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傅昶的情况时好时坏，清醒的时间并不多雪叶后传。
他醒来的时候，小曦便安静地听他讲故事。
那是一个很长也很凄凉的爱情故事。
客栈里跑堂的爽朗少年，爱上了偶然经过的官家小姐，从此便深陷其中。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她爹官做得很大，她有旗籍，不能随意婚配。
可他心有不甘。
那小姐知道自己总有一日会被送进宫待选，所以对周围的男子都不上心。怕当真喜欢上哪个，到时若是她被皇上选中，两个人都痛苦。
可她偏偏对哪跑堂的少年动了心。
那少年每日都会采来新鲜的花，精心绑好，摆在她门口。她一醒来便可闻到花香。
他有几道拿手的小菜，从选材到名字，全都诗情画意，好似就是专门为她而做的。她喜欢叫贴身的丫鬟去客栈买来，自己坐在屋里慢慢品尝。
他们极少见面，只是以独有的方式互相陪伴。这份感情在心中疯长，两个人明知是错，却欲罢不能。
终于，那一天还是到了。
她被送到京城参加选秀，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站在宽敞的官道上，眼睁睁看载着她的马车渐行渐远。
“那少年是你，那官家小姐是谁呢？”小曦听了几日，总算听出点名堂来。
“既然你听懂了，我也没必要瞒你。”傅昶轻声说着，“她现在是十五阿哥的福晋。”
“就是你受伤那夜，十五阿哥娶进门的福晋雪叶后传！”小曦吃了一惊。
“是啊。”傅昶自嘲般笑着。
“怪不得你会失手！”小曦眨巴着一双不算大的眼睛，目光很清澈很可爱，“我也是练过功夫的人，你呀，一看就是高手。一定是为福晋乱了心神，才会受伤的。”
“你比我想的聪明太多。”傅昶叹了口气。
其实这个故事，本也不至于这么凄惨。或许哪一年，他爹或者曾祖父改变一个决定，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论出身，他并不差。他身上有爱新觉罗、钮钴禄、博尔济吉特三大家族的血脉，就连他身为汉人的娘，当年为了顺理成章被纳为妃子，也是抬了旗的。
只是这些一点用都没有，也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时间，不可能倒退。
他也相信，长辈们所作的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总会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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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小曦在厨房偷了两颗萝卜，熬了好大一锅萝卜汤。
她把汤端进柴房，爬上柴火堆去叫傅昶，却发现傅昶不在房梁上。
“傅大哥……”她找不到傅昶，也不敢大声喊。把柴房从上到下扫视了好几遍，就是不见傅昶。
“傅大哥，你去哪了……”小曦不知要到哪里去找傅昶，急得蹲在柴堆上哭。
“小曦。”傅昶意识到玩笑有点开大了，赶忙从窗外翻进来，“小曦别哭，我在这。”
“傅大哥……”小曦抬头看到傅昶，哭得更凶了，“你吓死我了！伤都还没好，又那么怕疼的，要是被他们捉住了可怎么办。”
傅然觉得很无奈，他跳上柴堆，伸手去捏小曦红扑扑的脸。
“别哭了，我今天状态很好，我们走。”傅昶言毕，将小曦打横抱起。
“现在？”小曦慌了，手也不知该放哪里才好，“你抱着我会不会太勉强，我可以借着帮大厨跑腿的机会出府的。”
“不碍事，小曦轻得很。”傅昶笑道，“出去以后告诉我京城有什么好吃的，我全都买给你，你要吃胖些才行。”
“萝卜……汤……”小曦指了指地上的锅。
“都说要出去吃好的了，还要什么萝卜汤。”傅昶抱着小曦跳下柴堆，先把她放下，拿起筷子戳起一块萝卜吃了下去，再把小曦抱起，从窗口离开。他方才已大致确认了出府的路线，此时即使抱着小曦，也逃得十分轻松。
“萝卜好吃么？”小曦怯怯地问。
“好吃，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萝卜。”傅昶笑得很开心。
“原来你这么会说话。”小曦犹豫再三，还是伸出双臂搂住傅昶的脖子。
“那当然。”
“出去之后，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不会，小曦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你要吃什么要去哪里玩都尽管对我说，只要我过了这个砍儿，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不会拒绝你的。”
“那……要是我想嫁给你呢？”
“喂，小妹妹你才多大啊，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我十五岁了！”
“这么大了？我还当你十二、三岁呢。”
“你先说不答应嘛。”
“这个嘛……可难说了。喜欢我的女孩子好多，你要排到很后面啊。”
“哈？”
“不过你是我的恩人，如果硬是要提出这种要求的话，我只能让你走个后门了。大概可以排前面一点。”
“排第一可以么？”
“当然不行！”
“第一是淑云的？”
“嗯。”
“你辫子上的绳子是她送的，领口的竹叶是她绣的？”
“哎？这你也能猜到？”
“就跟你说不要当我是小孩子嘛。”
“好吧，那到时给你排第二。”
“真的？”
“当然……如果我还有未来的话。”
“好！”小曦明知傅昶只是在哄她，却也觉得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