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抵达时由于时差关系这边是下午三点,重新回到这座熟悉已久的城市,心却有了微妙的变化。石头前来接机,恭敬地叫一声“康先生,苏小姐”,康进突然对他说:
“以后叫‘夫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包括槟榔。石头微愕,旋即叫她一声“夫人”。
槟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曾有一度她希望在康进身边得到一个不再是“苏小姐”的称呼,她也曾暗自想象别人叫她“夫人”时她会有什么反应,是得意还是虚荣。可今天她的感觉却是尴尬。
石头和芦苇一起提行李,康进握住槟榔的手,拉她走出机场。两人在大门前站定,两辆车缓缓开过来,他对她笑道:
“我回公司一趟,世栋会陪你去看新房子,你觉得哪里不满意随便换,他会跟着你。我晚上再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槟榔点头,石头为她打开车门,她就上了车。
她的新房子,槟榔说她想要一栋别墅,没想到康进真给她买了一栋别墅。带庭院的三层独体大宅,有私家电梯,首层还附带着包含桑拿房的小游泳池、酒窖和影视厅。客厅的一部分是六角形的,连着阳台。而楼上的主卧室有超大的衣帽间,还连接着一座六角形起居室,她很喜欢。而相连主卧室和两间书房的则是一道漂亮的廊桥。整栋房子全部由知名设计师设计装修,欧式风格,堂皇富丽,又不失清雅,既漂亮又实用,她很满意也很喜爱。
家里已请好帮佣,一名四十岁的女人,在很多富家都干过,很有经验,称呼是项姐,手脚麻利,见面就叫槟榔“夫人”,槟榔也很满意。这里无可挑剔,而且完全是属于槟榔一个人的。
把行李箱一放,她就让石头带她回原来的家里去收拾东西。她把她和康进的衣服以及用品都收拾进箱子里,直到天黑时才全部理好搬空。然而就在她翻她的书房抽屉时,却在里面模到一只盒子。她的心颤抖了一下,打开,里面是一只只色彩各异的小盒,那些小盒里则是宝石各异的耳环——每年的圣诞礼物。
她看到这个,就像是心被开启了按钮,一股难以压制住的苦涩对着她的整个人汹涌而来,让她难以承受。她拿着盒子呆站了好久,心烦意乱。她把盒子扔到衣帽间的保险柜里,关上,匆匆逃离。
当灭掉室内的最后一盏灯时,她有点难过。这里藏着她太多的回忆,是她穷苦与荣华生活的转折点也是交接点,这里连接着她的两种截然相反的人生,这里包含了太多。而今她的离开是走向更高更远,抑或是一条她无法形容的路,是吉是凶她不知道。当她走出门槛时,她觉得自己走进了另一种比原来还要诡异复杂的境地。
康进没回来吃晚饭,但他打过电话。槟榔不在乎,爽约对他那种人来说是家常便饭,而她根本不失望。
她亲自整理衣橱一直整理到很晚,快累瘫了时才洗过澡,披着睡袍坐在六角形起居室的沙发上,慵懒地歪在那里审视着大屋,呆了许久,抓起手边精致的古董电话打给孟辙。
“喂!”良久,电话才被接通。
“你在哪儿?”槟榔问。
“你是谁啊?”孟辙不认识这个号码。
“你最亲爱以及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她懒洋洋地回答。
“你在哪儿?这不是加拿大的号码。”
“我回来了,”她在电话里盈盈笑道,“在我的新家里。”
“新家?”他对她的口吻和话语都感到莫名其妙。
“你在哪儿?”她问他。
“我在家。”
“哦。我就是试试新电话好不好用,顺便告诉你我后天上班。”
“你什么时候下的飞机?”
“下午。”她想了想,说,“呃……孟辙。”
“嗯?”
“哦,没什么。”
“你想说什么?”他一头雾水。
“没有,我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回来了。”她回答,这时房门被推开,康进从外面进来,她就对孟辙道,“好了,我挂电话了。”
“谁的电话?”康进关上房门,问。
“我打电话给孟辙说我回来了。”
“哦。”他似乎这才放心,坐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问,“吃过晚饭了吗?”。
“嗯。”
“我这么久没回公司,所以有很多事,没能陪你吃晚饭。”
“没关系。”她淡淡地说,“我把东西都搬来了,你的衣服我都挂在衣橱里了,还有你以前的衣服,我明天会洗洗收好。”顿了顿,她道,“你去洗澡吧,我帮你放洗澡水。”说罢起身去浴室。
康进觉得她今天有些忧郁。
水温刚刚好,他洗过澡出来,槟榔正用手支着头,侧卧在床上看画报。他掀开被子爬上床,在她身边躺好,伸手从后面抱住她。她没动弹,任由他抱着。他在她耳边问:
“对这栋房子还满意吗?”。
“嗯,很好。”她平淡地回答。
“你在看什么?”
“漫画。”
“我还是不习惯你的发型,你能不能去把头发弄直?”他模模她卷曲的发梢。
“你看习惯就好了。”她的声音很冷淡。
“你怎么了?”他观察她良久,蹙眉问。
“什么怎么了?”她仍用后背对着他。
“你看起来很紧张,和我再在一起让你觉得紧张吗?”。
“得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都多少年了,你的什么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紧张的?!”槟榔嗤笑,还是背对着他。
康进笑了笑,用力将她的身体扳过来。
“干吗?”。她顺从他的力道翻过身,仰躺着望着他。
“我还记得第一晚你还真难哄,我哄了你很久,你还在求我不要碰你。”他枕住手臂看着她的侧脸,笑道。
“我已经表现得很上道了,你还以为我身经百战啊。”
“你一天到晚表现得那么有经验,我当然会那么以为,”他用指节轻刮她的脸,“我怎么知道你真的从来没有过。”
“你别总和我讨论莫名其妙的七年前好不好?”她推开他的手,“很晚了,你快睡吧。”
“从今以后,除了我,不许想别人,也不许有别人!”康进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突然低声说,她狐疑地望着他,他微微一笑,却道,“明晚有个晚会,陪我一起去吧。”
“晚会?”
“嗯,慈善拍卖会。”
“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是你说你不喜欢我有别的女人,那么凡事你都要亲力亲为。”
槟榔一阵沉默,只得说:
“好吧。”拿起画册,心里却想看来面对舆论的时刻要提前了。
“在想什么?”他问。
“没有。”她回过神,看着他道,“你今晚要睡在这儿?这里房间太多,我没找着你的房间,所以把你的衣服都挂在我的衣橱里了。你告诉我你要睡哪儿,明天我好把你的衣服挂过去。”
“我会永远睡在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和我分房了?”她很吃惊。
“我们以前也没怎么分过,多个房间也是浪费。”
“好吧,随便你。”槟榔很惊奇,但既然是他的想法,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康进望着她,忽然伸手握住她抓着画册的手,摩挲,问:
“这么晚了,你睡不着吗?”。
“时差还没倒过来。”她想抽回手。
他还在抓着她的手,忽然调暗台灯,拿开她手里的画报,接着用身体半压住她。
“你又干什么?”她无奈地问,“快睡吧。刚下飞机又忙了那么久你不累吗?”。她笑着,一副饱含无奈、娇宠与漫不经心的模样,而正是这种模样,却散发着她特有的风情万种,带着蛊惑。
“小妖精!”他捏捏她的鼻尖,说得很认真,“我想你都想了一年了,始终忘不掉!”
“你以为我会相信?!”她看着他,嗤笑。
“我会让你相信的!”他回答,在她的身上施加压力。
槟榔无法,只是笑,任由他的手在她身上移动。她顺着他的力道躺下来,她迎合他的眼神却饱含着诱惑、征服与浅浅的反抗意识,这些都令他着魔……
如果他真想了她一年,那他一定是疯了,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