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大半夜的雪,清晨,校园里的空气质量终于升至良好,但各条纵横小路依然泥泞不堪,没有积雪的覆盖。
于思凡踮着脚,蜗步难移来到教学楼前,以不同的笔迹,一口气在签到簿上写了六个人的名字。本来还想多写十几个的,但碍于学生会主席都快把珠子给瞪出来了,只好作罢,打道回府。
小心翼翼低头寻路之际,听见有人和他打招呼,是石秀,就抬起头,微红着脸,笑着。“早!你——已经签过到了。”
石秀紧眨了几下眼,说自己早就没事了,问他吃没吃早饭。于思凡也不回答,只反问女孩吃了没有,见她摇头,就说请她吃早饭。石秀见被男孩抢了先,只得笑着答应。
两人到南门外的一家小店,要了两个鸡蛋灌饼和两碗八宝粥,一块闲聊着吃了。待要付钱时,不想赵英哲、杜翔羽和孟子陶三人突然冒出来,狼吞虎咽各吃了一个肉夹馍,然后,大声告之石秀肉夹馍没有付钱。于思凡于是无奈的摇摇头,一起付了钱。
赵英哲却也丝毫不欠人情,呲着牙说。“不白吃,顶信息费。情痴刚才来电话了,说203约咱们今天早上去爬山。”说完,不忘补充。“但是,为杜绝你抢大家生意,我们几个坚决要求你把秀秀带上。”
“可——”于思凡突然觉得自己掌握的汉语词汇量严重的不足,竟憋得满脸通红。
石秀见了,就笑着说。“好,我和你们一起去,这几天正想着要出去透透气。”
几人天南地北的闲侃,等其他人都已聚齐,准备出发时,孟子陶突然叫停,说他还要打包三个肉夹馍,以备爬山时及时补充体力。众人无奈,等他备足了口粮,才一起上了公交车……
孟子陶终还是无力保护自己的肉夹馍,刚下公交,就被赵英哲和杜翔羽各抢了一个去,正要鄙视他们时,觉察秋抒阳正蠢蠢欲动,赶紧伸出舌头,舌忝遍手里唯一幸存的那个肉夹馍的表层。“那、那、谁还吃!”
大家均做呕吐状,一起到大门口,合了影。
顾盼,好个饶有名气的公园。这边男人练太极剑,那边女人跳拉丁舞,全然一场中西文化争艳表演。一排排酒馆化的饮茶摊更让人不觉联想到李逵绣花。随后进入眼帘的是霍去病的雕像。要说这人啊,出名就是好,这里本与霍将军毫无关系,但后世的地方部门硬要编造一个将军鞭戳五泉的典故,来更大程度的吸引游客,赚取他们的金钱。一行人明知道典故不实,出于对民族英雄的尊敬,都上前拜了一拜。
之后,何璐说要去游乐场玩海盗船,于思凡怕石秀吃不消,说去动物园,十一人终分成两组,于思凡、杜翔羽、孟子陶、石秀和紫祎一组,其他六人一组,约定中午在文昌宫碰头而各奔东西。
紫祎原本不想去动物园的,打她记事起,大大小小的动物园去过不下几十遍,但为了避着秋抒阳只能如此。之后,她便后悔自己的决定:由于石秀身体欠佳,于思凡和孟子陶简直成了她的保镖,尤其是那个于思凡,对石秀关怀备至,那句“慢一些”听得她耳朵都快出了茧,心里很不是滋味。杜翔羽除了拍照时间倒是热情至极地找话题跟她说,可话多的就像机关枪“嗒嗒嗒”扫射,简直叫人精神崩溃!
拜访了脏猴子、蔫老虎和小气不开屏的孔雀,索然无味离开动物园。五人一路少语,沿西路上行,很久,终于见到第一眼清泉,虽然结了冰,仍有涓涓细流,顺渠流淌。一位身穿蓝皮袍曲巴的中年妇女正在渠边掬水洗面。大家新奇,也过去伸手掬凉。
曾几何时,杜翔羽突然一掌劈下,溅了两个女生满脸的水。两位女生也不示弱,回敬,三个男生全部中招。孟子陶一见,顿时亢奋,掬一捧泉水,仰天一洒,在场的人无一幸免。
顷刻之后,他竟从自己的那本字典里发现了“殃及池鱼”这个词的存在,忙笑着向中年妇女道歉。不想,语言竟然不通,妇女还以为他在调戏良家,拎起身边盛了半桶泉水的木水桶,便奔着他去了。孟子陶一见,撒腿就往山上逃。“我不是故意的,妈呀,救命,命……”
妇女追出好一截,见追不上,就扭回头,朝其他四人追去。四人一见,也都笑着沿青石阶往山上跑。
一路丘壑起伏,恬静淡雅,楼台依山,错落有致。几人竟无心观景,至半山腰,一个规模不大的寺院呈现在眼前,便一起进院拜佛,转经筒。
紫祎又想起烦心事来,悄然出了寺门。寒风吹过,透心的冷,她搓着冰凉的纤手,踏着沉积的白雪,至一槐下。惆怅,为秋抒阳的穷追不舍而导致何璐的疏远。本来很好的解决之法偏偏又被徐可给搅和了。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去求于思凡帮忙了。对,就这么办,一会见到男孩便去求他当一回自己的“男朋友”,她暗自下着决心。
不知何时,空中竟落下一大片冰凉的雪末,惊扰了紫祎的思绪,她不禁打个寒颤,抬头,见于思凡和杜翔羽二人正向她这边走来,而那些雪末则是杜翔羽在“使坏”打落树枝上的积雪。
“小美女,在想哪个男人呢——”杜翔羽笑着。
紫祎将目光聚焦在于思凡身上一秒钟后,又迅速发散到他们两个人身上,脸颊微微一红,也笑着。“哼哼,在想你们呢!”说完,见于思凡面部表情匮乏,心湖中顿时荡漾出一涟隐隐的痛来,接着,迅速向全身传开,传遍。“于,我正想去找你,想跟你说点事儿。”
杜翔羽一听,急忙回避,于思凡便问。“什么事?”
“嗯?”紫祎突然怔住,竟忘记是什么事了,一脸的茫然。“对呀,我要跟你说什么呢?”
于思凡哭笑不得,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帮女孩圆场,就红着脸,低头望雪,最后,幸亏杜翔羽及时折回来。“帮我个忙。”
“什么忙?”于思凡问。
“我想拍张照片,你俩儿给我当一回模特,小美女帮你系围巾,你为她整顺被风吹乱的头发——”说完,见二人犹豫,就央求。“拜托,都这么熟了,咱们这可纯属搞艺术,午饭我请。”
于、紫二人照做,之后,是杜翔羽没完没了的牢骚。“哎呀,又没让你俩儿勾肩搭背,干嘛拘束得像两口子——靠近点,再近点,近点能死啊——自然,放松——对,对,就这样——太像了!”
“像什么?”紫祎问。
杜翔羽随口说:“像一对儿——”
一句话竟好似特效催熟剂,瞬间红透了紫祎青苹果般的脸。于思凡见紫祎尴尬地不再言语,就责怪杜翔羽。“再乱说就不给你当靶子了啊!”
杜翔羽倒也反应快,忙一本正经地解释:“那,我是说像一对——兄妹,是你俩儿自己偏要往一个床上想的,啥思想?还赖我?”
于思凡无奈摇头,也不敢正视女孩,颤抖着手,帮她把一缕乱在眼旁的头发别在耳后。
紫祎却似很是“入戏”,仔仔细细帮男孩系着围巾。
“你好了没有?”于思凡见杜翔羽半天不按快门,就催促。
“坚持,一定要坚持住,坚持就有快感!一,二,二点五,二点六七八九十钩圈楷尖王——绝世佳作《雪中情》正式诞生,哈!”杜翔羽连按三下快门,冲二人打个ok手势,以示收工。
于思凡和紫祎忙尴尬地划清界限,上前来,紫祎说给她也洗上一张,留着当草纸,杜翔羽答应了。三人刚要离开,却听见孟子陶惊叫一声,看去,是石秀从高处石阶上滚摔下来。
大家急忙跑过去,扶石秀起来。“石秀,你怎么了?”
石秀冲四人微微笑了笑,说。“我没事,就不小心摔了一跤。”
大家稍略放下心来,但听孟子陶又大叫,雪怎么红了!忙心惊看去,雪地上一片血色中竟朝天冒着一个锋利的石片,再看石秀,紧握着东西的手早已鲜血模糊,是手腕被石片割破了。
于思凡见事情很严重,叫杜翔羽和孟子陶继续上山,去和其他人汇合,让紫祎捏着石秀的伤处,自己背着石秀,急忙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