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时,她将前后的事都和康飖说了,包括和白朗在一起被聂赏冬扇巴掌的事。其实她不想说,可不说心里太难受。
康飖听完差点没跳起来,又把聂赏冬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中文英文加法语一起上,词汇量丰富到所向披靡。骂累了又骂槟榔:
“你怎么这么笨?你是泥捏的?别人想骂你就骂你,想打你就打你,你也太好欺负了吧!她打你,为什么不还手?别说她抢了你的东西,就算是你抢她的,她也没那资格动手!她凭什么打你?她以为她是谁啊?你怎么这么窝囊?你混了这么多年都是白混的?”
“是啊!”槟榔摩挲着自己的脸,“我也觉得窝囊!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折腾了这么些年,简直是白混!我快要疯了!”
“什么也不用说,今晚我陪你去她家,让你把那巴掌打回来。”
槟榔叹口气:“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事,因为我太难受了。我居然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居然到了任人宰割、需要卖家产的地步。我今天把衣服全拿到网上去拍卖了。”
“不会吧,你已经山穷水尽到这种程度了?”
“我想赚份旅费,出去转转。”
“你不是有分红吗,怎么也不至于卖衣服吧?”她很不可思议。
“公司刚成立,再分能分多少。我的那些名牌衣服可贵呢,说不定加一起比公司还贵。”
“你不是把我的衣服也卖了吧?”
“那倒没有,到死我也会珍藏的。”
“那就好。你缺钱我可以借你,反正我又不缺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槟榔忧郁地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食物,“我只是想说出来,我太郁闷了。”
康飖对着她那副模样叹气:“真是造孽!”
“是啊!”槟榔附和道。
康飖沉默了半晌,蹙眉说:“那你换个环境吧。randy不是说让你和他去温哥华吗,你就和他去吧。”
“我该去吗?”。
“为什么不去?供你食宿,还有人免费陪玩,多好。温哥华是最适合居住的地方,而且当地华人多,满街都能看到,你不用担心会迷路。况且mandy会照顾你,我会给她打电话。”
“mandy?谁?”
“你们见过,就是第一次我办派对时的那个mandy,她是个dj,人很野,应该很对你的脾气。我会让她照顾你。你就在白家安心住,白家很有钱,你去吃一辈子白食他们也不会介意。”
“可我不认识他们,再说……”
“我们以前也不认识。如果你连改变环境的勇气都没有,那你怎么重新振作?我的天!你谈次恋爱居然连冒险的勇气都没了,你原来的冒险精神都到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槟榔叹道,“我第一次的恋情,初恋,就这么没了,而且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没了。”
“得了!”康飖鄙视地说,“我根本不记得我初恋是什么时候,我连初夜都忘了。我看你还是回家打包准备去温哥华吧,我实在受不了你现在的样子。不用带太多东西,到那里现买,然后拜托你回来时就不要再这样了。我的天,我都要疯了!前天雪庭到我店里来还问我你怎么样了,问我要不要帮你介绍个明星当男朋友。”
“我挺好的,至少还活着。”槟榔托腮道。
“我说你还是半死不活的。”
“你说我去换个发型怎么样?”她突然问。
“很好,从‘头’开始。”康飖也觉得不错。
“我要把头发统统剪掉。”她思忖着,说。
拉瑞斯西餐厅。
聂赏冬吃饭时从来都是优雅安静的。
晚餐吃的是牛排,康爵想起这是槟榔最喜欢吃的菜,牛排无论怎么做她都喜欢吃。每当她和他腻在一起吃西餐时,总会让他把牛排切好喂她。她愿意对他滔滔不绝,尽管她一再声称她很不喜欢说话,可每次两人吃饭时,她都会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一度他很不适应,但是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刀叉无声,他食不知味。
“我昨天去找过randy了。”聂赏冬突然对他说。
“哦,那他肯留下来吗?”。康爵问。她和他说过白朗要辞职,而她不愿意,因为事务所需要白朗。
“我早上七点钟去了,结果在他家遇见了槟榔。”聂赏冬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哐啷——”,康爵的刀叉敲打在盘子上,他吃惊地看着她,不相信,但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笑问,“你说什么?”
“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聂赏冬用一副笃定而且也觉得荒唐的神情说,“你不知道?他们很早就在一起了。我那天去他家时,他们正在一起吃早餐,两人昨晚一起在randy家过的夜。”
“这不可能,他们根本不认识!”康爵的脑子一片混沌,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搅得乱到不能再乱,他绝对不相信槟榔会背叛他。
“他们早就认识了,而且randy常去槟榔的西餐厅,他们很熟,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熟到那种程度。我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会在一起。”聂赏冬冷笑着说,“randy还叫我不要管他们的事,虽然我早知道他对槟榔有好感,但我不敢相信他们居然真做了。”
“你的意思是,她和我在一起时,就已经和randy在一起了?”康爵勉强地扯动嘴角,不可思议地问。
“两人都住在一起了,难道会是一天两天吗?”。聂赏冬看着他的表情,“怎么,你介意?其实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样的确很难堪,但我想你该知道。要不是刚刚碰见她,我就不想说了。虽然我知道你知道这件事后也许会和她重新有联系,但作为你的女朋友,我不希望你再受到欺骗,也不想你再继续陷下去了。我这么做也是因为我爱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虽然不喜欢槟榔,但真没想到她会这样。就算她和你也是偷偷在一起的,可没想到她居然已经成了习惯。”
康爵根本没在听她说话,他的脑子“嗡”地一声,脸色变得极难看。他的大脑努力在搜索槟榔从前的蛛丝马迹,绿云罩顶的愤怒已经让他很难再喘息。他不相信,他真不敢相信,他一定要证实这不是真的,一定要!一定要……
“alvin!alvin!”聂赏冬连唤两声,问,“你没事吧?”
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强笑道:“没有,快吃吧。”
“randy不久要回温哥华了,我去机场送他,我们一起去吧。”
“嗯。”康爵心不在焉地应声,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聂赏冬心里冷笑一声,她要让苏槟榔永远不好过,她要让康爵恨苏槟榔、鄙视苏槟榔一辈子,那样她就既报复了那个贱货勾引白朗,也能让康爵永远死心塌地地跟着她。不会有一个男人会去留恋一个给自己戴了绿帽的女人。苏槟榔犯在她手里就死定了!
康爵整晚都在饱受煎熬之中,而且越来越煎熬。
不是他偏信聂赏冬的话,而是她的话在他心里种上了一粒种子,现在正在逐渐发芽。他在自己的记忆中终于搜寻到线索:一次他去餐厅找槟榔时,她的确在和白朗谈话。而问她时,她只说白朗是来吃饭的,可那天白朗是单独去的。那时因为后来再也没见过白朗所以他也没在意,但现在想想当时的确很可疑。于是他越想越害怕,他想槟榔是不是早就瞒着他和别人在一起了,她之所以不谅解他其实是因为她已经另结新欢。尽管他一再告诫自己这不可能,但他的脑子里甚至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与另一个男人缠绵旖旎的画面。他竭力想清除,可心里发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因为听了聂赏冬的一面之词,居然猜忌起槟榔对他的感情来。可聂赏冬是不可能会拿这种事来说谎的,那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呢?真该死!
他忽然抓起电话打给steven。终于,他还是决定要证实一下:
“我让你找人保护苏小姐,不让她喝醉以后出事,你现在打电话给那个人,问他前天晚上苏小姐究竟在哪里过夜。”
steven答应,然后去办。
康爵绝没有想让人跟踪槟榔的意思,但她表现得太绝望太伤心,当时他偷偷看过她好几次,那时她把夜店当家,他真怕她会去寻死或是喝醉后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所以才雇人每天看着她。虽然在烤肉会上他利用这方式跟踪、刺激过槟榔一回,但他跟踪的初衷完全是为了她好,他真害怕她会因为他而受伤。
而这次,是他第二次利用这个便利。steven却给他带来一个震惊的消息,苏小姐在一位先生家过夜,而地址正是白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