。”孟辙插嘴。

“你们怎么这样?杀熟啊!”凌水伊立刻不满地大叫。

“不是,这是我们餐厅的传统。”槟榔回答,“不过我会在这个基础上给你九折,免得你说我们杀熟。”

“九折?和没打折有什么两样?!”

“如果你希望不打折,那也可以。”槟榔认真地说。

“你还是打吧!”凌水伊认命地道。

“好。现在离平安夜还有两个月时间,我们有四家餐厅,一家餐厅代表一种颜色,你喜欢哪家?”

“呃……红与黑。”

“好。那把你的要求告诉我,我会在这个月底前给你做出一份详细的计划,然后你来进行修改。这个月你可以在任何时候打我电话把你随时想到的要求告诉我。我会在给出计划书的同时给你一份预算清单。一旦计划书敲定,你要先付一半的定金,等宴会结束后你再付另一半,有问题吗?”。

“你会筹备生日宴吗?”。凌水伊问。

“这你放心,这是我的工作,保证会让你满意。”

“很好。回头我会叫助理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我的要求。这次的生日派对你要好好办,可别给我搞砸了。”

“没问题。”

“哎,你们看,钢管舞开始了!”唐恺恩叫着提醒,望着舞台上卖力热舞的钢管女郎,“凌水伊,她跳得可比你好多了!”

“我才不和那些女人比!”凌水伊晃着一杯红酒,很不屑。

槟榔望向舞池。显然菲娜当年的风采不再,因为现在舞台上在摇曳生姿的是另一组年轻的小姑娘。看着她们那些人眉飞色舞的模样,她总觉得内心感慨万千,可却描绘不出此时的具体心情。

“咦?苏苏!”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传来,浓妆艳抹的菲娜从远处走来,“你不是和康先生走了吗?看你的样子现在过得不错,今天是故地重游吗?”。

槟榔虽然并不至于惊讶有人认出她,但菲娜来时还是吓她一跳。但她很快平静下来,微笑道:“菲娜姐,好久不见了,还在这里混?怎么,这么久还没混出头吗?”。

菲娜紧绷着脸,冷笑:“我哪有你那种好本事,好运气,康先生只和你见一次就被你勾走了!不过你还不知道吧,他现在照样还会来这里,偶尔也会来光顾我!”

“是吗?”。槟榔并不以为意,“对了,红姐还好吗?”。

“好啊,好得不得了。她离婚了,虽然老公又娶了个小的,不过现在这家娱乐城的最大股东变成了她。”

“是吗?”。这消息倒让槟榔很欣喜,“她今天在吗?”。

“她去广东出差了,想见她改天吧。”菲娜虽不愿和她聊这种话题,但却一直被牵着走,只能不停地回答她的问话。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高跟鞋声从远处传来,三个气喘吁吁的漂亮女孩闯入槟榔的视野,带着欣喜,异口同声地叫道:

“苏苏姐!”

槟榔怔愣过后,微微一笑,说:

“真真!小蝶!佳佳!好久不见!”

“苏苏姐!苏苏姐,真的是你!”三个女孩兴奋地望着她,甚至眼圈都红了,突然一起扑过来,猛地抱住槟榔。

槟榔也不顾众人的瞠目结舌,搂住她们三个。

“哈!久别重逢,居然这么热情,恶心死了!”菲娜瞪了她们一眼,冷笑。

“菲娜姐,五号包厢有人找你,你快去吧。”佳佳没好气地说。

“哼!我知道,过了这么久,亲爱的姐姐还是亲爱的姐姐!苏槟榔,没想到吧,当年交给你带的四个人现在有三个成了这里的四大花魁,你人走了余威还在啊!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叙姐妹之情了,希望你能继续飞黄腾达,可别半路时再转回到这儿来。”她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身离开。

槟榔微微一笑,真真激动地道:

“苏苏姐!你走了以后我还很担心你呢!小蝶问过红姐,可红姐只是说你不干了。”

“我还以为你做不下去早转行了。”槟榔见到她也很高兴,拉住她,“没想到居然挤进了四大花魁,真不容易。”

“是不容易,当初笨手笨脚的,苏苏姐你还为了她挨过打呢。”小蝶笑道,“不过她马上就要改行了。”

“苏苏姐,我现在已经拿到硕士学位了,正在办理出国手续,要不了多久就会去德国留学,希望毕业后能留在当地。还有,佳佳已经有护士资质了,她会和我一起去澳洲,在那里做护士。”

“真的吗?!你们两个真了不起!”

“当初是苏苏姐你说的嘛,这一行只能作为一个跳板,要努力为今后的生活做打算,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佳佳笑说,“我虽然不如她们俩,但是我已经在老家开了个网吧,等再干个几年,我也要改行回去做生意了。这一行的确不是人干的。”

“很好,该退的时候就退吧。在这个圈子里,陷得太深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真没想到,你们几个现在会这么出息!刚认识的时候,还都是一群傻丫头呢!”

三个人都笑,真真认真地说:

“你不知道,苏苏姐,能再看见你真是太好了!你当初帮了我那么多,你还替我挨打,那件事我一辈子也忘不掉!”她心里对于过去显得很百感交集。

槟榔浅浅一笑,这时一名女孩匆匆跑过来道:

“真真姐、小蝶姐、佳佳姐,七号包厢客人点你们。”

“知道了。”真真答应,对槟榔说,“苏苏姐,我们要进去了,你来得这么突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请你喝杯酒吧。”

“不用了。”

“没关系,一杯酒我们还请得起。”佳佳拦住侍者,笑道,“阿发,一杯天堂之吻,记我账上。”

“再来一杯梦幻勒曼湖。”真真说,“记我账上。”

“还有一杯龙舌兰日出,记我账上。”小蝶笑道,“看吧,苏苏姐,你从前喜欢喝什么酒我们都记得。”

“谢谢你们。”槟榔真挚地笑说。

“苏苏姐,那我们先进去了。”真真道,接着低声说,“小心点穿绿裙子的那个,她曾经来这儿和我打听过你,我没说,可后来她跟菲娜凑一起去了。”

槟榔闻言心里一沉,点头,真真她们就都走了。

“苏槟榔,”唐恺恩用难以置信的口吻叫嚷,“你从前竟然是这里的三陪小姐!”

“我只陪酒陪聊,所以没到三项。”槟榔回答。

“我才不信!”

“我也不用你信。”

话音刚落,阿发送上三杯鸡尾酒:“苏苏姐,你的酒。”

“谢谢。”槟榔浅笑,阿发报以一笑,走了。

“这么说你从前是陪酒小姐?”聂赏冬不可置信地道,“你怎么会选择做这行?”

“当然是因为赚的多,难道还能是因为兴趣?在这里,一晚上赚的钱比我每天站十二小时,连续站一个月的薪水还要多。”

“每天站十二小时?那是什么职业?”凌水伊诧异地问。

“服务生。早十点到晚十点。”

“可我认识你时你在咖啡厅工作。”雷霆道。

“我下午一点到六点在咖啡厅兼职,然后直接来这儿化妆上班,一直到凌晨三点再下班。”

“哇!好辛苦!和我一样!”凌水伊说,被聂赏冬瞪一眼也没发觉,“你也每天吃泡面吗?”。

“没有。我从来不买那种东西,那时候我要存钱,所以从来不会浪费一分钱。”

“这么说,你每天要连续工作十六个小时?”冠玉问。

“差不多吧。到后来每周还有四天上音乐课和舞蹈课,所以有时候要十七个小时。”

“你没累死还真是奇迹!”孟辙摇头,“我说你现在怎么那么适应你那种累死人的生活,原来从前就这样!”

“难怪当时你瘦得像皮包骨,”雷霆说,“而且匆匆忙忙的。”

“可不管怎么样,那也不是什么好职业,而且是违法的。”聂赏冬开口道。

“法律好像没规定不许陪酒。”

“你是要我们相信你在这儿只陪酒吗?”。唐恺恩冷笑。

“我干吗用你相信?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信不信又不关我的事!”槟榔啼笑皆非地说。

“在这里的人没有不做暗中交易的。”唐恺恩笃定地道。

“你又没在这儿工作过,你怎么知道?”槟榔不以为然,“虽然只陪酒的是少,但也不算少。有些人只是因为一时缺钱才来这儿的,也有人是为了等一个机会,总归不是因为爱好才来这儿上班的。”

“什么机会?”凌水伊问。

“你别以为这里是单纯灯红酒绿的地方,说实话,这里的确是鲤鱼跳龙门的地方。你看见那个舞台没有?从这里至少已经出了十二位明星,现在跟你们两个是同行。”她指指唐恺恩和凌水伊,“能在这里上台唱歌跳舞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有不少都是怀着明星梦,希望能被发现,从此更上一层楼的。”

“那谁是从这里出来的?”凌水伊追问。

“这怎么能告诉你?”槟榔扬眉说,“你别小看这里的人,就你们三个,想进这个门都难。”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不如这里的人?”她怫然不悦。

“你们肯定不够格。聂赏冬太老,这里只要十八到二十五的;你大学没毕业,这儿的人几乎都是大学生。只有长得特别漂亮的才能破格录取,你好像也不是特别漂亮;至于唐恺恩,各方面倒不错,就是脾气不好。如果客人不高兴打她一巴掌,她会还十巴掌,只会惹祸。这里要的是柔情似水的那种,可是她装腔作势的太过了。”

“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唐恺恩勃然大怒,“居然还把我跟这里的那些女人相提并论!”

“那些女人?哪些?”槟榔笑问。

“为了钱出卖自尊,出卖自己,不要脸!”

“都只是想过更好的日子而已,也许方法未必对,但对错好像并没什么公论。你是金枝玉叶,所以注定一生平坦。但也有出身平凡却不甘于平凡的,她们想给自己改命,于是用尽办法。其实她们只是想要用尽一生的努力去得到某些人出生就可以拥有的东西。这就像考试一样,四个等级,可所有人都想得“a”,只不过用的方法和得到的结果不尽相同罢了。”

“用这种方法简直像是在考试作弊。”聂赏冬冷笑。

“别假正经好吧,如果一个人能单靠考试作弊顺利毕业,那他还是个天才。这是很冒险,但如果的确很想冒险,而且人生里只有这一条冒险路能让人也许成功,那肯定会有人愿意破釜沉舟。”

“我可不觉得这是冒险,这简直是一种堕落。”

“真实的一大半都是堕落的。”

“所以你认为堕落才是表现真实社会形态的方式,你认为堕落是社会的错?”聂赏冬问。

“我可没这么说。”她觉得好笑,“你这话听起来好像跟社会学有点关系,感觉起来假假的。再说我也不喜欢凡事都把社会拿出来作讨论的那种论调。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就很好。想过更高品质的生活不是可耻的事,只要不做会遭报应的事,向往更好的方式无可厚非,这只是价值观的不同而已。”

“做特殊行业的人就是危害公共卫生安全,这还不会遭报应?”唐恺恩冷笑。

“这话你就说错了。如果按这种事来算,一夜才是最大的危害公共卫生安全的群体,因为这个群体比做特殊行业的人要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你平时可要小心点。”槟榔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恺恩恼羞成怒,“你是在说我……我……苏槟榔,你不要胡说八道!”

“哎,这里真有明星吗?”。凌水伊忽然问。

“当然有。这里分abc三类,最高的a牌都是能歌善舞的那类,有不少后来都从这个舞台上出去当明星了。还有一些守身如玉的青春玉女最后硬是冲进了豪门,当了少女乃女乃。”

“这么说你当初也想当少女乃女乃?”唐恺恩冷笑。

“得了!我只是来攒钱然后回去改行的。从这儿出去的少女乃女乃别名就是出去当佣人,我连自己的地方都收拾不过来,哪有时间去给别人家当佣人?!”

“明星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找发展?”凌水伊很好奇。

“唱歌的本来就有不少都是在夜总会驻唱的,驻唱歌手去陪陪酒也是常事。”

“为什么不去参加比赛?现在有那么多比赛。”

“大概是比赛时间太长,如果去参赛就不能工作了,那样靠谁养怎么活啊?而且我从前认识一个,她辞职去参加比赛,比到一半,对手给台长拿了两百万,她就被刷下来了。结果一场下来工作也丢了,积蓄也花光了,多惨!”

“什么?”凌水伊突然义愤填膺,“还真有这种黑幕!过分!”

“嗯。不过这个世界黑幕无处不在,这大概就是规则。”

“这里分三个类别,那你是什么牌的?”聂赏冬问。

“我?我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上台就紧张,全凭长相,所以一直在b牌呆着。”

“哈!就你那张脸也好意思说全凭长相!”唐恺恩冷笑。

“你的长相还不如她!”孟辙哼道。

“就是!你以为你有多貌若天仙呢!”雷霆附和道,对槟榔说,“这么说你是b牌的?难怪我没见过你。如果我那时碰见你,现在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唐恺恩好笑地道,“你还能娶她不成!”

“那可说不定!”雷霆嘿嘿地笑,康爵瞅他一眼。

“得了,让我去你们家当佣人?你还是把这种殊荣留给别人吧。”槟榔嗤笑。

“槟榔,你明天有英语考试,还是回去复习一下吧。走了。”康爵忽然开口,并站起来。

“哦。”槟榔答应一声,也起身。

“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康爵对众人道。

“alvin,她从前可是陪酒的!”唐恺恩瞪着康爵提醒。

“那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他不悦地问。

“如果你还想办生日会,叫助理打电话给我。”槟榔对水伊说。

水伊答应,康爵就和槟榔先走了。

唐恺恩从两人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啼笑皆非:

“真是受不了!苏槟榔从前居然是陪酒小姐!”

“她从前是干什么的碍你什么事了?”孟辙反问。

“哎,你怎么还替她说话?她骗了你!她都没和你说她从前是干什么的,就和你开了餐厅!”

“什么叫骗?”雷霆哭笑不得,“难道她做每件事之前都要先跟人家说一遍她从前是陪酒小姐?她又没神经病!”

“再说这事我早知道了,”孟辙说,“她从前的名头可大着呢,曾经是这里的十小花旦之一。”

“这么说她的名头还挺大,难怪划拳那么厉害。”雷霆道。

“哎,我们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吧,这儿这么吵,吵得我头疼。”冠玉忽然提议。

“好啊。”雷霆和孟辙听从他的提议,商量着要去哪儿续摊。

白朗听着众人的谈论,浅浅一笑,看一眼聂赏冬铁青的脸。

槟榔和康爵回家,躺在被窝里,他在考她听写。

槟榔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勉强背一些单词,终于到了心烦不能自已,对他说:“我不想再背了!”

康爵笑笑,放下书问:“怎么,不开心啊?”

“我心里乱糟糟的。”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因为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就像是一场阴谋。”

“那些只是过去而已,坦然面对是好事。”他沉默两秒,回答。

“你也觉得这是一场阴谋?”她看着他问。

“阴谋?”

“嗯。我总觉得是聂赏冬故意把我拉去的,不然她不会那么热情地非要拉我去喝酒,我和她没那么亲近。更何况刚刚真真跟我说,她说聂赏冬曾经到娱乐城问过她关于我的事。”

“她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她以为你不知道我从前是干什么的。”

他想了一会儿:“不管怎样,你顺利通过了,而且很勇敢。”

“我一点不觉得过去有什么可耻的,不过聂赏冬的行为让我不太舒服,这招也太阴了。”

“也许是你误会她了。”

“你这么觉得?”她反问。

“如果真是她,那这招的确够阴。”

她又一阵沉默,说:

“当然了,她只是把事实挖出来而已。可我还是很生气。”

“嗯,我也很生气。”

她看他一眼,“哧”地乐了:“你生什么气?”

“谁欺负你,我当然生气了。打狗还要主人,你是我的,有人欺负你就等于欺负我!”他认真地说。

“呸!什么打狗看主人?!讨厌!”她笑着推他的头,“既然你也生气,那你帮我报复她,让我消消气。”

“没问题,明天我就去帮你把她的汽车轮胎放气。”

“还是算了。”槟榔想了想,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再说你还是离她远点,省得她骚扰你。算了,睡吧。”说罢闭上眼睛。

“来,我搂着你,那样你就能高兴一点。”他笑着伸出胳膊,把她搂进怀里。

她贴在他身上,说:“我告诉你啊,你以后不许喜欢她!”

“是!我只喜欢你!”

“也不许对她笑!不许给她好脸色!”

“是!我只对你笑!只给你好脸色!”

“不许对她好!只许对我好!”

“是!我只对你好!”

“不许因为她对我说谎!”

“是!我知道了!”

“不许……不许……”她再也想不出还不许什么。

“不许什么?”

“反正就是都不许!”她抱住他说,“你这辈子只能爱我!”

“好!我只爱你!”他拍着她的背,道,“睡吧。”

“嗯,晚安。”她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晚安。”康爵搂着她,回应。

他的表现让她很开心,阴霾一扫而过。睡在他怀里,她觉得这夜安稳而绵长。

今天的这种结果是聂赏冬完全想不到的,她气急败坏地回到家,用力把包摔在沙发上:

“气死我了!这算什么?我费尽心思,结果什么效果都没有!那群人全护着苏槟榔,居然连她过去是做那种职业的都不在乎!还有凌水伊,一个劲儿跟着打岔,本来恺恩问得很好,都被她打岔打断了!她还真是笨!”

“我早说过没用的。”白朗面对她的发飙却在笑,“他们和槟榔认识很久了,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他们来说,她的过去是无关紧要的,他们在乎的是她的为人。既然他们能接受她是情妇的事实,就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更何况你也听见了,alvin和孟辙早知道这事了。她根本没有要隐瞒的意思,那你的揭露就毫无意义了。”

“真没想到!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接受?!”

“不好的过去并不等于不良的内心,更何况他们喜欢她。”

“哼!”聂赏冬冷哼一声,“我看那些人全和你一样,都被她给洗脑了!今天居然连凌冠玉都发话了,他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他要去续摊就是不想让人再提那件事!”

“如果她能给所有人洗脑,那她真是个天才。”

“如果你要在这里帮她说话,那你最好还是走!”聂赏冬没好气地叫道。

白朗看了她两秒,开口说:“那你早点休息,我走了,晚安。”他说完,走到大门口,开门出去。

聂赏冬瞪着他扬长而去,怒气冲天。用力跺脚,气急败坏。

她是绝不会就此认输的。

一双又黑又大的欧式眼饱含着愤怒与凌厉,她要不惜一切代价!

天阴,高尔夫球场上逆风,草势倒长。

“咻——”白球一飞冲天,又高又远。

掌声四起,凌权拍手笑道:

“alvin,球技还是这么好!”

康爵笑了笑,看凌权同样挥杆,球飞得老远。他鼓掌,不想又一阵掌声与此同时从身后响起,他回头,惊讶地看着来人:

“sasha!”

“干爹,alvin!”聂赏冬穿着浅黄色球衫走上来。

“sasha,你来啦!”凌权笑说,“来来来,你也打一杆!”

聂赏冬接过球杆,一挥,白球潇洒地飞起。两边掌声响起,她含着得意的笑,对康爵好看地扬眉:

“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陪我干爹打球?”

“他哪是来陪我打球,他是来要我投资他的软件开发计划。”凌权笑说,“今天天气不热,我们走走。”

“好。”康爵答应,三人向下一处进发。

“这你还犹豫?”聂赏冬挽住凌权笑道,“干爹,他做的项目肯定赚钱,你不相信alvin的眼光?”

“我当然相信alvin。”凌权笑着,对康爵说,“可我对软件行业并不熟悉,我从没投资过高科技产业。”

“这你不用担心,凌叔,我做这个行业这么多年,项目赚钱不赚钱我很清楚,我是不会让你亏本的。现在是信息时代,换句话说也是电脑时代,传统的投资模式该改一改了,金融地产已经不是唯一的选项。凌叔你也该顺应一下潮流,改一改你的模式。高科技信息产业已经主导了一切,而且要比金融地产更容易赚钱。雷霆已经打算进入我的开发计划,凌叔你不妨也了解一下。”

“是啊,干爹,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你要改改死脑筋。现在是信息技术时代,所有人都用电脑,有电脑就需要软件,这是很好的项目。”

“你就一心一意想帮他吧!”凌权调侃。

“我可没有!我是为了干爹好。alvin在这个领域里眼光极准,干爹你要进入这项产业,由他做领路人最合适。干爹,与时俱进,你该尝试一下新东西,alvin是很有眼光的。”

“我知道alvin有眼光,这个项目小雷也和我提过。这样alvin,明天你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再详细谈谈。”

“好。”康爵答应。聂赏冬笑看他一眼,他却别过脸去。

彼时。

另一端。

高尔夫球场的沙坑边,康进一杆把球击飞过去。孟雄同样挥杆,球却直冲进沙坑,被沙土淹没了。

“‘金都名墅’的项目竞标现在开始了吧?”他并未留意球的走向,而是问康进。

“大概已经开始了。”

“我听说唐世臣也看中了那个项目,你知道他要的东西会不惜血本势在必得。你有把握吗?”。

“这你放心,这个项目肯定会让你赚到钱。”

“你推荐的生意我当然放心。”

康进笑了笑,这时,助手将手机递给他:

“康先生,你的电话。”

康进接过来,对方说:

“康先生,项目已经拿下了。”

“很好。”康进回答,把手机递还助手,对孟雄道,“刚接到电话,项目已经拿到手了。”

“还是你有本事!这一下我们大干一场,不出两年,就能赚回两倍!”孟雄笑着挥杆,球向前飞远。

康进莞尔一笑,跟着挥杆,白球一飞向天。

夕阳西下时,康爵去更衣室换衣服,然后在休息厅找到聂赏冬。

“咦?凌叔呢?”他讶异地问。

“他有事先走了。”聂赏冬看一眼表,笑说,“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请我吃晚餐吧。”

康爵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答应。

“怎么,你不会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吧?”聂赏冬对他犹豫的表情笑道,“我就那么让你烦心吗?”。

“不是,我是怕你男朋友误会。”他笑答。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他也经常和女性朋友吃饭,难道谈恋爱后连和朋友吃饭的自由也要被限制吗?我可不愿意。我今晚还有很多工作,如果你现在不请我吃饭,晚上我只好一个人吃泡面了。再说如果你真要和我干爹谈合作的事,刚刚我不好说,现在我有些关于这上的事要和你谈,我们总不能在这里谈。请我吃饭,边吃边聊。”

说正事时聂赏冬的脸很严肃,这也帮康爵下了决心:

“那你想吃什么?今天不能太久,晚上我要去出差。”

“知道。去吃龙虾吧。”聂赏冬提议。

“那走吧。”康爵答应,两人走出休息大厅。

不想刚往外走,却见康进和孟雄迎面过来。康爵一看到康进,脸立刻阴沉下来。康进也是,突如其来的相见让他也面罩寒霜。僵持了几秒,康爵上前对孟雄打招呼:

“孟叔,这么巧,来打球?”

“是啊,你也来了。咦,这不是sasha嘛!”孟雄笑道。

“孟叔叔,康先生。”聂赏冬含笑叫人。

“不好意思,孟叔,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康爵开口。

“好!好!”孟雄说。

康爵看也没看康进一眼,转身走了。聂赏冬连忙跟上。康进望着他们走出大门,问:

“那女孩你认识?”

“你不认识她?她是老凌的干女儿,家里在加拿大做家具生意做得很大,她本人是纽约很有名的律师,从哈佛毕业的。据说和阿辙他们在美国就认识,曾经和飖飖还是同学。”

“是吗?”。

“alvin那小子和她在一起,看来好事不远了!”

“晚上有事吗?”。康进说,“一起吃饭?”

“好啊。”孟雄一口答应,“到我们酒店去,试试刚从法国空运来的红酒。”

两人就走出高尔夫球场,前往金凯拉大酒店。

彼时,康爵带聂赏冬上了自己的跑车。她系上安全带,感觉他不太高兴,却不知为什么。他发动引擎,淡淡地问:

“去拉瑞斯西餐厅怎么样?那儿的龙虾很出名。”

“好啊。”聂赏冬微笑,也不敢多问。

就在这时,康爵的手机响了。他随手接听电话,不料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槟榔的声音,让他一下子紧张起来,生怕聂赏冬弄出一点声响使槟榔知道他要和她一起去吃饭。

“你忙吗?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槟榔笑问。

“哦。”康爵有点语无伦次,“那个……我还有事。”

“约了别人吗?”。槟榔很失望。

“不是,我晚上有很重要的会,所以要到很晚。而且我晚上要去广州出差,所以时间很紧。”他不由自主地月兑口而出。

“哦,那就算了。你记得要按时吃饭,别太累了。”

“知道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拜拜!”她笑说。

“拜拜!”康爵挂断电话,心里突然涌出很强的不安与愧疚。他说他要开会,这可是他第一次欺骗槟榔。

“女朋友?”聂赏冬问。

“哦,不是!”康爵不自然地笑答。

槟榔放下电话,心里的第六感忽然有种很强烈的惶恐。她毫无来由地心慌意乱起来,这感觉让她很奇怪。她有些害怕又疑惑。手机突然响了,吓她一跳。她赶紧拿起来,是孟辙,便接电话问:

“喂,干吗?”。

“晚上有约吗?”。

“没有。”

“那出来吧,一起吃饭,我请客。”

“怎么,同情我啊?”

“是啊,同情你没人要。想吃什么?”

“好啊,那你请我吃龙虾吧。”

“没问题,二十分钟后拉瑞斯西餐厅见。”

“好。”槟榔答应,拿起包出去了。

她开车来到拉瑞斯西餐厅,对领位报出孟辙的名字,立刻被带到一处座位前。孟辙还没到,她坐着等。突然一抹浓香瞬间朝她扑来,差点没把她熏死。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唐恺恩的怒容与凌水伊浓妆艳抹的脸孔。

“咦,这么巧!”她站起来。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唐恺恩瞪着她说。

“如果我知道你在这儿,我就不来了。你放心,尽管去吃饭,我马上走。”槟榔拎起包要走,对这种大小姐她还不宜得罪太深。

“想走!没那么容易!”唐恺恩不依不饶地挡住她的去路。

“干吗?打劫啊?要我留下买路钱?”槟榔好笑地问。

“你这次单枪匹马。难道你忘了,上次你帮着梁雪庭那个小婊子的事我还没忘呢!”

“那又怎么样?!”

“你这个小贱货!你从前不过是个妓女,现在也敢这么嚣张!康进老牛吃女敕草找上你,可现在找到更年轻的所以把你甩了,你现在就又开始勾引起年轻男人来了,真不要脸!你以为年轻男人会穿一个老头子穿过的破鞋吗?!”

“说话还真难听!”一个悦耳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槟榔一眼看到站在近处穿着一身橙色小礼服的雪庭,“想不到唐恺恩一个年纪轻轻的富家小姐,说话居然像街上的泼妇一样毒辣没家教!”

“好啊!今天两个贱货凑在一起了!”唐恺恩瞪住雪庭说。

雪庭走到槟榔身边,看着唐恺恩笑问:

“我们是贱货,那你是什么?骂贱货的婊子吗?”。

唐恺恩立刻扬起巴掌,雪庭神准地抓住她甩来的手,笑道:

“你真的确定想和我打起来吗?我倒没什么,我一点也不怕负面新闻,不过也许我身边会有很多偷拍的记者,万一闹到娱乐版头条,‘唐氏千金掌掴女明星’,标题很醒目啊。也许你们谷德集团会因为你更加出名,毕竟你现在的位置高不成低不就,当然要借我来好好地火一把。走后门进来的,想在圈内生存也是很困难的。”

“你……你现在是在暗示我没本事走后门?”她狠瞪她。

“我这好像是明示。”雪庭微笑道。

“你闭嘴!胡说八道!”唐恺恩大喝,“梁雪庭,你别太嚣张,就算郑敏护着你,我也可以随时让你被雪藏!”

“好啊,”雪庭点头笑说,“我等着,祝你成功。”

“你……”唐恺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她其实没那本事,“两个不要脸的臭三八,还真是一路货色!”她怒视她们道,“不要以为自己很有姿色,男人不过是和你们玩玩,你们有什么本钱?就你们这种货色,倒贴男人也不会要!”

“我很好奇,唐小姐你为什么看我们这么不顺眼?我们欠你钱了吗?没有!抢你老公了吗?也没有!要和你争遗产吗?更没有!那你每次看见我们,干吗那么激动?”槟榔不解地问。

“我就是看不上你们这种为了钱不要脸,看见有钱男人就**的狐狸精!”

“哦!”雪庭笑着,“真有正义感!那么想拯救堕落的灵魂,你干吗不去做牧师普渡众生,为什么非要跑到娱乐圈去卖‘唐氏千金’的名号赚钱?”

“你现在是在说我靠家世,是吗?”。唐恺恩大声问。

“你不是吗?”。雪庭反问。

“贱货!”唐恺恩最不愿承认的就是她靠家世,她的确是靠家世上位的,可她也是有才能的。梁雪庭一语无疑戳中了她的软肋,让她重拾她抹不掉的过去。她恼羞成怒地再次扬起巴掌,不想一只手从后面及时攥住她的手腕,她没扇下去,大怒地回过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孟辙吃惊地问。

唐恺恩立刻收敛起自己的怒气,靠在他身上娇声说:

“都是她们!两个小贱人,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

雪庭看着她的样子哈哈笑,道:“唐小姐,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是不能骂别的女人‘贱人’的,会显得你很没教养。”

“你……”唐恺恩再次瞪她。

“还有,眼睛可不是越瞪越大的,瞪多了,额头会起皱纹。”

槟榔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她的目光随意一瞥,可这不经意的一瞥却让她的心脏难受并停止下来。她浑身因血液凝固而发冷,四肢与大脑麻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看到聂赏冬和康爵说笑着被领位带进来,康爵唇边扬起的笑容很刺眼。她愤怒地注视着他,这时他抬头看见她,脸上立刻现出慌乱的表情,吓得心脏差点停掉。

“咦,这么巧,今天怎么聚得这么齐?”聂赏冬若无其事地问,“要不要坐一起?alvin请客。”

槟榔看着她,心里像被千万只蜈蚣爬满似的难受,恼火而恶心。

“我要走了。”她压住火气,对孟辙快速地道,“我还有事。”说完转身要走。

“哎!麻雀!”孟辙追上去,不想唐恺恩一把揪住他。

“原来你约的是她!你怎么还和这种女人在一起?她是个妓女你不知道吗?”。她嚷着问。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脆响,雪庭反手就在她粉女敕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五指印立刻现出来,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你骂谁是妓女?你再骂她一遍你试试看!”雪庭的声音充满浓浓的怒意,一张俏脸面罩寒霜。

“你敢打我?!”唐恺恩捂住脸叫道。

“我打你怎么样?我高兴了还可以拆了你!”雪庭甩开槟榔拉住她的手,“你还有脸骂别人,你自己也不过是个烂透了的剩货!你懂什么是妓女吗?妓女是为了赚钱需要活着,而像你这种不缺钱还勾引男人的人,你才是天生的下贱!”

“你这个婊子!”唐恺恩张牙舞爪地扑上来要撕烂她。

“好了!好了!”孟辙急忙拦住她,“这都是干什么?两个公众人物,在公共场合都注意点影响,万一明天因为这种事上了头条,负面新闻对谁的影响都不好!”

“从小到大都没人敢打我,她现在这样又打我又侮辱我算什么?你别拉着我!我跟她拼了!”

“你就是欠人打欠人骂,如果从小就有人揍你,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雪庭不甘示弱地回嘴。

“好啦!算啦!”槟榔拉着她劝道,“走吧!我们走吧!”硬是将她拉走了。

“梁雪庭,你别走!你给我等着瞧!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唐恺恩怎么也挣不开孟辙的手,只能跳着说。

“好啊!我等着!”雪庭被槟榔拉走,嘴里还道。

“走啦!”槟榔赶紧拉着她快步离开。

等她们走了,唐恺恩用力甩开孟辙的手,叫喊:

“你拉我干吗?!”

“你本来名声就不好,难道还想闹新闻吗?”。孟辙受不了地问。

唐恺恩本来就生气,但又不能反驳他,这时便把怒意迁到一直呆站在一边的凌水伊身上:

“我说凌水伊,你死人啊!看我挨欺负你也不知道帮我,你到底在想什么?!白痴!”她高声骂完,气冲冲地走了。

凌水伊被骂得莫名其妙,指着自己问:“这关我什么事?”

“那个……”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康爵忽然对聂赏冬道,“饭你自己吃吧,我有点事,先走了。”他说完匆匆离去。

孟辙跟着也走了,就剩下聂赏冬和凌水伊呆站在原地,她眼看着康爵走了,心里窝火却发不出来。这时凌水伊说:

“sasha,他们都走了,那我们俩吃吧。”

“你自己吃吧!”聂赏冬瞪她一眼,脚一跺,也走了。

凌水伊一头雾水,不明白她是怎么了。

彼时槟榔把雪庭拉出去,硬拖进电梯。她甩开她的手,问:

“你干吗拉我?!”

“你现在已经是明星了,一点负面新闻都会对你有很大的影响,如果你和她一起上报纸头条,那就完了。”

“我才不在乎!”雪庭抱胸,气呼呼地说,“我豁出去了,我也没那么容易就完了!”

“不管怎么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走到今天不容易,要好好珍惜,犯不着为我毁你的路。”

“你怎么这么说?什么叫为了你毁我的路?我就是不许别人欺负你!我早就看不惯她,凭家世出道的千金小姐,除了靠毒舌和废话哗众取宠,什么能耐也没有!简直气死我了!那个贱货!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她好看!”

“算了,犯不着为了看不惯她而给自己找事,那种疯女人你最好少惹她。还有,我从前的事已经爆出来了,你要小心,万一把你也牵扯进去就不好了。我们不一样,这种事对我没多大影响,可你的事一出来,你的所有努力就真完了。所以今后你一定要和我保持距离。”

“哈!我才不怕!也许刚出道时我会怕,可现在我已经不怕了。我不会否认过去,就算到现在我对那段经历也没后悔过。再说我又没犯法,我只是陪酒,驻唱歌手陪客人喝酒的有的是,就连现在那些明星也都陪富商出席饭局,我怕什么?我还没她们那么乱呢!”

“话虽这样说,可你还是该小心点。”

话音刚落,电梯门滑开,两人快步出去,越过大堂走出酒店,雪庭对来接她的司机说: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

司机答应后走了,她便扭头对槟榔笑道:

“我们去吃麻辣烫吧!”

“啊?”槟榔惊异万分。

泊车员把槟榔的车开过来,雪庭拉她上车,由她开车,先去她们从前常去的麻辣烫小店附近的服装店买身普通的t恤加牛仔裤换上。店员一个劲儿问雪庭是不是梁雪庭,她说她不是,还说很多人都这么说,说她和梁雪庭长得很像,让店员惊叹不已。付过帐,穿着新装,她像做了恶作剧一样哈哈笑地挽着槟榔跑出来,两人步行去了油腻腻的小店,在角落里一处同样油腻腻的桌前坐下,点两份热腾腾油乎乎的麻辣烫。雪庭扒开免洗筷大吃起来。

“我已经好多年没吃麻辣烫了!”她笑说,辣得满嘴通红。

“怎么,当明星连麻辣烫都不许吃?”槟榔问。

“也不是。吃可以,就是一个人吃没意思。我经常想起我们从前一起来吃麻辣烫的时候,连要不要多放一根香肠都要在路上讨论个半天,那时候简直太搞笑了!”

槟榔“哧”地笑了,她也想起了那时候,的确很搞笑。

“槟榔,”雪庭吃口菜,道,“那个alvin,不怎么样。我知道他看起来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但那种男人是不会给你安定和幸福的。你和那种人在一起,只会自己吃亏。”

“你怎么知道的?”槟榔用筷子拨弄碗里的蔬菜,低声问。

“你的什么事我不知道,连你和孟辙那个骚包在一起开餐厅我都知道。”她看着她说,“别的我就不说了,但是alvin那个人和你,我一点也不看好。我看得出你喜欢他,而且你喜欢得实在太深了,这从你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喜欢一个人太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因为一旦他不懂得珍惜,你就会失去太多。”

槟榔咬咬嘴唇,道:“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雪庭看了她一会儿,说:“好吧,那我不说了。快吃吧,我们已经好多年没在一起吃麻辣烫了,大概有七年了吧?”

“是啊。”槟榔莞尔一笑。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都这么久了!”雪庭微笑感叹,顿了顿,她把碗里槟榔最喜欢的菜叶挑出来放到她碗里,槟榔则把碗里的海带全夹给她,“你怎么还不吃海带啊?”她叫道。

“你还是不喜欢吃小白菜。”

“我又不是小白兔,我讨厌吃菜叶。”

“我也最讨厌吃海里的东西。”

“真是的!海里的东西有什么不好?补碘的!”雪庭说着,把海带全吃了。

槟榔微微一笑,低头吃小白菜。

此情此景,一如当年,她们都能感觉到,也都能怀念到当年。虽说如今已物是人非,但曾经的某些东西还是没有变的,也还会在这之中多了一点两人都能觉察到、但却描述不出来的一种奇特的感觉。美好在这种感觉里变得激荡,令人不由得心生感叹。

她们把一碗麻辣烫吃到底朝天,辣得过瘾。

随后,槟榔把雪庭送回片场。雪庭在路上换了衣服,车子开到大厦楼下,她笑道:

“就是这里,我最近在拍一部时装剧。”

槟榔莞尔一笑,雪庭接着拿起她的手机说:

“好了,手机给我,我们互留号码,你有时间打电话给我。”

“嗯。”槟榔点头。

“可别只是说说而已,有时间我也会到你的餐厅去。我之所以不愿意去是因为孟辙那个骚包在那儿,我不喜欢他。”她放下手机,笑道,“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槟榔笑说,雪庭就下车走了。

槟榔看着她走进那栋大楼里,这才开车离开。

现在已是傍晚,天空昏暗,车如流水。她敞开车篷想透透气,心里因为积压了太多事而感到难受。令她最难受的当然是康爵了。

如今,慌乱已取代爱意,不安与无奈占据心房。她什么都明白,所以什么都不愿去想。她告诉自己,就算他不来解释,她也不要和他吵架,没意义。除非他真把那三次机会用完,否则她不会和他分手,而是会等到毕业后。可如果用完了,那她也无能为力,因为她挽回过了。他们之间究竟能怎样,一切随缘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像被刀割一样疼痛。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现在为何如此萎靡不振,甚至有这种想法,这种想法简直太没有……没有……积极性了。可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她只想努力给他们之间一点时间。至于结果,她似乎不再敢去在乎,也不再敢去想了。

因为心烦意乱,她去做个spa,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她才回去。回到餐厅,不想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正遇可安出来,对她笑道:

“有人在里面等你,已经等好久了。”

槟榔莫名其妙地推门进去,惊见康爵正坐在那里。见她进来,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在这儿干吗?”。她有点吃惊。

“我来找你。你怎么才回来?”

“哦,我去吃麻辣烫了。”她回答,将衣服挂进柜子,“你来干吗?你不是很忙,晚上要出差吗?”。

“我把机票改在明天了。”他从后面握住她的腰,回答。

“如果你不对我说谎,你就不用改机票耽误时间了。”她关上柜门,回过身问,“你干吗要对我说谎说你要开会?”

“我怕你生气。”

“难道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我明天下午要和凌权谈一个合作计划,sasha说她因为这个合作计划有点事要和我谈。她是凌权的干女儿,这你知道。”

“你可以对我说实话,难道我会不让你去吗?”。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脑子发晕,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他圈住她的腰赔笑。

槟榔看着他问:“就算聂赏冬能帮你很多,但你认为她是无条件的吗?如果她不是无条件的,你打算拿什么回报她?”

“槟榔,我比你更了解这些事,我也比你更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对不起你的。”康爵凝视着她,用温和而认真的语气说。

“这是你说的,你永远不会对不起我。”她用一种异常温柔的眼神望着他,低声道。她的眼神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浓郁的感情,那是一种猜不透的感情,却异常具有蛊惑力。

“我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他直视她的目光,内心也升起一种蠢蠢欲动的情感。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吗?”。槟榔用双手勾住他的脖颈,依然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声音如泣如诉。

“傻丫头,你怕什么?!”康爵笑道。

“我害怕。”她轻声说,认真而带有一点神经质,“我怕我们会分开。我有一种很强的预感,我们不会在一起一辈子,而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怕你会走!每次一想到你会离开我,我的心就会特别难受,真的很难受!我都不知道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

“胡说!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无论什么理由我都不会离开你,即使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康爵的手搭在她细腻的面颊上,真挚地说。

“真的?”

“当然是真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他承诺。

槟榔扬起头,深深地谛视着他,道:“康爵,我真的很爱你!”

康爵莞尔一笑,低头吻住她的唇。当他的唇触碰到她的一刹那,像开了栓的水流一般的感情冲动地喷涌而出,且不但没有渐渐平息,反而像出现故障似的愈演愈烈。她紧紧地抱住他,火热的激情混合着万种柔情,势不可挡。

就在这时,门忽地被推开,把两人吓一跳,急忙分开。门口的孟辙也吓一跳,三人都很尴尬。康爵先摆月兑这种窘迫,对槟榔耳语:

“我回家等你,你没事就快点回来。”

槟榔点头,康爵就先走了,关上门。

“也太如胶似漆了吧!”孟辙盯着她嫣红的脸蛋,打趣。

“你来干吗?”。她恼羞不已。

“我来找你。”

“这时候你找我干吗?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她看着他手里的一卷录像,问。

“‘拉瑞斯’的监控录像,我去要来的,不然被传出去,你们明天全得上娱乐版头条。”

“你的势力还真大!看不出你还挺有智商的!”

“我问你,你和梁雪庭从前是不是认识?”

“谁告诉你的?!”她不肯承认。

“今天她那么帮你,居然因为唐恺恩骂你,上去就打唐恺恩,你们之间的交情肯定不一般。而且你们俩说的某些话都一模一样。还有上次你居然有她演唱会的贵宾票,那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别骗我,你们两个之前是不是认识?”

“你问那么清楚干吗?你那么想了解她,怎么,你看上她了?”

“是啊,”孟辙直言不讳,“所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什么?你看上梁雪庭了?”

“你快说啊!你们之前到底认不认识?”

“哎呀!你就别问了!我还有事呢,我要走了!”槟榔和他解释不清,只好拿起包逃走。

“哎,你别走啊,你认识她对吧?”

“你别胡思乱想。我真的有事,我真要走了。”槟榔挣月兑他的纠缠,对迎面走来的可安说,“我先下班了。”说罢,飞也似地跑了。

孟辙没问出来,可他知道槟榔和梁雪庭一定有问题,这一点他是肯定的。他早晚会问出来!

夜里。

激情过后,康爵懒洋洋地抱住槟榔,躺在床上。她赤果的身子温热柔软,带有一股奇特的淡香。

沉默许久,他在她的肩头上亲了亲,笑问:

“哎,你是不是认识那个梁雪庭?”

“怎么连你也问我这种问题?!”槟榔受不了地道。

“还有谁问?”

“孟辙。他居然跟我说,他看上梁雪庭了。”

“是吗?”。他将她搂得再紧一点,笑说,“他已经好长时间不和明星闹绯闻了,说不定这次他是认真的。”

“他要是认真的,那铁树就开花了。”

“铁树本来就会开花,只是不常见而已。这么说你真的认识梁雪庭?我听说梁雪庭是靠‘信天’的董事出道的。难道她从前是在莎莉娱乐城唱歌的?”

“你别那么八卦好不好?你对娱乐新闻那么好奇,干吗不去改行当狗仔队?!”

他扑哧一笑:“我只是好奇,这么多年,怎么从没听你提过你居然还有个那么红的朋友。”

她沉默了一阵,开口道:“别乱猜!人言可畏!”

他想了想,笑着模模她被汗水沾湿的头发。她抓住他的手问:

“对了,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差?”

“本来打算今晚去,明天下午回来去见凌权。现在只好明天上午去见凌权,下午去出差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吧,到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你明天干什么?”

“上课、上班,明天我还答应要去接小柔放学。”

“这么忙啊?!”

“嗯。”她闭着眼睛说,顿了顿,迷糊地道,“睡吧!”

“好,睡觉吧!”康爵让她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两人挨在一起,他关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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