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榔终于再也受不了,没接住球,而后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康进看着她,也将球拍丢开,坐在她身边,笑道:
“不错,你已经打得很好了。”
槟榔看他一眼,微笑,无袖上衣下的胸脯不住地起伏,汗水已经湿透她的衣服。他笑问:
“要喝水吗?”。
她摇摇头,闭上眼睛叹道:“我好累!”
“已经比你第一次打球时强多了。”他拨开她湿漉的发,说。
“是啊,我大概已经学会打壁球了,”她抓住他的手笑道,“现在也能比第一次坚持的时间长一点。”
“不知不觉,你已经长大了!”他感叹。
“不是长大,我已经开始老了。”她含笑纠正。
康进笑了笑,一阵沉默。他不喜欢“老”这个字,这个字现在无论以什么方式从她嘴里说出,他都会觉得别扭。
“好了,走吧。”他站起身将她拉住,“我们去吃午饭,我请你吃四川菜。”
槟榔含笑被他拉起来,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接,公司有很急很重要的事需要他临时回去处理,他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她从他脸上看出他不能陪她了。康进歉意地回来时,她问:
“怎么了,公司有事吗?”。
“嗯,临时有个会。”
“那你去吧。”槟榔大方地说。
“那你呢?说好了和你一起吃饭的。”她一向很懂事,这是他喜欢她的地方。但有时她太懂事,反而令他心慌,因为他觉得那是一种不重视的表现。所以当她表现出大度时,他总是在高兴中带着点危机感,“我先陪你吃饭,然后再回去。”
“没关系,肯定是很急的事,你去吧。我有点累,不想吃东西,想回家睡觉了。”
“那好,我先送你回去。”康进听她这么说,不再坚持,伸手模模她的头,噙笑致歉,“真对不起。”
“没关系。”槟榔淡笑。
塔扑集团。
康爵整整一上午都对工作没什么热情,放下笔,背靠着椅背放松下来的同时叹了口气。转动着酸涩的脖颈,他从桌上拿起手机看了好久。他很想给槟榔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昨晚他在她的柜里发现的马克杯就像是给他注射了一剂海/洛因,令他浮想联翩。那是他们的情侣杯,她没扔掉很显然是旧情难忘只能藏于心底。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他在想到这些时,心跳得很快,过去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重新地被回忆起来,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只是那时的他傻傻地不知道,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手机突然在他的手里振动,把他吓一跳,一下子从梦想跌回现实。来电显示“sasha”令他慌张了片刻,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接了:
“sasha!”
“你昨天怎么不接电话?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是吗?我昨天把手机忘在办公室了。我现在刚开完会,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他很自然地撒个谎。
“哦。你一夜没回家,去哪儿了?”
“出去了。你又不放心,所以查勤吗?”。他笑问。
聂赏冬就笑了,说:
“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到洛杉矶了,这次可能要呆久一点,因为官司并不好打。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我相信你。那你回来之前打电话通知我,我请你吃饭。”
“好。”她答应。
“自己在那边小心点。”
“知道了。”她温馨地笑说。
“我还要开个会。”康爵提醒她该挂机了。
“好吧!”聂赏冬笑道,“alvin,我爱你!”
“好好照顾自己。”康爵回答,挂断电话。
他长叹口气,觉得自从槟榔离开后,他现在已经亲手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旗丰集团。
冠玉坐在办公室里,他也在发呆,手握着笔。呆了一阵,他忽然抓起电话,打到槟榔餐厅的对外号码:
“你好,请问苏槟榔小姐今天上班了吗?”。
“没有。”晓幽有礼地道,“苏小姐今天没来上班,您是哪位?需要我带口信吗?”。
“哦,不用了,谢谢!”冠玉说完,挂上电话。
他很担心槟榔,她没上班,证明昨夜的惊魂对她还是有影响的。那不是普通的绑架案,她冷凝的面容已清楚地显示出那件荒唐的事对她心理的双重伤害——绑架的伤害与亲情的伤害。
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她是那么坚强地面对。
然而坚强代表的是更加悲伤,因为无法与人分担痛苦会更痛。他真的很担心她,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槟榔没怎么样,她很快就上班了。
“blue&
yellow”的店址已经选好,正在装修,一切按部就班。而北京的餐厅,他们最后的统一意见是买下之前槟榔看好的位于金港西餐厅对面的商铺。孟辙也做好了和“金港”抢生意的准备。
“我已经跟这边的装修公司谈过了,”槟榔说,“我们这边的店都是他们接的,所以那边的店他们会和北京的分部打招呼,照我们的要求做。他们熟悉我们的要求,所以会事先和分部备案。”
“嗯。”孟辙点头,心不在焉。
“大致上会按照这边的店来设计装修,所以下周六我会带图纸过去;另外是厨师、经理和招服务生的事;厨师我打算从当地请,必须要熟悉当地人的口味和习惯。虽然现在的菜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很传统地做,总会很创新,但一个地方和一个地方的人喜欢的东西还是不一样,这边做出来受欢迎,那边的人未必会喜欢。所以最好从当地找,然后在开业之前来这边和主厨磨合一下。新主厨我已经开始在网上找了,我会和景强商量一下;另外就是经理,我打算从这边调去一个,他们熟悉我们的理念,而我们也会在适当的时候为他们提供培训的机会。等人选都定好,菜单定价和招服务生才能定下来。”
“好,你决定就好。”
“你没别的意见?”
“没有。这些事一直都是你在做,你比我在行。”孟辙说,就在这时,他等待的电话终于响了,他连忙抓起来。
槟榔心里叹了口气:“那我去上课了。”
“去吧。”孟辙回答,槟榔就走了。
孟辙立刻接听电话,柔声笑问: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肯主动打电话给我?”
雪庭笑笑:“我是想告诉你,我的第一轮签售会已经定下来了,后天上午十点开始在这边,然后要去北京、武汉和广州,要连续走一个星期,然后下个星期我要去参加一个颁奖礼。”
“又要当影后了?”
“希望能吧。”
“可你这么忙,我更没办法见到你了。以后见面,看来我要提前五个月和你预约。”
“等我从颁奖礼上回来,就能抽出点时间了。”
“那你下周三能回来和我吃顿饭吗?”。
“周三?”
“嗯。下周三,我请你吃烛光晚餐。”
“为什么是周三?是特别的日子吗?”。
“是特别的日子,也是很重要的日子,你一定要和我吃晚饭。”
“好。”她考虑了一下,答应。
“你可别忘了!”他强调。
“不会。如果你怕我忘了,也可以提前打电话提醒我一下。”
“我也不是怕你忘了,我是怕到时候你有什么事不能来。因为那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如果让我空等,我会很伤心的。”
雪庭“哧”地笑了:“好,我知道了。”
“具体时间我会在前一天告诉你,省得你忘了。”
“好。”
“雪庭,我爱你!”
“我要开始忙了,拜拜!”雪庭依然没做出回应,但能听出她在浅笑。
“拜拜!”孟辙笑说,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握在手里,内心明朗又幸福。铃声再次响起,他接了,听筒里一名男子说:
“孟先生,我是小房,您打算卖掉的第五辆跑车现在已经找到新的买家了。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双方见见面,把具体的合同定下来,就可以付款交货了。”
“好,我知道。明天吧,明天我过去。”
“好的,我会联系买主。”
“好。”孟辙回答。
挂上电话,他咬咬嘴唇。新的人生计划正在一步步地实施,他觉得自己有了一段新的人生,他感到憧憬且兴奋。心被填充得满满的,不再空洞,那是很幸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