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大陆,四国鼎立。
东之海国,西之炎国,北之漠国,南之夷国,以海国国力最为强盛,次之漠国,炎国与夷国相当。
当年,夷国太祖皇帝打大夷江山的时候,是温家祖上温如故陪着太祖皇帝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在一场血战中,温如故替太祖皇帝挡了一箭,血溅当场。
后来,太祖皇帝称大夷帝王,成功与其他三个国家四分天下。为了感念温如故恩德,追封温如故为镇国公,爵位允许子女世代承袭,只是,温家后人虽承袭了镇国公爵位,却都一律称镇国公子,而非镇国公。
镇国公府不仅是士族门阀,又是名门望族,代代皆有才人出,镇国公子传到温柔这一辈人已是第十代,而温柔的祖父温知新既是第九代镇国公子,又是大夷丞相,然,第十代镇国公子爵位,温知新没有传给自己唯一的儿子,而是传给了他最疼爱的嫡孙女,温柔。
温知新之所以没有将镇国公子的爵位传给温柔的父亲温世仪,是因为温世仪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小便顽劣不堪,不学无术,长大后更是日日出入烟花柳巷,成了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
温知新觉得一向人才辈出的镇国公府不仅在他这一辈变得男丁仅此一株,还是如此不争气的独子,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步入正轨,温知新不论试了多少法子都不见作用,愤怒之下只能将希望寄于女子身上,于是为温世仪娶了将军之女,谁知却也依旧救不了他那“病入膏肓”的儿子。
于是,温知新只能将自己的希望全全寄于一个小小的新生婴儿身上,虽是名女婴,温知新却是疼爱有加,亲自为她取名为温柔,温婉如水的女子,像他的妻子,好在温柔没有辜负祖父的厚望,不仅是琴棋书画,便是功夫拳脚也不差,更兼模样如去世的祖母,温知新更是喜爱,在温柔十岁那年,温知新正式宣布,将第十代镇国公子爵位传给温柔。
也就是说,温柔不仅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还是在满满的疼爱中长大的。
只是,世事难料,在温柔及笄那年,祖父与母亲双双离她而去,也在同一年之后,父亲温世仪就极少见她,而她认为是父亲是怕看见她会想起祖父和娘亲,勾起伤心的回忆才不见她的,也不怨怪父亲。
温柔自小与青王有婚约,然而温柔从未见过青王,更是听闻青王对自己的妹妹情有独钟,烦闷之时于一次游园中偶遇一位佳公子,两人皆一见倾心,两情相悦,便屡有往来,奈何她已与青王有婚约,更是先王赐婚,想毁也毁不得,于是两人便生出了私奔之意并付诸行动。
倾国倾城又如何,温大小姐也是深闺之人,女儿人家,常与妹妹交心,便是想要与爱慕之人远走高飞也与最亲近的妹妹说了,却不知最后没有等来心上人,而是等来了漫天的骂名。
因为破坏了镇国公子的名声,皇上下旨,将她镇国公子爵位剥夺,转交给妹妹温心,而原本与她有婚约的青王,也撕毁了婚约,让她的名声更坏一层,最后却不知何故,圣上竟给她指婚,让她婚配白王!
最后她背负不了世俗谩骂,含着恨,咬舌自杀,让另一个灵魂在她体内重生!温柔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拢了拢耳边的鬓发,朝前来禀报的婢子微微点头,“去回了大管事,我稍后便来。”
果然如传言中的一样,温大小姐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连她都觉得惊艳。
“是,王妃。”婢子小心翼翼地退下。
“尹儿,慢慢绾发,不必急。”就让那所谓的镇国公子慢慢等着。
前厅,温心手边的茶水凉了又换,热了又凉,不知道过了多久,夙夜都有些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应付面前这个镇国公子时,温柔才施施然出现在众人眼里。
只见万千青丝绾了一个流云髻,上插一支翠色如意簪,新妆也已清洗干净,此刻是不施粉黛,一件素青曳地霓裙,肩上一件绣云纹垂云云肩,果真是名动帝都的温家大小姐,此刻的她,却给人一种淡出尘世的感觉,仿佛误落凡间的仙子,尤其那一双墨一般的清泠眸子,清清冷冷,却又透透彻彻,仿佛能窥到人的心底。
温心在看到温柔的那一刻,握着茶杯的手蓦然一紧,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恨意,却是很快换上殷勤关切的神态,站起身朝温柔迎了上去。
“姐姐!”温心上前握住了温柔的手,虽只两个字,然而她这一声,温软的语调,灵雀一般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足以酥麻每一个人的神经,“姐姐大婚,心儿特意来为姐姐道贺的。”
温柔这便细细打量起这个自己的好妹妹来,虽容貌算不上绝色,却清丽得仿佛是夏日清晨一株含苞待放的菡萏,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迷人得让人移不开眼。
“妹妹有此心,姐姐真是高兴,”温柔朝她淡然一笑,却是不着痕迹地别开温心的手,走到座位上座下,“天寒地冻,妹妹亲自跑这一趟,若是冻坏了身子,我这做姐姐的如何向爹与二娘交代?”
温柔心底冷笑,特意来道贺,说得好听,她可没觉得她这个妹妹的心里会和表面装的一样。
“姐姐哪里话,姐姐大婚,心儿做妹妹的怎么可能不来呢?”温心说着,眼眶竟蓦地红了起来,紧着便是泪珠盈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是,没有想到白王爷虽是说了不宴请宾客,却居然这般冷清,心儿,心儿瞧了好生替姐姐委屈。”
当真替她觉得委屈吗?
“妹妹哪里话,王爷明着是表明了不宴请宾客,可是这实际的,却是在为姐姐考虑,要是请来了宾客,指不定又要对姐姐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了不是?王爷这可是在为姐姐着想,为姐姐好,大管事,你说可是?”
夙夜皱着眉,爷什么时候这么想过了?然是如此,也不可拆王妃的台,便恭敬地点头应是。
温心没有想到温柔会这么说,微微一怔,心里揣测着,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忧心的表情,“那就是白王爷还是待姐姐不错的,可是,怎么没有见到白王爷呢?”
白王爷会待温柔好?她温心不信,可是一向温柔的温柔,会说假话吗?
“王爷方才拜完天地,道是身子不舒服,姐姐便先扶他到烟水阁阁歇下了。”温柔接过尹儿递过来的清茶,轻轻呷了一口,再抬头望着温心,仍是一脸淡然的表情,“怎么?妹妹想要见王爷吗?许是不行了,妹妹可是有什么事要见王爷吗?”
温柔这一问,让温心准备好的话噎在嘴里,吐也吐不出,若她说不想见,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想见,有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姐姐大婚当日见自己姐夫的,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么?这个温柔,什么时候学会耍嘴皮子了?
温柔看在眼里,淡淡笑着,吩咐身旁的尹儿道:“尹儿,没瞧见镇国公子的茶凉了吗?还不快去换一杯?”
“是,王妃。”
“姐姐,姐姐可还是在怪心儿,可是心儿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儿也想替姐姐在青王爷面前说些话的,可是……青王爷的脾气姐姐也是知道的……”温心楚楚可怜地看着温柔,以帕掩面,泪珠晶莹,模样好不惹人怜爱。
夷国谁人不知与青王有婚约的人是温柔,而青王却偏偏对温心情有独钟,此时温心故意这样说,无疑是想让她更加难堪。
“瞧妹妹说的,姐姐怎么会怪妹妹,姐姐要感谢妹妹才是。”温柔淡淡笑意地看着温心,“若不是妹妹,姐姐又怎会有今天这份好姻缘?妹妹说,可是?”
温心一怔,抬头望着不管说什么都一脸云淡风轻的温柔,她总觉得,面前的温柔不是原来的温柔,而她的话中,似乎又是话中有话。
哼,怎么可能,那个愚蠢的温柔怎会知道些什么,这种不同以往的感觉,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妹妹不求别的,只求姐姐能过得好。”温心用无比真挚的眼神看着温柔,“只要姐姐能幸福,心儿与爹娘才会开心。”
是么?她当真这么为她着想吗?
“真是好妹妹,姐姐定会过得很好,你瞧,姐姐才刚刚进府,王爷就把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赏给姐姐,姐姐又怎会过得不好?”
夙夜的眉心皱得更紧,真是个睁着眼也能说瞎话的女人,要知道,就算爷不在乎,这王府里的夫人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样的话,心儿最是开心不过了,”温心用帕子擦拭掉眼角的泪痕,一瞬间便换上了娇笑,走到温柔身边,亲昵地依着她,“可是,姐姐,妹心儿今日来,是特意来给姐姐送礼的。”