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琅这几日在宫里,享用的是珍馐美食,痴灵并一宫里所有的宫婢对她无比照顾周全,除却不能出宫殿外围大门,便是在宫里如何,想必痴灵只做不见,由着恣意妄为也无所谓。文字首发
她虽瞧出些明堂,可却又拿不定,如今把她圈禁在此,是为了什么目的,那位最大的主子总是不见来,却赐下一应种种,玉壶珍珠,金银玉器,便是少有的天下珍品,都毫不吝啬,这上位新主子的心思,便是如今人都瞧不见一面,更是无从捉模起,可要是问痴灵,却又是顾左右言他,痴灵极是聪明,知道她想听些什么,除了卫霜,便是谢家同卫家的一应事情,他倒是并无隐瞒。
谢怀成等那日被谢琳瑶同宫中四皇子借用禁军扣押下的世家族老们,还有其他朝中许多元老也因为各种理由被圈禁在家,都因为大行皇帝驾崩,新皇即位而得到优待,宫中四皇子假借先皇之命擅发御令,调动京畿意图夺位,而三皇子因怕四皇子逼宫而先一步弑杀四弟,在内鬼,也就是谢琳瑶通风报信下逼先皇下诏禅位,老皇帝一气之下一命呜呼,三皇子更加嚣张,却领着自己母家掌控的两营内卫同神武神威卫自相拼杀,却不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早有人开了城门放开拔西北去后半途折返的卫霜带领京畿飞虎,羽林卫五万人马杀了进来,措手不及全数叛逆皆被拿下,由京城内几大世家连同数位元老共同出面拥戴二皇子为帝。
那秋家原本因为秋德妃而该站在四皇子一面,也不知何原因,却是家中出了大变,家主暴亡,沈天放突然被召回府做了新家主,当日便宣布拥戴二皇子,这是其中一件蹊跷事。
除却这一件蹊跷的事外,新皇登基极是顺利,定了年号顺康,隔年纪元,自然宫中的事,只对外说是大行皇帝病故,两位皇妃痛心不已追随大行皇帝于地下,两位皇子年幼,一时悲痛而染了重病,被迁往离宫修养,宫中的血腥一时无人再提沉湎于岁月尘封。
几大家族该封赏的,该赐爵的,该升官的,皆有封测,只是那卫国公世子卫霜领兵回京,力挽狂澜,算是最大一位功臣,却是迟迟不见册封,这事也没人提,便是邻近年关,国公府闭门谢客,反而倒是极为冷清。
那西北战事却并不是假的,谢琳瑶当初建议四皇子密信一份,约定出兵诱京城出兵救边,两下合作,如今京城大患已除,那头却是战事未减,关隘处因着援兵迟迟未到而苦苦支持,差一点兵尽粮绝,却在十一月初十突然等到了被调往东部昆州而去的东路转运使关同尔领了的七万兵马杀到,从关防后方插入,两下夹击,使得北胡兵马大溃,终于将边患解决。
等一切事宜都平定了,谢琳琅却在她被禁闭在这宫苑之中三个月之后,又见着了一个熟人来。
瞧着地上跪伏着磕头不已的人,谢琳琅倒是一脸平静,只是幽然道:“你的主子不是我,秋浣,我当不起你这么大礼,起来吧,好端端的磕什么。”
秋浣一震,止了磕头,却扬起脸,面上梨花带雨哭得甚是伤心:“贵人若是有什么要打要骂的,只冲着奴婢来便是,奴婢知道让贵人您不痛快了,求贵人不要舍弃了奴婢,奴婢甘愿伺候贵人一辈子。”
谢琳琅挥了挥手:“你有大好前程,何必同我这委屈了,回头要是被人砍了脑袋多可惜了去。”
秋浣哭道:“贵人不要这样说,奴婢便是死也愿意再伺候这贵人的,只怕贵人不愿意再见奴婢,若是贵人不再要奴婢了,便请就赐死奴婢吧。”
谢琳琅支着胳膊微笑看着她:“赐死?秋浣你这是真当我是这宫里的哪位娘娘不成?我不过区区一个臣子之妻,赐人死这种能耐可还没有的呢,你这样说,岂不是在让我僭越?”
秋浣一怔,愣愣瞧着那突然面上露出灿烂笑容的女子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方才意识到什么,忙慌张着道:“都是奴婢的罪过,求贵人发落!”
谢琳琅摆摆手,有些懒散道:“你若真一心要伺候我,先把这贵人的叫法去了,我听着烦,莫不是,连怎么称呼,都不知道了?”
瞧着秋浣不说话,谢琳琅不由又是一笑:“怎么,是忘了?还是真个不愿意了?也是,你如今的主子可不是我,我也委实用不起你,你还是回去吧。”
秋浣这才醒神过来似的,忙道:“奴婢不敢,少……女乃女乃。”
谢琳琅这才正眼瞧了过来,道:“你既还叫我少女乃女乃,那,我问你话,可否老实同我说明白?”
“女乃女乃但问无妨,奴婢不敢隐瞒。”
“呵呵,你也不必如此,我不过问问,不愿意说我不怪你,你是从一开始,便就是另怀目的才来接近于我的么?”谢琳琅问道。
“不,不是,”秋浣有些着急,忙道:“绝不是,奴婢真愿意一心伺候跟随大姑娘您的,只是后来入京的时候,同家中话别,却不想来了个京城里做生意的亲戚,只说可以接奴婢娘亲一同进京照看,奴婢只当是巧了,这大好的事情自然高兴,便拖了那位送老母亲一起来京城。”
只记得那是个笑起来一脸随和的大月复便便的中年人,一路倒也照顾的甚好,便是让秋浣放心不少,入了京城因为卫家规矩大,卫霜安排她同翠翘去了庄园,原本倒是方便照顾老娘的,可是入京后大概水土不服,老娘却是突然生了病了。
一来二去花了不少银两,却是看不好病,她心气高,卫霜照顾她俩个丫头已经很是客气,自然不能再为了这事去麻烦公子,那一直挺照顾她的亲戚便说有个门道可以借钱,便不得已借了高利贷去看病,可不想这病还没看好,讨债的却来了,只说要将她卖去接客还债。
她誓死不从,正扭扯间,却在街头被人救下,那救她的人还替母亲介绍了位名医,将她母亲的病看好了去。
秋浣自然觉着欠着人一份天大恩情,当时要还人情,却是还不出什么,她本就是做人奴婢的,又有旧主恩义在,断然不能再投主还情,好在人家一时却不肯要她还债,只说欠着这份情面日后再讨要。
过了很久原本只当这事人家不找来便是过去了,却不想卫霜准备接她们回府重新伺候旧主时,那位债主却来要她还债,那时候才知道欠的人情,却不是一份简单的,那债主,也不是她能拒绝的了。
其实要说起来,对方要她做的事,表面上有些为难,却并不是真伤着谢琳琅,秋浣思虑再三,只觉自己不做,怕是反而不利于谢琳琅去,又想着这份恩情她若是不还,今生今世也不得安生,再转念,只要保住了谢琳琅,她也算没有对不起谢琳琅对她的恩情。
她听从吩咐,故意做出引诱主子的事情来,让谢琳瑶找上她来威胁让自己在大庭广众陷害谢琳琅,她故作勉强答应下来,拖延着时日,直到“更新之乱”那一日,谢琳瑶等以为拿捏住了谢琳琅的软肋,却是不知道这不过是人家拖延之法,众人都在那里看热闹,外头急行军赶回来的军队得以顺利折返,当日阻拦了叛逆者的谋逆兵变。
只是秋浣最后始终觉得有愧于谢琳琅对自己的信任,谢琳瑶又恨她临阵倒戈,把她带回去好一阵毒打,要不是痴灵暗中回护,只怕小命不保,如今她从新休养了身子,却得了新主子吩咐让她再来伺候,心中是百感交集,愧疚万分,也不知如何面对谢琳去,又知道如今的主子可不比旁的,她便是想反抗,那也是就像痴灵所言,便是无谓而已,还不如好生回来伺候着旧主子,护好旧主子,也算是全了她做人奴才的本分。
现如今,今上心中所想,虽然没有明说,可是那意思已经十分明白,就怕是想要把人扣在宫里,只是又明知道谢琳琅不会轻易屈服,而外头那位手握重兵的卫霜,也不是轻易肯屈服的,这一份心思还没有昭告天下,只是这暗中较劲,却是不知哪一天要爆发去。
痴灵只说他们做奴才的,尽人事听天命,不知这些个主子间的较量最终谁胜谁负,他们虽然不愿意瞧见最后鱼死网破的结局,可是却也不是能够左右的了的。
唯一能做的,便是左右周全,若是能劝得其中哪一个肯退一步,最是好的。
可是秋浣又觉得,以她对谢琳琅了解,又岂是那轻易屈服的人去?只怕痴灵也是明白的,可还送自己过来,也是全自己一份心意,她已经还了皇帝救母之恩,想必皇帝也是明白她心思的,愿意让她再来伺候着,一来还她心意,二来,也该是想让她来劝慰一番。
她倒是打定主意,虽然话里有话劝着了,只是看谢琳琅,只怕绝不会肯屈服,只这回,她无论如何却也不想再做那墙头草左右摇摆,算是最后尽自己一份心力吧。
谢琳琅听她叙说一番,沉吟半晌,却又是一笑:“你来,怕是外头撑不住了吧,你是来做说客的?”
秋浣忙道:“虽然奴婢不敢反抗,可,姑娘想做什么,奴婢愿意陪着。”
谢琳琅细细瞧了她会,这才笑了下,道:“那你过来同我梳洗下吧,只把这桌子上一应糕点都撤了,我没胃口,我不吃这些个东西,让御膳房不必再往这送吃食了。”
看无广告,全文字无错首发小说,-文字首发,您的最佳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