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不像是来晨练的。”他打量她一番,平静地道,“难得起这么早。”
“你一个人来的?”
“嗯。你和谁一起来的?”
“自己。”
“第一次来?”
“我每天早上都会来。”
“那和我一起走走吧。”他依然平静地说,向前走去。
槟榔只好跟着他,两人在晨露清新的城市森林里并肩漫步。他们已经好久没这样走在一起了,因此沉默是必然的。她没打算说话,他也不言语。两人像两只无声的木偶,只是在机械性地走着。
“这里空气不错。”他终于先开口,这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了。每次都是他先说话,因为她对沉默的气氛似乎有很强的忍耐力,这忍耐力其实他也有,只是在面对她时就不行了。
“是啊。”她简短地回答。
“温哥华的景点都走遍了吗?”。
“差不多了。”
“准备在这里过圣诞节?”
“不行,签证不够,圣诞节前我会回去。”槟榔说,顿了顿,见他不再问话,便反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大概一个星期。”
“什么时候回去?”
“明后天吧。”
“哦。”她笑了笑。
“听到我要回去,你很高兴吗?”。他看着她问。
“你怎么这么说?”她很纳闷。
“看不见我,你总是会很高兴。”
“我从没这么说过。”她觉得他莫名其妙。
康进哼了声,接着一阵沉默。她见他没说话,觉得也许自己该再客套一下,就问:
“你来温哥华做什么?”
“来谈个合作项目,顺便看看朋友。”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有钱到把手伸到国外来了,居然跑到温哥华来做生意。”
“你从来也没关注过我的生意。”
“如果我太关注,你就该以为我惦记你的财产了。”槟榔半开玩笑地说,“那你多可怜,身边的所有女人不止向你伸手要钱,还准备把你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连带着一起收入囊中。”
“难道你就从没这么想过吗?”。他像是在讽刺她假正经。
“我又不喜欢做生意。”她说的是实话。
“学上得怎么样了?”他没发表评论,又问。
“我休学了。”她毫不掩饰地回答。
“这可不像你做的决定,当初可是你逼着我把你送进大学的。”
“我要好好休整一下再开始。从十六岁起,我就为了活着发愁,从来没休过。后来和你在一起,虽然不用再为钱发愁,但还要为了如何讨好你发愁。现在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什么时候讨好我了?好像都是我在讨好你!”
“我为了讨好你,就差往胸里打硅胶了。你什么时候讨好过我?你讨好我的方式就是往我家里带女人吗?”。她哼笑。
“你现在是和我翻旧账吗?”。他恼火起来。
“没那种必要。反正我们就是个错误,现在错误已经被纠正了,所以不用管谁对谁错了。反正你现在过得也挺滋润的,身边的女人年龄一个比一个小,罩杯却一个比一个大。”
“你现在是把责任都推给我了?”他又开始大动肝火,“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悔改?”
“悔改?”她可笑地盯着他,“你可真好笑,我为什么要改?我和你差三十二岁,你有我还不够,还要找更多的女人往外发展,然后动不动你还没事找事跟我吵架,请问你,你让我改什么?康进,你不要以为我欠你,我什么都不欠你。你家里有老婆我不计较,我也从没逼你离婚娶我,我把该做的都做了,是你不知足,那我也没必要再为你尽心尽力了。你自己想想你除了给我钱,你还给过我什么?而如果我们的定位只是金钱关系的话,那你就别要求太多。”
“你又和我说什么金钱关系,过去只要一吵架,你就会把这个搬出来!你简直就是得寸进尺!”这语气似乎预示着争吵又要开始。
槟榔看看手表,指着表盘对他说:
“现在是早上八点,而我已经没义务再听你和我找茬吵架了。”说完,她转身就走。
康进差点被她气到脑出血,可她大步离去的背影却又让他无计可施。他伸手一把拉住她,并不是想拉住她,可他的手就那么干了。她回过身,冷冷地问:
“干吗?”。
他似乎妥协似的说:“好!我们不说以前的事了!”
“对以后,我们更没什么好说的。”她回答。
“你不要总是这么咄咄逼人好不好?”她这种不屈服的态度让他很生气,可他拿她没办法。
“我从没咄咄逼人过,而且我讨厌你拿命令的语气和用高高在上的表情对待我。”
康进望着她,有时他真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可他伸不出手。接着,她不畏惧地对他道:
“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车在那边。”他月兑口而出。
“不用了,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我可以走回去。你那么忙,忙你的去吧。”她温和地说,语调柔得像与他有多友好似的,然后她踩着高跟鞋“咔咔”地走了。
康进这次没追她。自分手以来,他对她总有一种极度不满的情绪想向她发泄出来,可她却像身经百战,不但对他的怒火毫不在意,甚至还振振有词地针对他。他虽怒,但也无可奈何。
槟榔现在根本不想去管康进怎么想,她现在不想去管任何人怎么想,她只想好好地为自己活着。她想好好地玩,好好地将从前那个坚强的、百毒不侵的苏槟榔找回来。从此,她要拒绝柔弱,拒绝眼泪。她不要再把自己弄得像个神经病,她要振作起来。
她又去玩了一天,然后到艺廊看画展。虽然看不懂画的是什么,但附庸风雅也是一件好玩的事。
参观完毕,她坐在小憩区的椅子上品尝这里煮得很独特的咖啡,边喝边翻手里的画册。
“嗨!”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她不熟悉的,抬起头,面前站着一名很有艺术气息的美女,白皙皮肤,标致五官,完全的亚洲脸孔。是康进身边的大美女,温哥华也太小了。
槟榔扬眉看着她,示意她说话。女子见状礼貌地微笑,对她说出一大串流利的英语。槟榔问:
“不好意思,你能说中文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女子忙换做中文,笑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比较习惯听英文。我叫钟娉婷,我们见过的。”
“是吗?”。槟榔假装不记得了,她不知道这美人来搭讪有什么目的,但她可不想跟这人有任何瓜葛。
“我是和康进康先生一起来的,你和康先生是认识的。”
“哦。”她哼了一声。
“没想到这么巧。我听说这间艺廊很有名,就来参观一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娉婷笑问,“我可以坐下吗?”。
“请便吧。”
娉婷便坐下来。槟榔看着她,喝口咖啡。这女孩长得很漂亮,但眼神却像江纯一样精明。她可不是只想来搭讪这么简单,也根本不会有人像她这样来搭讪。娉婷看着她,笑了一下,问:
“请问怎么称呼你?”
“钟小姐,你坐下来是不是有事要问我?”槟榔直接地问。
“不是。”娉婷有些尴尬,“我只是……上次我们的车撞到你,还真把我吓一跳。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槟榔点头,“你现在看见的不是鬼。”
“你和康进好像以前就认识。”
“是啊。”槟榔吞下咖啡,点头。
“你是加拿大人?”娉婷小心翼翼地探口风。
“你是想问我和康进是什么关系吧?”槟榔明白地笑道,然后看着娉婷不自然的表情,“你是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最近吗?”。
“半年前。”
“哦。那我就是你的前任,或者是前任的前任。”槟榔直言不讳地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不算外面那些时间很短的,也许你前面还有,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呃……”娉婷尴尬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的?”
“你可以回去自己问他。”她淡答,拿起画册继续看。
娉婷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模样,迟疑了会儿:“那个,姐姐!”
槟榔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姐姐?她有没有搞错?!
“姐姐,”娉婷讨好地笑问,一看就是太年轻,“那你为什么会和他分手?”
“为什么?”槟榔笑答,“还用问嘛,他太老了!”这回答虽然是顺嘴说的,可说完连她自己都想笑。
娉婷的表情更尴尬,想了想,又问:
“那你和他在一起很久吗?”。
“嗯,四五年吧。”她心不在焉地继续喝咖啡。
“那么久?!”
“嗯。”
“那你一定见过大姐了。”
“大姐?”槟榔很奇怪,大姐是谁?
“就是康太太啊!”
“康太太?”她忍俊不禁,看来宋女士又多个妹妹,“见过。”
“她厉害吗?”。
“还好。”槟榔抬眼望着这个小白痴美丽的脸蛋,笑问,“钟小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模特学校的学生。”
“是吗,多大了?”
“二十三。”
“哦。”槟榔点头,真的很年轻。她继续看画册。
“姐姐,可我听说康太太根本不在重要的场合露面,而且康太太好像没孩子,这是真的吗?”。
“你知道的还真多。”
“那他没有别的孩子吗?”。
“你不会是想给他生孩子吧?”槟榔问。她问得太直接,让小女孩的脸“刷”地红了。
槟榔本来还想再多呆一会儿,可眼前的这丫头越说越离谱,她决定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
“妹妹,”她笑说,“他身边年轻漂亮的女人很多,你不过是其中一个。趁年轻为自己多捞点就行了,别太贪心,他根本不会娶你。有钱男人只会拿钱找乐子,根本不会付出真心,他绝不会吃孩子那一套。不要生个孩子,却让孩子将来恨你,那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划不来的。”她说完,站起身夹着画册走了。
这些女孩真让人挠头,总是一边贪心一边没脑子,还想去算计康进。如果真有那种智商,自己就能当富婆了,哪还用靠别人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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