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明显的鸿门宴,本来关奎是想自个儿去。可关母哪放心?关母都去了,关莲难得回家一趟,自然也要跟去。既然婆娘都去了,吴大昌一个大汉子又怎么会置之不理。
至于关家小媳妇眉洛洛————
“你在家做饭,看着花花吧…”关母很嫌弃地看着这个“罪魁祸首”,抛下这么一句便率着关家的主力军正气凛然、浩浩荡荡朝文家杀了过去。
且不说眉洛洛和那小鼻涕虫花花大眼瞪小眼,关家如此壮观的气势顿时吸引了关村所有人的目光。他们甚至丢下榔头荒废一日地里头活儿,也要跟上去看这难得一遇的文关两家面对面决斗!
不过,决斗的地点有点出人意料。既不是在文家,也不是在方家,而是在,吕家那间摇摇晃晃风一吹即刻就要倒塌的茅草屋旁。
双方决斗,主角、裁判、观众三方皆到场,无一缺席。
决斗是在方建秋三个娘子的一片哭声当中正式开始的。
“我们家阿柔好可怜啊!身子本来就不大好,这会儿还要受这样的罪!里正,你一定要为我们讨回公道啊!”
方柔冷脸站在一旁,不配合却也不哼声,那张脸哪还有原来的娇美模样。
“是何人如此的狠心肠?!”文正心知肚明,表面却义愤填膺,心底早已一片幸灾乐祸。哼,这会儿看你关家还有什么话说!
村民们当然知道罪魁祸首是谁,顿时,有人指责着吕宝保,有人则对着关奎一家指指点点,站成了两方阵营。
姜果然是老的辣。关母拉住欲站出去理论的关奎,只在一旁冷笑着。哼,这会儿谁是受害者谁是狠心肠的人还言之过早,傻子才会自个儿撞上去。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吕宝保,他也听闻了污蔑他与方柔有私情的谣言,此时见众人对着他年迈的爷爷指指点点,再也按捺不住了!
“方小娘子变成这样只不过是不小心花粉过敏罢了。昨天,方小娘子不过是头晕暂借此处稍作歇息,请乡亲们别再大题小做胡言乱语抹黑我们的关系,更别毁了人家小娘子的闺誉!”吕宝保性子耿直性情磊落,那张胜过女儿家的秀气脸庞坦荡荡,微带着薄薄的怒气。
这一席话一出,众人的指责目光转为投向了方家。方建秋丝毫不将方小娘子的闺誉放在眼里,真是有点过分啊!
文正见形势急转,连忙道:“吕小哥说得也有道理,只不过,好好的,怎么会花粉过敏呢?”
“就是。”他儿媳刘氏一向刻薄,此时的话也丝毫不客气:“怎么吕小郎与眉小娘子天天呆在这儿也不见过敏,方小娘子不过坐了片刻就变成这副模样?!”
形势顿时对关家极其不利了。关母却不慌不忙接过来话:“花粉这东西谁说得准呢,或许方小娘子是在别处沾染了脏东西才过敏,这事怎么能平白无故地赖在我们关家头上了?”
众人点了点头,的确,就像水藕,有人吃了喉咙会痒但有人吃了却没事,这事不一定就是关家的错。
自从文月儿离家出走且音信全无之后,陈大娘对关家一直愤恨不已。当下,她指着关母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关家个个无耻!小郎糟蹋了我们家月儿还装是若无其事!怎么,这会轮到儿媳妇,见别不得人家喜事便恶心肠破坏!”
刘氏见婆婆这么说,当然要一唱一和地:“哟!照我说,怕是妒忌了吧。瞧人家小郎模样俊俏的,一新妇了还不知廉耻,天天孤男寡女的怕是日久生情了吧!所以才会”
“闭嘴!!”关奎的怒吼声吓坏了在场的人,他像一只愤怒的狮子般挣开关母的阻拦,大步朝刘氏冲了过去,榔头般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揍了下去!
啊!救命啊!刘氏的惨叫声顿时响遍关村。等文正他们反映过来拉开关奎时,她的脸早已青一块肿一块,比方柔还要难看十倍百倍。
“你!你欺人太甚!!”文正怒得不顾身份,颤抖地手指着关奎,气得不打一处。
“谁再敢污蔑我家洛洛,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关奎环视着众人,铁青着脸指着刘氏,一字一顿喝道!
“好!好!”文正见关奎理都不理他,怒极而笑:“你们关家厉害了是吧!敢当众伤人!看来是不把我这里正放在眼里!很好,那我也不必顾念乡里之情,我这就去禀报县令大人,让他来评评这理!”
关母暗暗跺了跺脚,这傻小子!早知道不让他来了,现在好了,还没说清楚自家就先理亏了!
可关奎岂会顾虑这些,他当下重重哼道:“我关奎虽是个粗人,但也绝不允许你们来污蔑我娘子!见县令大人就见,我也正好去跟他说说,看谁更有理!”
没想到形势变成了这样,方建秋眼珠子转了转,连忙笑着凑了过来,一副和事老的样子:“大家先冷静一下。其实,这事或许真是个误会呢。这样吧,不如让眉小娘子将那些花粉的制法稍稍说明下,请个大夫过来验一验,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嘛。”
原来方家打的是这个主意啊!大伙儿这才恍然大悟,看来是树大招风啊,方家见不过关家这阵子日子逐渐红红火火了起来,遂找上与关家有矛盾的里正,两家联手挤兑关家。
“你们好不要脸!”最先嚷起来的是喜妞,她一向神经大条,才不怕得罪方家,“哼,妒忌关大娘家就直说嘛,诬赖人家做啥,小心生的猪崽没!”
大伙儿附和着纷纷点头,“就是就是!掉进钱坑坑里了吧,同一村的,忒无耻了!”
方建秋的脸顿时青一片紫一片。看来在这儿谈这事,果真大大不利啊!他也是没办法,原本,他计划的是引关家去文家,三家关起门来谈这事。不料,一大早便不见了阿柔的身影,怕误了事,他们急忙出来寻,才发现方柔居然瞒着他们来了吕家!
这还不算,紧接着,关家与文家便相继出现,经这一缠,便只能就地谈开了。
“方建秋你打的好算盘哟!”关母拉回关奎,笑得好不讽刺:“说到底,你们不过是垂涎我们关家的香粉秘方。”
饶是方建秋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被这般赤luo果当众揭穿,老脸几乎挂不住。不过,他的小妾们可就不一样了。
“笑话!你们关家穷得都快揭不开盖的,我家老爷会稀罕你们那破东西!”阿佳软软倚靠在方建秋胳膊上,尖刻地高声嚷道。
“你好不讲理!”关莲虽然性子懦弱,但大半年才回来便遇上娘亲和弟弟被人欺负,此时也怒了:“别以为我们关家好欺负,告诉你们,就是这破东西,再过不了几年,你们方家还不如我们关家呢!”
“你”方家小妾们正要回击,文正不耐烦地举手喝止了,他阴着脸,“既然你们关家要跋扈至此,那我也不客气了!你们就等着县令大人的官文吧!”说着,他便佛袖而去。
见暂时没什么好戏看了,众人相继散去。
这一仗表面上看是关家胜出,但隐患无穷啊!关母与关莲步伐沉重地往回走去,吴大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关奎,则是一脸简单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