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宴会聂赏冬一直很沉默,几乎没说一句话。好像自从康爵与槟榔分手,她受到的影响也很大似的。她很少能再发挥出社交手腕来谈笑风生,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扮演花瓶的角色,偶尔只是温婉地笑一笑,似乎有满月复的忧愁。
结束后,康爵和她与一些人道别,然后上车。
“小曈好可爱啊!”开出一段路,她对着同样沉默的他夸赞孟家的小婴儿,笑问,“你觉得呢?”
“还好。”他淡淡地回答。
“你还想再有孩子吗?”。顿了顿,她问。
康爵看着她,他不喜欢她的问话带有目的。
“除了小柔,你还想再要别的孩子吗?”。她并不理会他的冷漠,继续问。
“没想过。”他望着前方,说。
“你不想再要一个男孩或者别的孩子吗?”。
“以后再说吧。”他有些不耐烦。
她停了一下,没说别的,望望窗外,过了一会儿,又说:
“我在想,也许我可以抽时间去照顾小柔。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带小柔出去玩怎么样?”
他再次回头看着她,她笑道:
“小孩子需要父母经常带她出去玩,不然童年会很不快乐。”
“你决定吧,我没意见。”他淡道。
“那我来定时间?你要告诉我,最近你哪天有空。这个星期六怎么样?”她兴致勃勃地问。
“等下个月吧,我的行程一直排到了这个月末。”他一副决定了的模样。
“好!”她像接到圣旨似的高兴。
汽车停在她家楼下,他对她说:
“上去吧。”
“你呢?”她问。
“我要回公司。”
聂赏冬很失望,浅浅一笑,笑得却很苦。康爵见状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她突然用力抬头,嘴唇立刻够到他的唇。她的双臂随即紧紧地抱住他,像怕他逃离似的将他箍得紧紧的。她热吻他,将全部的不安都投入进去。温香软玉的身体在他的身上挤压,她雪白的肌肤散发着热气与香气。她几乎都坐到了他的腿上。
康爵的手放在她的背上,他也吻着她,可他的手却始终是规规矩矩的。他也是在借着亲吻来抛开杂念,但进一步的举动他并不想,因为她身上的香水味让他闻着很不舒服。
聂赏冬突然放开他,感官显然是放弃了,于是忽然变得很恼火。
“你和她在一起时也这样吗?”。她忍不住问,忍不住去想,她的声音包含冰与火的感觉。
康爵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没有愤怒,没有心虚,只有对问话的不耐。聂赏冬突然清醒过来,她知道这种问话是没意义的,只会让两人更疏远。于是她坐回位子平静一下,然后淡淡地道:
“我先走了,你开车小心。”
她下车之后,冷风立刻吹过来,可她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唯一能令她有点欣慰的是,在她进入大厦之前,他的车并没有开走。
康爵不再喜欢和女人有关系,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和槟榔分手后,他只有过两次一夜风流,并总在那过程中想起曾经的鱼水之欢。因此结束后的几天他的心里总是很不舒服,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过一夜的经历。他搞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一定是疯了,温香软玉在怀,他居然雷打不动。他莫名地觉得气愤,也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将车停在道边,用力地捶打一下方向盘,心烦意乱。
孟家。
孟辙从浴室出来,回到房里,躺在床上无聊地上网。他本想给雪庭打个电话,可是她不接让他很泄气。他提不起精神,也懒得打。
然而忽然,网上一则消息引起他的注意,一条名为“传梁雪庭与杜绮骏假戏真做”的娱乐新闻就像给他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让他忽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杜绮骏?是和雪庭搭戏的小白脸。他们居然闹绯闻了,报道中还提到两人在剧中有一场赤果的激情戏。他上次去看雪庭时,就觉得那男人看她的眼神不一般。他不相信她真会上钩看上那种女乃油小生,但又想确认一下。这则新闻给了他想给她打电话的动力。
可她不接他的电话,打也没用。他坐在床上想了想,突然想到他可以用座机。就是!真笨!他怎么早没想到?!
他抓起电话拨通雪庭的号码,然后躺在床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久,她果然接了,声音温柔: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你在做什么?”他笑问,决定跟她慢慢说。
她沉默了一阵,然后有礼貌地问:“请问你是谁?”
“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吗?”。他不悦地问,“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因为我对你的提议没兴趣!”她终于听出来了,不带一丝温度地道,“不好意思,我还要背台词,再见!”说罢匆匆挂掉电话。
“喂!喂!”孟辙还没“喂”完,电话已被挂断。她也太没礼貌了!再打过去,对方关机。他无法,只得作罢,心里有些泄气。
曾经叱咤情场的风云浪子居然就这样轻易地被打发了,他很不甘心。可他从前展现魅力的方式在她面前却总是用不上,她根本不给他施展的机会。
他在绞尽脑汁地去想该怎样俘获她的芳心。
雪庭挂断电话,望着手里的剧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不由自主地翻动起他这些日子来给她发的那些幽默短信,有点六神无主。
康进半夜回到卧室,模黑上床。
槟榔回来后就睡了,也不知道她的胃好点了没有。他小心地躺下来不敢惊动她,她却突然翻身坐起来。
“怎么了?”他被吓一跳,“我吵醒你了?”
“帮我拿片胃药吧。”她眯缝着眼,迷离地说。
“还难受?”他边说,边下去帮她拿药,“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我叫医生来看看吧。”
“不用。一定是吃热狗吃坏了。”她将药吞下去。
“你吃热狗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好了半个月现在又难受,这次好像不应该是消化不良。”
“也许是我前天喝了酒,我的胃出毛病是常事,没关系。”她把水杯放下,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吧,明早你还要开会呢。”
“不然我们直接去医院吧?”康进看看她,还是忍不住说。
槟榔摇头,伸手将他按躺下,道:“睡吧!”
康进没办法,只好听之任之,躺下来。槟榔背对他侧躺着像只虾米,她胃难受时总是这种姿势。
次日清晨,康进上班时槟榔还没起来,这让他很担心。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还在想她到底是怎么了。
芦苇敲门进来,对他透露一则公司最近打算以高价收购一间投资集团的新消息:
“有消息说,塔扑集团准备在这项计划里和我们一较高下,已经都在筹备中了。”
“塔扑集团?”他眉一拧,“他们怎么可能对投资公司感兴趣?他们又不是投资集团。”
“也许‘塔扑’要的是可胜集团手里一款新程序的开发专利。一旦拿到那个,他们将会赚得盆满钵满。”
“‘谷德’那边有消息吗?”。
“‘谷德’没动静,但我觉得必要时也许唐世臣会支援‘塔扑’,毕竟上次他输得那么惨。”
“加快收购‘可胜’的股票,等我们把这个拿到手,只要放出一点小消息,就会有人把股票低价往我们手里塞。到时趁机吸纳,钱就都回来了。时刻注意塔扑集团的动向,要赶在他和别人联手之前。”
“是。”
康进却觉得,塔扑集团的这个收购计划,康爵是在针对他。
槟榔中午时才爬起来,昨晚的胃痛折磨得她一夜没睡好,让她今天没精打采的。穿好衣服,她打算去上班。下楼,迎面遇到项姐,项姐急忙说:
“夫人起来啦,先生特地交待要煮碗粥给你吃。”
“我不吃。”槟榔讨厌喝粥,“我出去吃。”
“可是……”
“我走了。”槟榔说完就跑下去。
门前的司机正在车里看报纸,见她出来赶紧下车,打开车门问:
“夫人,康先生说你不舒服,要我送你。夫人要去哪儿?”
“送我去‘一品海鲜坊’。”槟榔回答。
司机答应,赶紧开车。槟榔坐在车上吹风,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康进。他很担心地在电话里问:
“你怎么不吃饭就出门了?”
“我不想喝粥,我要去吃鲍鱼。”
“哦,那你去吧。”他放心下来,“但你的胃好了吗?”。
“好了。”
“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不用,我的胃总是这样,没什么,吃了药就没事了。”
“我晚上不能回去,晚饭你自己吃吧,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舒服就不要再吃辣的东西了。”
“知道了。”槟榔答应。
挂上电话,汽车将她载到全城最有名的海鲜餐厅,这里康进带她来过一次,可因为她不喜欢吃海鲜,后来就没来过。不过她今天突然很想吃鲍鱼。
康爵请自己曾经的大学同学来吃鲍鱼,一位国外的公子哥,他父亲身后有很大的财团,这次是来探望远嫁的妹妹。两人吃过午饭,从楼上下来,他一眼就看到苏槟榔正独自坐在一楼的椅子上吃鲍鱼。他现在看见神清气爽的她就感到恼火,而这股恼火却恰恰又驱使他向前靠近。叫steven送客,他走下楼去。
槟榔吃得很满意,放下筷子喝茶,准备结账。忽然,上方的一片阳光被罩住,投给她一抹阴影。她抬起头看清来人,惊讶之后胃突然堵得难受。她看到康爵坐下来,坐在她对面,突然像触电似的蹦起来抓住一名过路的侍者,要买单。
“自己一个人来吃饭,他找到新欢,所以又把你丢在一边了?”康爵盯着她的脸,开口问。
槟榔没言语,望向窗外,脸色刷白。
“怎么,不敢看我?”康爵接着说,“怕什么?避嫌啊?什么都做了还想立贞节牌坊?”
槟榔扭头瞪着他,康爵冷笑道:
“怎么这么看我?我说得不对吗?”。
槟榔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把茶水泼在他脸上,接过账单签名,看也没看他,抓起包,站起来就走。
“苏槟榔,”康爵依旧坐在椅子上,抱胸冷笑,“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你做出的选择!”接着,他忽然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勾起她的下颚,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的脸,微笑,“不过,其实我们以后也没必要再躲来躲去的,那样太幼稚。我和sasha相处得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会误会。以后大家就用平常心相处吧。”说这些话时,他一副气定神闲、宽宏大度的模样,好像前半段话根本不存在。然后,他用拇指轻刮一下她的脸,笑了笑,转身走了。
槟榔被气得暴跳,只好又吃掉一颗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