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凡住院的几天,石秀每天都给他送饭。班上除了紫祎,其他同学都来探望过他。王子也曾来过,还奉劝他:在家靠父母,出门靠糊涂。他虽整日看书读报、嬉笑如常,内心却总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安,放心不下紫祎。
这天中午已过了多时,石秀依然没来送饭,想必是去办什么重要的事了。于思凡便决定出去吃饭,顺便活动活动都快呆死板了的筋骨。
由于天天呆在室内,外面的阳光显得格外刺眼,于思凡在门口闭目站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继续沿着石板路漫无目地散着步。温暖的阳光、细细的和风、淡淡的花香以及那沙沙的树响都让他无比惬意。
后至教学楼旁,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石秀提着保温饭盒,站在沉睡的喷泉边,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是王子!
于思凡迅速过去,问到:“石秀,怎么了?”
石秀见是男孩,眼中顿时闪烁着泪光,小声说到:“没、没事。”
于思凡心说,王子准是又在欺负石秀了,于是毫不客气地厉声警告到:“王子,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王子见是于思凡,就拱手轻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饰演《黄河绝恋》的男主人公,大英雄啊,失敬失敬。”说完,不忘象征性地往于思凡身后的方向看了看。“女主人公呢?怎么没见?”
“你!”王子的话又勾起于思凡内心深处对紫祎的愧疚了,于是,恼羞成怒瞪着他。“你住口!”
王子则像没事一般,继续讥讽。“不过说回来,你还应该感谢我呢。”
于思凡狠狠地点着头。“原来是你找去那么多人。”
王子笑着。“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只说河边有热闹看,谁让你们的行为太过露肉!河边说凉也不凉,天是衣裳地是床,野鸡野鸭看不见,只现男女月兑衣忙——”
于思凡实在气不过,便对着王子的下巴狠狠一拳,把他打得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还要去补两拳时,被石秀哭啼啼拉住。
王子从地上爬起,抹了一把嘴角,见手上隐隐带着血丝,就恶狠狠瞪着于思凡。“姓于的,你给我听好了,这一拳不加倍还给你,我都把姓倒过来写!”刚说完,心下便埋怨祖宗给自己传了一个颠倒不分是非的破姓,王字倒过来还是王,遂拍拍身上的泥,没趣地转身离开了。
王子走后,于思凡问石秀到底怎么了,石秀只说没事,将饭盒放到他怀里,洒泪而去。
于思凡只得回宿舍去,走到楼下,见刘贝正目不转睛盯着地上两片西瓜皮看,手里撑着一个张开的塑料袋,身旁放着一个塑料水果盘,里面黑压压的全是死苍蝇,便问:“刘贝,你这是——”
“嘘,小声,正狩猎呢。”
“狩猎?”
“哦,抓苍蝇。”
“抓苍蝇干嘛?”
“孟子陶收。”
于思凡无语,这世上居然还真有“守瓜待蝇”之辈。闪,至三楼,看见有人也在抓苍蝇,更加疑惑,再一看,自己宿舍门上竟贴着一份启示:大量收购死苍蝇,每只五分钱,要求相貌端正、体态完整、不能少肢、不能破月复。原来如此,怪不得整楼层的苍蝇都似乎灭绝了一般!
进门,发现屋内居然一只活苍蝇都没有,而孟子陶正在小心翼翼地把一些死苍蝇集装成箱呢,费解之余,问:“你弄这么多苍蝇干什么?”
“卖给英哲,赚差价。”孟子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五分钱进,一毛钱出,外加自己抓,都赚了好几十了,呵呵。”
于思凡刚要佩服其有生意头脑,见赵英哲高兴地从外面进来,就上前仔细询问,方知道原委。
原来,河边事件之后,赵英哲不经意又把紫祎挂在了嘴边,致使徐可这几天赌气不理他,只能自己去吃饭。
昨天中午,赵英哲捧着饭盒刚进食堂,就碰上食堂大叔给王脉脸色看,之后,竟连菜汤都溅到她身上了。赵英哲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打了八两白米饭,没要菜,便坐到王脉旁桌,正对食堂大叔使劲地往嘴里塞米饭,饭勺磕得牙齿当当作响。
王脉看了,也不说话,只闷头吃饭,却只吃了一半,就表情痛苦地跑出去吐了。
赵英哲疑惑,忙追出来,关心地打量着她。“王脉,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王脉心说,自己还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哪能承受“怀孕”一词,却也不反驳,只脸颊唰的红透。“我、我刚才吃饭,吃出了一只苍蝇。”说完,又反胃呕吐。
赵英哲顿时火冒三丈,硬拉着她返回食堂,拿起她的饭菜,放到取饭口要求。“饭里有苍蝇,把这饭退了。”
食堂大叔一通白眼。“要退可以,但你都吃了这么多了,把吃的全吐出来。”
“算了,英哲——”王脉怯怯地拉着他。
赵英哲却态度坚决。“你退不退,不退我找学校去。”
食堂大叔一见,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苍蝇,丢进自己嘴里,悠然咀嚼,然后甚是得意地笑着。“你找去,苍蝇在哪?”
“好,算你狠,我们走。”赵英哲很是气愤地拉着王脉出了食堂,叫她晚饭时在食堂门口等,自己则回到宿舍,以每只一块钱的价格雇孟子陶抓了二十只苍蝇,晚饭时,找来二十个民工,说请他们吃饭,条件是每人分发一只苍蝇,待吃完饭放到碗里,要求退钱,民工们欣然照做。
不想,食堂大叔居然又坦然地吃掉了所有的苍蝇,面不改色。
赵英哲又拉着王脉出了食堂,叫她今天中午继续在食堂门口等,自己则回到宿舍以每只一毛钱的价格从孟子陶那里收购了五百只,依然是那二十个民工,每人分发二十五只!
食堂大叔把二十盘苍蝇规整到一起,黑压压整整一大盘子,看上一看,当场就吐了,跪地求饶:“大哥,你饶了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你以后别再来找我麻烦了。”
赵英哲只竖着眉。“你以为钱是万能的吗?你错了,我只要你向这位姑娘道歉,并把那天她的饭钱退了。”
“就、就这么简单?”食堂大叔顿时破涕为笑,心说要知道这么简单,早就服输了,哪能白白多吃二十一只苍蝇,当下满脸堆笑给王脉道歉……
听完了赵英哲的讲述,孟子陶忙笑嘻嘻凑过来,问:“今天还收多少?我这有两千多只了。”
“事情都解决了我还收它干什么,不收了。”赵英哲回。
“啊!怎么说不收就不收了——这回可亏大了,血本无归啊,妈呀!”孟子陶一听,本来欢喜跳跃的心一下子就自由落体地掉在明晃晃的大刀片上,碎成了两半,感觉还是疼的,人顿时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于思凡则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