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琮佳得到周大安和他前妻孟琴的复婚的消息,有点惊讶,但是也说不上伤心幸福底线章节。人都是这样,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很多人逝去了就是逝去了,不管当初多想抓住守住,时间的风都是能把一切都吹淡了。
很怕自己连龚潮都抓不住的感觉。
从学校到陵园要转两次地铁,还要转一班公交才能到。但是每个周末,梅琮佳都雷打不动地去陵园跟龚潮说说话儿,她不是怕自己忘了龚潮,而是怕龚潮一不小心忘了她。
四周很空旷,因为没有风,树木的树叶都没有摆动,也许是因为刚刚下过雨,龚潮的墓前已经生出了一些长短不一的杂草。梅琮佳把龚潮墓前的杂草清理了一下,然后把带来的鲜花插进了水泥做的花瓶里。这个花瓶是之前她帮他买的,专门放他喜欢的野菊花,这花不高贵,但是清雅,符合龚潮的气质。
梅琮佳蹲下来,露出很惨淡地微笑,“龚潮,这些天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啊?对了,不许在那边交新女朋友,你要老老实实地等着我,还有,有没有见到我妈妈,很好认的,我妈妈长得和我一样好看!”
梅琮佳觉得她完全看得到龚潮,他在全神贯注地倾听她。其实,龚潮活着的时候就是这样,是一个最好的听众,她的痛苦和快乐,她的忧伤与悲愤,他只会静静地倾听她,他从来不会打断她,只用耐心而深情的眼神望着她,那种深情可以化解她心中的有所。如果她痛苦,这痛苦就会因了这温柔像雪花一样化掉,如果她快乐,他的深情就会让这快乐光芒四射。除了龚潮,还有谁可以做到这一切呢?
“对了,龚潮,黄泉路上你有没有喝那孟婆汤呀,人家都说只要喝了那孟婆汤尘世间的恩恩怨怨就全都忘了,不,你肯定没有,我天天都梦到你,梦见你看着我笑,梦见你亲吻我说爱我……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是吗?”。
梅琮佳幽幽怨怨的声音就是风,穿行在扶疏的杂木中间,仿佛树木的枝叶开始舞动了,它们心碎地摇头,还是在欢欣地舞动?或者,这情景本没有感情,而情由境生而已。
“龚潮,你走了两个多月了,是六十四天,你知道这六十四天的分分秒秒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我常常告诉自己,那是一场梦,可怕的梦,梦醒了推开房门的时候,第一眼依旧可以看到你的笑,可是,你每天都让我失望……若真的是梦,那该多好啊!”
梅琮佳擦了擦石碑上龚潮的照片,龚潮在那里那么鲜活地在笑,她怎么能相信,凭什么相信他们之间隔了一条奈何桥?他就在她的身边啊!梅琮佳猛扑过去,用手去模龚潮笑着的脸,原来,那是一张那么冰冷的脸,她绝望地一个踉跄退了回来。
是真的,全是真的
不然她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问候她在天堂的爱人呢?
“龚潮,家里还是老样子,你的房间一直给你保留着,只是你的很多东西我都送到院长妈妈那里去了,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我相信你要是早知道她就是你亲生母亲的话,你是不会嫌弃她的是不是?你会跟她相认的是不是?”梅琮佳垂下头去,“这些天,我没顾上去看妈妈,我怕,我两个人的伤心会变成海,淹得我喘不上气来,但是,龚潮你放心,我说过了,我会当院长妈妈是自己的亲生妈妈一样的……”她开始嘤嘤地啜泣。
一直温暖的手,从梅琮佳背后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梅琮佳回头看到另一张挂满泪痕的脸,她站起来投向那个怀抱,“院长妈妈!”
这些日子,朱青兰哀伤远远超过了她以往任何时刻所经历的坎坷幸福底线章节。她这一生逝去了太多东西,为人子女她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作为女人她没经历爱情就遭遇璀璨,作为母亲她还没有跟亲生儿子相认他就走了。人老了,真的老了,缺失的多少心都沉了。活着,跟死了没有多少分别。
可是,刚刚梅琮佳的话,却让她死了的心一点一点地剥离,渐渐地感觉到痛了。
“孩子!我的好孩子!”朱青兰拍着梅琮佳的肩膀,拥着她泣不成声。
严小米要了一杯果汁,嘬了一口吸管,这一口一下子吞掉了多半杯,从来没有见过女人喝东西像她这样豪放的,她看了看魏翔,俏皮地一笑,“说吧,找我什么事儿?这么好,请我喝东西呀?”
“是柠檬汁耶!你这么喝,不酸呐?”魏翔瞟了她一眼,凭良心说这个女孩很可爱,而且,这段时间她不但帮他很多忙,还鼓励他去追回梅琮佳,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严小米嘶了一下,“酸,真酸。”她还很聪明,一语双关。
“严小米,你说,你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你老去找梅琮佳干什么?”他知道,严小米喜欢他,而他忘不了梅琮佳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跟梅琮佳搅在一起,她应该不自在,就像他见了龚潮一样,满满的戒备,满满的嫉妒,或者,她们女人之间的处理方式不同,还是他遇到的女人都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严小米舒松地一笑,“魏翔,我喜欢你,但是我不会因为对你这份喜欢而妒恨梅琮佳这么好的女孩,我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不觉得辛苦。”她挑了挑眉头,“但是,辛苦的是你,魏翔,我让你去追梅琮佳,你怎么老是畏手畏脚的,怎么,你还是打退堂鼓了?打退堂鼓的话,你说啊,我马上倒追你!”
女孩原来也可以这么没心没肺,魏翔原本很尴尬的,但是一看到她俏皮的样儿,忍不住笑出来了。
“你怎么这样儿啊?严小米,好歹你也是女孩子,好歹你也算名媛千金,怎么这么……”
“这么什么?没脸没皮?”魏翔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她自己倒说出来了。
“我可没说,你自己说的。”魏翔得意地一笑。
严小米向他做了鬼脸儿,“行吧,算我没脸没皮吧!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哦。”
魏翔咯咯地一笑,“好,好,不告诉别人!”
严小米一乐,其实这感觉真好,很像小两口打情骂俏,其实她也想开了,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拴着他,黏着他,只要能留在他身边陪着他说笑,她就很满足了,不管是情人恋人,还是红颜知己,只要在他身边就是幸福的。这算是很高的境界吗?或许,不是她境界高,而是无可奈何的自我安慰。
“我看,最近琮佳的心情好多了,谢谢你啊。”魏翔呆头呆脑地说。
“哈!谢我啊?拿一杯柠檬汁就我打发了,真不是一般的抠哦!”严小米又嘶了一下,看来这柠檬汁还真酸。
“那……你想怎么样?”
“请我看场电影吧!”严小米看着魏翔皱眉头,“唉,不许拒绝,不然我跟你翻脸……”她有些后悔,她舍不得跟他翻脸呢!
“好,那就看场电影,说吧,看什么?”
“什么都行,动作片,科幻片,恐怖片,动画片,哈哈,最好是爱情片!”
严小米脸上没心没肺地笑,和白痴一样的花痴样儿,让魏翔觉得她越来越可爱。男人有时候很贪心,希望给和自己爱的人长相厮守,同时,也愿意有一位像严小米一样可爱的女孩子作为红颜知己陪伴左右,而且他并觉得这贪心有错,只觉得能两全了便是幸运,是福气。
严小米的快乐却是很浅薄的,乐过之后,心里便忍不住一阵心酸,就她这样的女孩,要样貌有样貌,要学历有学历,要身家有身家,原本是被众星捧月的,而在他这里却如此卑微,连跟自己喜欢的男孩看场电影都这么小心翼翼的请求,其实,她想做他的公主。
把朱青兰送回孤儿院,再回到住处,天已经黑了。
梅琮佳一个人坐着小区中心的长椅上,夜风有点儿凉,她抱着双肩,仰头看着天幕上的星星。那些星星点点的很安静,相对于夜幕下的闲散漫步着的居民。所有的人,都不懂这夜的深沉,都不懂她的悲伤。
梅琮佳越发地觉得自己的悲伤,自己的孤独,她举头遥望着星空,双眸里蓄满了泪水,她再一次想起曾经和龚潮情人的昵语,就好像刚刚发生在昨天的故事。
她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龚潮的臂弯里,他们一起望着满天的星斗,那天和她今天一个人看到的星空是一样的,真的看不出什么分别。
龚潮说,“琮佳,看看它们,多像你多情的眼睛?”
她说,“不,它们都是夜的泪。”
龚潮说,“它哭得这么伤心呀?”
她说,“是呀,它失去了它的爱人了吧?”
龚潮说,“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会这么伤心吗?”。
她说,“傻瓜,不许说傻话!”
龚潮,没有你,我伤心吗?伤心,不,我的心都走丢了,都感觉不到伤了。梅琮佳放声大哭起来,“龚潮,你看到我心了吗?我的心丢了!龚潮,你在那边捡到我的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