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小时候学着玩的易容术,如今可派上了大用场雪叶后传。
傅昶得意得很,心道,你十五阿哥画得再像都没用,我家姐姐一出马,半个时辰便可换一张脸。
傅宁、傅昶和小曦顺利出了京城,直奔蒙古。
但这次出人意料的逃跑,远没有傅昶想得那么顺利。
三人踏入草原的第四日,食物所剩无几,体力也快到极限了。
他们所到之处却仍杳无人烟。
茫茫的草原仿佛没有尽头,他们已经彻底迷路了。
“傅大哥,怎么办?”小曦十分着急,“只剩最后一个馒头了。”
“怕什么。”傅昶笑得有些勉强,“大不了吃草嘛。”
“这里真的有人住么?到处都是草啊……”小曦显得非常不安。
“当然有人住。蒙古人以游牧为生,哪里的水草丰美,便把牛羊赶到哪里,把帐篷搭到哪里。这里的草这样茂盛,一定会有人的,只是我们没有找到罢了。”傅昶尽力安抚小曦。
“好,我相信傅大哥。”小曦羞涩地微微一笑,捧起最后一个馒头,“馒头给你吃。”
“不用了……”傅昶伸手想把馒头推回去给她,却突然定住,神色大变。
他颤抖着用手捂住胸口,然后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傅大哥!”小曦吓坏了,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是毒发了。”傅宁迅速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傅昶嘴里,用自己的内力助他调息,可效果远不如之前明显。傅宁长叹一口气,又塞给傅昶一颗止痛的药丸。
“宁姐姐,他什么时候会好?”小曦见傅昶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双手紧紧揪着身边的草,手掌已经被草叶划破,淌出血来,她眼泪完全止不住,哭得快要背过气去。
“不知道……”傅宁无力地坐在傅昶旁边,话一出口,眼泪也啪嗒啪嗒落下来,“我身上的能用的药已经都用了。我的内力特殊,与小昶的不合,能帮到他的就只有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压制下去,只能看他自己了……”
“傅大哥……你别伤害自己。你咬我吧!”小曦把自己没有受伤的右手腕举到傅昶嘴边。
“傻瓜……我怎么舍得咬你……”傅昶已经没什么体力了,却也还说得出话来。
小曦坚持举着右手,傅昶无奈,想要推开,没想到这一动,胸口如撕裂一般的疼。他开始不停的咳嗽,竟又咳出血来。
“小昶雪叶后传!”傅宁用力把傅昶搂在怀里,让他能靠在自己身上,“你要专心运功,不要管我和小曦。你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明不明白!”
“姐……”傅昶经过这么一折腾,气息变得很微弱,“我想听你唱歌……”
“唱什么?”傅宁尽力把眼泪憋回去,她要成为傅昶可以依靠的人,不能这么脆弱,一定要冷静下来。
“就唱爹最喜欢唱那首……我好想家……”傅昶虽坚持不回家求救,但他毕竟是第一次离开家。
“好!”傅宁深吸一口气,待自己稍微平静一些,便唱了起来。
那是一支蒙语歌,大致的意思就是赞美草原和河流,是感恩的歌。
小曦听着听着,渐渐平静下来。她轻轻趴在傅昶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腰。
于是三个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在傅宁的歌声中,等待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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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不大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待她醒来时,见床榻周围坐着几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他们穿的是蒙古服饰,坐在最中间的,是一位白发老者,看起来有八、九十岁。
“你们……是谁?”傅宁一开口,喉咙便火辣辣的疼,声音沙哑得可怕,连自己都吓到。
“小姑娘,你能把晕倒之前唱的那支歌,再唱一遍么?”那老者没有问她的姓名、来历,只要她再唱一遍那支歌。
“我现在,恐怕会唱得好难听……”傅宁有些犹豫。
“没关系,你放心唱。”老者显得十分和蔼。
傅宁意识到,这歌可能是他们获救的原因。若是其中有什么故事,或许老者可以看在这歌的份上,暂时收留他们。
她努力把歌唱了一遍,自己都觉得难听得要死。
“小妹……”待傅宁唱完,那老者已经热泪盈眶。
“小妹?”傅宁有些懵了,按这老者的年纪,当她的曾祖父都够了。这声小妹,叫得她心里发毛。
“我家小妹最喜欢唱这首歌,你和她长得也有三、四分像。”老者解释道,“我的孙子,看过小妹的画像,也知道这歌。是他发现了你们,然后回来告诉我,小妹转世重生了。”
“转世……重生?”傅宁觉得这个说法实在有些邪门,她刚要说明自己只是普通商人,心中却突然有了一种预感。她静下心来细想,这里是漠南蒙古,也就是曾祖母博尔济吉特羽晗的家乡。这首蒙语歌,说不定就是曾祖母曾经爱唱的歌。看老者的年纪,若他是曾祖母的哥哥,也恰好说得过去。如今傅昶的情况不容乐观,她若是能借此机会,在这里找个靠山,总比一边逃跑,一边想办法救傅昶安稳得多。可若是贸然相认,就等同于泄露身份,这样会很被动。曾祖母娘家的立场,她完全不确定,所以直接交代身世似乎不妥。
“小姑娘……”大概是傅宁考虑得有些久,那老者轻唤了她一声。
“我……做……做梦……梦到这首歌……就会唱了。”傅宁尽力把这瞎话编的离奇一点。
“你姓什么,家中可有蒙古亲戚?”老者显然对傅宁的说法有些怀疑。
“姓林。家中长辈……都是汉人……”傅宁继续往下编,“家父来蒙古做过生意,所以我和弟弟会说蒙语。我小时候,梦到这首歌,听得懂歌词,自然就会唱了。”
“你梦里,是谁在唱歌?”老者似乎已经信了傅宁的说法。
“一个红衣女子,头发很黑很直,目光炯炯,笑容明艳。她骑在马上唱歌,很快乐。可是一瞬间,又穿上旗装进了宫。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傅宁常听爹娘提起曾祖母的事,讲起这些,十分轻松,也不用胡编。
“会跳舞么?”老者显得有些激动,颤声问道。
“会跳,不过是汉舞,你们这里的人大概看不太懂。”傅宁的舞是义母林叶教的。但有意思的是,林叶的舞是祖母绮遥教的,而绮遥的舞是好友羽晗教的。转来转去,又回到了羽晗这里。
“你们三人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嗯,我们是第一次来蒙古做生意,我弟弟受伤了。我们找不到路,身上已经没有食物了,也找不到留宿的地方。”傅宁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你可以留在这里,一直到弟弟伤好么?我会帮你们找大夫,也会给你们提供食物和住的地方。”老者缓缓说道。
傅宁听到这话,便确信自己的做法奏效了。虽是故弄玄虚,时间一久肯定说不过去,却也足够让老者以礼相待。
“为什么?”傅宁装作受宠若惊,“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对我们这样好?不怕我们是坏人么?”
“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小妹。”老者柔声说道,“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住在这里,唱唱歌跳跳舞,等到你弟弟身体康复了再离开。可以么?”
“当然可以,您愿意收留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您才好。唱歌跳舞这样的小事,只要您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傅宁笑得十分开心,他们总算找到了暂时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