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老妇人素来不喜热闹,平生又爱吃斋念佛,因此今日并未宴请宾客,寿宴俨然成了素斋宴。
因为得知龙擎苍有了子嗣,老人家自然是欢喜,此刻龙母看起来精神头十足,看着落尘的眼光已不复往日的严厉。
“落尘来了,也别站着了,坐吧!”她淡淡的道。
原本是冯云曦和龙雪儿分别坐在了龙老夫人的两边,如今见落尘来了,总不能让龙雪儿让座吧!
她虽然怀了孩子,却仍然是个侧室,而落尘不仅贵为公主,还是龙擎苍的正妻,从来尊卑有别。她忙起身,坐到了龙雪儿下方,给落尘让了座。
坐定之后,落尘打量起了冯云曦。只见她如沐春风,脸上的娇艳是那院子里开得正旺的杜鹃花也比不得的,一点也不像是害喜之人。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个女人倒还好,相互恭维着,相安无事。一晃便都到晌午了,龙擎苍姗姗来迟。
进门的时候,他的视线一下便落到落尘脸上。见她此刻脸色苍白,面无血色,眼睛又有些浮肿,他有些心疼,想上前安慰她几句,却见她把脸别过去,对他视若无睹。
行军打仗他在行,可和女人相处他也是笨拙的。他从来不懂花言巧语,不然昨日也不会与落尘不欢而散,这样想着,便愣愣的不开口。
龙雪儿见哥哥如此反常,也看出他们之间生了嫌隙,忙咳了几声。
龙擎苍此时回过神来,从身后的小厮手里拿出了白玉观音,递到了龙老夫人手上。
龙老夫人一见此物,果真如落尘预想的那样,喜上眉梢。
“母亲,这是昨日儿子与落尘一同去挑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龙老夫人一听,这是落尘选的礼物,原本的兴高采烈,立刻变得索然无味了。
“放着吧!”
这便是先入为主的差别待遇,因为落尘不得她的喜欢,连带她选的礼物也不讨她的欢心。
冯云曦见落尘吃瘪,心里正在耻笑她。然后落落大方的站起身,走了出来,拿出一副枕巾,上面绣着颜色艳丽飞芙蓉花,双膝跪下道:“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龙老夫人见状,立刻将她扶起,拿着她绣的枕巾看了又看,乐得合不拢嘴。
她赞不绝口的道:“不错不错!还是云曦丫头有心,知道亲自绣枕巾给我。苍儿,雪儿,你们都是我亲生骨肉,怎的还不如云曦贴心?我算是白疼你你们一场。”龙雪儿听了有些不服气,但也没接话。龙擎苍倒是面无表情,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只是落尘却听出了这龙老夫人是话中有话。虽然指责的是龙擎苍和龙雪儿,但落尘是听得出来,这话的弦外之音是说她在这做媳妇儿儿的不是。
落尘也站了起来,仿佛没有听懂老夫人的话似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冲着龙老夫人淡然一笑。
“母亲,落尘也有准备礼物。”
话音未落,身旁的紫苏便拿出一个绣着吉祥图案的香囊。这个香囊是落尘昨夜通宵达旦,连夜赶制的。
落尘亲自绣香囊,并不是为了讨好龙老夫人,只是如今冯云曦有了身孕,在龙老夫人心中的位置是任谁也撼动不了的。原本她这做婆婆的就不待见自己,此番更是容不下她了。
她倒不怕自己受委屈,毕竟她这公主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冯云曦若想轻贱了她,也并非易事。
只是日后自己身边的紫苏和穗儿就少不得,要受些欺负。这其中的道理她自幼在靖王府便心领神会,她不能让她身边之人扬眉吐气也就罢了,又怎肯让她们跟着自己受苦。
落尘也拿着香囊,双膝跪地,道:“落尘祝母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绣品的技巧大大出乎龙老夫人的意料。她一直以为落尘是个十指不沾洋葱水的绣花枕头,对她没什么好感。如今才知,往日是错看了她,她也并非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龙老夫人顿了顿,把礼物收了起来,语气也比往常好了很多。
“也难为你啦!快请起。”
龙雪儿这时候插话道:“母亲,可否让雪儿看看”。
她这么一问,龙老夫人毫不犹豫的把香囊地给她。
龙雪儿接过香囊,把香囊放在鼻子旁,闻了又闻,赞叹道:“嫂嫂的绣艺就是高超,每看一次,我都要感叹一次,望尘莫及啊!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味道清香淡雅,好好闻!”
“这里面装的是晒干的薰衣草花,薰衣草有安神的作用,长期佩戴,能使人神清气爽。若是将此物放在枕头底下,对睡眠也会很有帮助。”
龙雪儿笑着,赞叹道:“我都忘了,嫂嫂是通医理的,嫂嫂可真厉害,什么都难不倒嫂嫂!”
龙老夫人见落尘如此用心,心中对她的好感也多了几分,想着眼前这个儿媳也是不错的。
见龙雪儿这么一唱一和的抬举落尘,冯云曦心里有是不忿。不过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这凌落尘当真不是等闲之辈。
别看是一桌的素菜,做起来也是有考究的。像什么八仙过海闹罗汉、清风送爽、同心协力、蝴蝶豆腐、海棠冬菇这些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的。
菜很和龙老夫人的胃口,她吃得津津有味。还顾着劝冯云曦多吃点,有什么是冯云曦平日里爱吃的,都一股脑儿往她碗里送。
龙擎苍一直埋头吃饭,一语不发,到底没有像龙老夫人似的,对冯云曦献殷勤。若真这么做了,落尘心里肯定会鄙视他的。
落尘默默的吃着饭,脸上一片祥和之气,对龙老夫人厚此薄彼的做法,也很是理解,并无非议。
倒是龙雪儿是心思玲珑之人,怕落尘觉得尴尬,只吃了几口,便道:“母亲,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嫂嫂你吃好了吗?外面院子里的杜鹃花开得正好,我们不妨到外面走走。”
落尘自然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解围,忙投给她一个感激的笑容,也辞别了龙老夫人。“母亲、夫君、云曦妹妹,我也吃好了,你们慢用!”
见两人这般和睦,冯云曦恨得牙痒痒,而想着龙擎苍又对她那么冷淡,心里不自觉的又衍生出了新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