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是指什么?”澈虽然不理解昭话语中的意味,却也明白他语气中的哀伤。
“……”
又是一阵沉默,正当澈以为昭不会回答的时候,昭却淡淡地开口:“本少爷和云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当初母亲看中了父亲的财力和在政坛上的地位,千方百计地想要嫁给他。最后母亲成功了,并且在父亲的眼前完美地掩盖了自己的企图。对爱情几乎一无所知的父亲甚至觉得娶了母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如果没有遇到云的母亲,他会一生都这么觉得。说来很不可思议,父亲和云的母亲是在夜晚的大排档认识的。本少爷听说,父亲在为自己办的学校——也就是海帝——的生源而发愁的时候,为了排解苦闷,到平时绝不会去的夜排档喝酒。就是那时认识了摊主,也就是云的母亲,虽然当时并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但是父亲第二天又去了那里。说真的,就算是在本少爷看来,云的母亲也算是很有才华的,只不过……该说是怀才不遇呢,还是别人刻意压制呢,总之最后到了靠开排档为生的境地。父亲从她那里得到了很多的建议,渐渐地,他们就好上了。父亲试图和母亲离婚,但是,母亲……”说到这里,昭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说道,“用了很多……狠手段……想阻止离婚,但是反而坚定了父亲离婚的信念……”
“昭……”翎看向昭,“实在难受的话……”
“不,没事,这些事情,本少爷考虑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讲出来的,至少对你们能够。”
“昭……”澈看向昭,然后低下头,闭上眼睛,神色很复杂……是信任我吗?可是我……并不值得你的信任……对不起……
深吸了一口气,昭再次开口,“云就是在这种境况中出生的。但是,即便是在离婚之后的三、四年,母亲还是想复婚,那个时候,本少爷才六岁左右,那个时候留在记忆里的就只有每天和母亲一起在学校门口等父亲,然后被父亲避开的景象。然后,在云七岁的时候,父亲偶遇车祸,听女乃女乃说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骗他跟云的母亲离婚,跟自己复婚……再然后,云的母亲就死了。”
“死……死了?”澈惊讶的问道。
“是的,莫名其妙就出了车祸。时至今日,虽然对自己的母亲有点不敬,本少爷依然认为云母亲的死是自己母亲干的。”像是要挥去那份不安,昭站起身,到吧台拿了三份冰咖啡,然后坐回位子上,说,“女乃女乃她知道一切,于是她请医院开具了父亲‘无表达能力’的证明,以此来杜绝母亲擅立遗嘱……虽然晚了一步,但是至少帮云争到了一份遗产。而那之后……”
街角:
云望着浸染着夕阳之色的云朵,转了个身靠在街角的墙上。我的童年是在女乃女乃哪儿度过的,女乃女乃去世后,我被接到哥哥家。米玲达太太对外宣称我被很好地照顾着。
扉夜咖啡馆:
昭喝了一口黑咖啡,苦笑着说:“什么‘照顾得很好’,只不过是避免社会舆论罢了,那时的云只不过是个任人摆布扯线木偶罢了,明明受到很差的待遇,可是却还要笑着对媒体说‘我过得很快乐’……”
街角:
是我太过单纯才会被米玲达太太欺骗。在我刚进家门的时候,她笑着接待了我,她还管我叫做‘我亲爱的女孩儿’,所以……我以为她并不像女乃女乃向我描述的那么坏。可是我没有想到她只是因为父亲生前的地位太高,为争遗产的事情造成的舆论,矛头全部指向她。所以她才假意认错……可是没过几天,她就露出了本性……
咖啡馆:
“‘这个小丫头以后会跟你争财产,所以不许跟她讲话,不准接近她。’从云来的第一天,本少爷其实就被这样告知了。母亲几乎都不在家,冰冷的家中除了女佣对云的打骂声之外就没有别的声音了,所以,很寂寞,也很痛苦,还要在人前不断的嘲讽云。真的好难受。”昭用仿佛要把杯子捏碎的力道紧紧地抓着咖啡杯,“本少爷……我以为这样她就会安全,可是……是我太过疏忽,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想要害死云……”开始还执拗地使用着“本少爷”这个自称的昭,终于放弃了那个称谓……
街角:
那一天我无意中听见了太太和佣人的对话,得知了她的企图。终于知道了真相,可是我宁可不去知道,就算会被不知不觉地害死,也好过去怀疑别人……我一直被母亲教导着‘人和人之间是需要信任的’,可是那一天,我仿佛从天堂掉落到深不见底的地狱中,一切都那么的可怕,人人都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大吼着:“钱!钱!!钱!!!”从那以后,我就决定不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也不再表露感情……木偶是不需要感情的……没有感情的话,就不会痛苦了……云闭了一下眼睛,突然淡淡的笑了,如果没有那一次事件的话,我会一直是那个木偶吧。
咖啡馆:
“之后的某一天,我路过云的房门口,看见云的“专属”女佣——也就是一直在监视着云的人——正在给云处理膝盖上的伤口,伤口很大,泪水在云的眼眶中打转,可是她就是不哭出来,这时我听见女佣的嘲讽声:“‘要哭就哭出来吧,哭完了让太太赶你出门,你还没忘记吧,弗兰德家族不需要弱者!’。可是云只是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昭静静地看着杯中的咖啡残渣,继续自己的话语,“当时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哼了一声以后对女佣说:‘真狂妄,我们弗兰德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评论!’……之后,我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